第15章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给应急灯供电的老旧线槽滋滋作响，某个灯箱闪了下，忽然灭了。

三双伞兵靴踏过积水的声音微微一顿。有双靴子往灯箱闪烁的方向走了几步，停在那里不动。另两双靴子沿着原定的路线继续前进。

第一个枪手刚转过拱券门，就听到通道深处好像有水声和什么东西被触动的声音。他毫不犹豫地举枪连射，往传来声音的方向扫了半梭子。子弹惊起一窝世代居住在地铁里的老鼠，发出叽叽喳喳的抗议。

手指还没离开扳机，他眼前便觉一黑。

杰森从侧面闪出，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应急灯的红色光线，他的手掌握住枪身，用力往侧面拉扯。

枪手一时间感觉自己成了牛仔，手里的也不是枪，而是套住了奔腾烈马的套马杆。

他下意识地往回夺枪，杰森却并不纠结枪支，反而借着回夺的力量加速突进。

伴随着腰部转动，肩膀的肌肉爆发力量，杰森的右手直拳与枪手的面颊亲密接触。面颊深深凹陷，碎骨扎进内部的软组织，又连带导致颈椎骨的残忍扭曲，宣告了直拳的威力完美释放。

枪手抽搐着的身体将要后仰，被杰森一把抓住，挡在身前。

公司的雇员们没有无能之辈，前面同伴遇袭的瞬间，后方枪手立即开枪。

北约制式的9毫米半被甲空尖弹接连击中枪手的身躯，好几颗子弹带着残余动能歪歪扭扭飞出，又打得杰森身上多处冒血。

炽热的疼痛激起杰森的蛮劲，他顶着人肉盾牌沿着走廊急冲，把第二名枪手推到墙角。

巨大的撞击力使他身后的墙体震动，涂料层哗啦啦地崩碎下落。

枪手的MP5k冲锋枪被尸体压着，横在胸口。枪手急忙摸向腰间的枪套，杰森的一记勾拳已经到了。

刹那间，枪手抬起右臂格挡，可重拳锤击下，前臂骨骼传来断裂的痛楚，使他忍不住惨叫出声，耸肩阻挡的架子就此被破。杰森借着最后的冲力，把他整个人掀倒。两人在积水里翻滚着，彼此痛殴。

被拉斯蒂集合在身边的退伍军人，普遍都是好手。但他们大都三四十岁，过了巅峰期，体力开始衰退。何况寻常士兵的特长不在徒手肉搏，他们的体力也没法和杰森这样超规格的怪物相比。

五秒钟内，胜负即分。杰森的下巴中了一拳，牙齿咬着了舌头，满嘴的血。枪手的面门和胸腹，却至少吃了杰森五六下痛击，断裂的骨骼只怕有超过十根。

杰森翻身上来，用膝盖压住枪手，顺手拔出了枪手腰间枪套里的伯莱塔M92F手枪。杰森没怎么练过枪，但只要距离够近，命中率没问题。所以他顶着枪手的下颚，连开了两枪。

确保对手毙命的瞬间，杰森往另一个方向的甬道猛扑。人刚闪开，原本的位置就遭到冲锋枪的猛烈扫射。杰森没法用手枪火力对抗自动武器，只能一边后退，一边胡乱开枪，尽量迫开追兵。

外界的站台又一班地铁经停，地面微微震颤，而空气中的枪声震耳欲聋。或许有人会发现站台的枪战痕迹，选择报警。

留给枪手们的时间不多了。

前任边境巡警，同时也是杰森玩德州扑克时手下败将的胡安.罗德里格斯紧追杰森。

两人一前一后地奔跑，急刹，转向，翻滚，在晃动的积水反光下，各自打空了弹匣。

“你这什么烂水平？你的枪法也不行啊！”杰森擦了擦额角的血，大声嘲笑。

胡安扔掉冲锋枪，抽出刀刃长达18厘米的老式卡巴战斗刀。这是在二战硫磺岛战役里扬名的好家伙，几乎可以算得上艺术品了。

“小子，你得死在这里！”

黑暗的环境中，很难分辨刀锋所向。锯齿刀刃擦着杰森的肋骨划过，所经之处血肉翻卷。

接下去几刀更快，杰森连连后退，脚后跟忽然绊在了电缆上，几乎失去平衡。他不得不单手撑地，于是战斗刀又在他的锁骨下方撕开深深的血沟。

胡安看不清伤口，却能闻到血腥味。他跳步向前，持刀刺向杰森的胸口，准备完成最后一击。

而杰森报之以一块劈面飞去的、沉重的砖头。这是他刚才从积水下方掏摸到的，出乎意料的好用。

享誉世界的英国红砖重达2.63公斤，砸在胡安的额头，立即让他天旋地转。

随即杰森怒吼着发起冲锋，一头撞上胡安的鼻梁。

鼻梁碎裂坍塌，血液沿着鼻腔倒涌进气管和喉管，胡安几乎没法呼吸，却依然用手指去抠杰森的眼眶。

杰森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反向折断。

胡安的喉咙咕咕出声，开始喷吐血泡，他的擒抱动作开始虚弱无力。

杰森甩开胡安的双臂，站起身，狠狠一脚猛踹下去，足底踏处，传来仿佛西瓜爆裂的闷响。

比起柏林实验室的警卫和哥谭的黑帮打手，这些退役的美国大兵要难对付得多。

杰森一向觉得，自己能轻松对付三个五个，或者更多敌人。他甚至有点喜欢这种以寡敌众的痛快感受，将之视为一种乐子。

但这一趟，他有好几次差点死了，最终能赢，离不开运气。

杰森大口喘息着，竭力移动沉重的双腿，从尸体身上拿了两把枪、几个弹匣，又找到一个应急医药包。他拿着这些，踉踉跄跄往检修通道的深处走。

通道的某一段，应急灯全都被他打碎了，整片区域陷于彻底的黑暗。

杰森喘着气，站在外围没有损坏的应急灯下，喊道：“老头！老头！”

拉里非常虚弱的声音传出来：“我没事，活着呢，死不了。”

先前枪手们冲进检修通道疯狂扫射，拉里中了一枪，当场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杰森抱着他，把他搬到这里，觉得这老头怕是要死了。惊怒交加的杰森在格斗时，便异常凶狠。

这会儿再度听到拉里的声音，杰森稍稍松了口气。

他把应急医药包扔进黑暗处，沉声道：“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拉里虚弱地骂了句：“你脑子又糊了？又发疯？这时候买什么橘子？”

橘子？什么橘子？

杰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他心情有点愉快，觉得自己好像占了老头的便宜。

往来时的的路线走了几步，拉里抬高嗓门：“杰森，我很抱歉……你要小心！”

一个个的都很抱歉，呵呵。

战斗还没有结束。

枪手共有七个，杰森只干掉了三个。还有四个人，追在迈克和詹姆斯身后。

对迈克和詹姆斯两人，杰森没有交情，没有非得救他们的必要。杰森一向干脆利落，更不喜欢詹姆斯这种纠结性格。

杰森也觉得那个萨利姆教授不该死，但你詹姆斯既然放过了他，就得赶紧告诉你的同伴！打什么闷包呢？你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这个道理不知道吗？

你把关键信息隐瞒了几个小时，就导致所有人都没做好面对公司翻脸的准备，一手造成了现在的困难局面。行动组五个人，已经有一个人没命了，可能还会有人因你而丧命！

好人不是这样做的！

可惜，拉里.霍姆斯先生也是个好人，他想救你们呢。

老头先前说什么，不希望我陷在哥谭黑帮的泥潭里？好吧，现在这个泥潭怎么样？够不够深，够不够坑人？

杰森呲了呲牙，逐渐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踏过积水，沿着通道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