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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斩毒蛇
方烬疾步逼近,耳畔骤然传来急促的“嘶嘶”声,浓烈的腥腐气息直冲鼻腔,令人喉头阵阵发紧。
穿过木屋的刹那,他瞳孔猛地收缩——篱笆院落中灵风犬正与一条两米有余的黑纹毒蟒殊死搏斗,那小臂粗的蛇身如同活体锁链般绞缠着犬身,漆黑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毒蟒獠牙不断嵌入灵风犬的木质身躯,虽无血肉之躯的痛楚,但剧毒涎液携带的强腐蚀性,已将其躯体蚀刻得沟壑纵横。
更令人心惊的是灵风犬腹部的暗格白光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机械关节运转滞涩,腾挪间已显颓势,精铁牙齿与蛇鳞摩擦迸溅出刺目火星。
篱笆角落里的灵禽群瑟缩成团,羽翼相互推搡发出惊恐的簌簌声。
三只成年赤骨鸡翎羽倒竖,铁喙泛着寒光,禽瞳中燃烧着原始的战斗本能,俨然已进入反击状态。
方烬心知肚明这些灵禽战力有限,念头电转间,他已抄起木屋旁的长柄锄头冲进屋内,青霜残刃的寒光瞬间划破晦暗。
灵风犬在毒蛇绞缠下逐渐瘫软,毒牙深陷处腾起阵阵青烟,傀儡躯壳被蚀出蜂窝状孔洞,青铜骨架透过溃烂表皮隐约可见。
方烬纵身几个腾跃落定三丈外,掌中残刃与铁锄交错成十字防御姿态。
毒蛇昂起三角头颅,粗壮的身躯盘成攻击前奏,森冷竖瞳锁定着人类咽喉。
方烬喉结不自主地滚动,前世今生都未曾遭遇过这般凶戾的蛇类,脊柱如绷紧的弓弦般微屈,青霜刃的霜气在地面凝出白痕。
鳞片与枯叶摩擦的细碎声响骤然炸裂,毒蛇化作墨绿残影暴起突袭,其疾如电的速度竟在空气中撕出尖啸!
方烬瞳孔骤缩,好在身体经过灵气强化早已不同往日,瞬间作出了反应,在毒牙即将刺入咽喉的刹那拧腰侧翻。
后背砸地的闷响中,他借势滚出三丈,单膝跪地时掌心已沁满冷汗,目光如炬锁定那条昂首吐信的碧鳞毒蛇。
嘶鸣声割裂空气,蛇躯骤然绷直如离弦之箭。
毒腺鼓动的血口带着腥风扑面,獠牙尖端垂落的毒液甫触地面便蚀出缕缕青烟,滋滋作响的腐蚀声令人毛骨悚然。
方烬喉结滚动,反手抡起长柄药锄横扫,却见蛇身如铁索绞缠木柄,碗口粗的蛇头顺着震颤的锄杆疾冲而至,腐肉般的腥臭几乎喷溅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方烬果断弃械后仰,探入衣襟的指尖扯出张泛黄符箓。
灵力自丹田奔涌注入符纸,霎时爆发出炽白光芒,符纹闪烁,灵气环如莲花绽放,将其护在澄明光晕中央。
毒蛇獠牙啃噬屏障激起金石之音,方烬趁机引气过脉,左掌青霜残刃嗡鸣震颤,凛冽寒气自残缺刃口喷薄而出。
霜雾弥散处,草叶凝冰、蛛网结晶,就连蛇尾扫过的轨迹都拖曳出冰晶碎屑。
青霜残刃寒芒暴涨,裹挟着摧山裂石之势劈空斩落,毒蛇狰狞的头颅应声坠地。
暗紫色毒血喷溅在护体光罩上,竟腐蚀出蛛网般的裂纹,腥臭白烟蒸腾而起。
那截断首残躯仍在枯叶间疯狂扭动,鳞片刮擦地面的沙沙声持续半盏茶功夫,方才归于死寂。
方烬以剑拄地喘息如牛,冷汗早已浸透中衣。
他抬脚碾碎滚落脚边的蛇目,剑锋猛然贯入蛇首七寸,反复搅动直至将毒腺捣成肉糜。
月光透过树影斑驳洒落,照见青年惨白如纸的面容——方才生死须臾间,恐惧如毒液般顺着脊骨蔓延,此刻握剑的指节仍止不住战栗。
调息半晌,丹田传来的空乏感愈发清晰。
白昼为灵貂疗伤已耗去大半真元,此刻经脉间残存法力不足一半。
方才绝境中孤注一掷,将护体罡气尽数灌入残刃,此刻四肢百骸似被千钧重锤碾过,每个关节都泛着酸软。
他踉跄着艰难起身,青霜刃在地面拖出蜿蜒霜痕,恍惚间竟与蛇类爬行的轨迹诡异地重叠。
“这青霜残刃虽残缺,却仍旧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威能,得尽快养育灵禽至成熟,收集更多云团才是,”方烬指节摩挲着刃脊凹陷处,方才灌注法力时激荡的冰蓝灵光犹在眼前流转,此次叫他真正见识了法器的威力。
待走到灵风犬旁,木质躯壳仰倒在泥土上。
各种细小的伤口贯穿全身,空洞眼窝里残存的灵光屑忽明忽暗。
方烬俯身轻触犬耳处的榫卯关节,灵风犬毫无动静,这叫他心中微叹,若非此犬奋勇御敌,只怕灵禽早已死完。
“可惜了,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知再嵌入一颗灵石能否恢复?”心这个念头刚浮现却又消散,灵风犬如此模样已是无用,不必再浪费灵石。
确定再无异变发生,方烬转身走向禽舍。
卯时三刻的晨光穿透竹帘,映得几只成年赤骨鸡翎羽上的金纹愈发璀璨。
“恐伤肾精......”心中忽然浮现出《万道御灵真功》里部分警示之句,今晚发生的事情若是叫这些灵禽受到了惊吓,只怕今后再无产卵的可能,想饲养禽卵至成熟,只得重新采购。
他不顾衣袍沾染尘土,径直盘坐在温热的青石食槽旁。
怀中抱着的雌鸡突然轻啄他腕间灵脉,绛红喙尖激起细微灵力涟漪。
方烬闭目凝神,右手轻抚其顶,灵种随着自己的心意游走于其躯体之中,一连将所有灵禽检查个遍,并未发现异常,紧绷的肩颈才稍稍松弛。
待做完这一切,方烬已然精疲力竭。
四肢仿佛被无形重物碾过,连挪动指尖都无比艰难。
他草草扫了眼灵风犬横卧的残躯,再无力收拾残局,踉跄着跌入屋内,甫一触榻便沉入昏睡。
炽烈晨光穿透窗棂时,方烬才在鸟鸣声中艰难掀开眼帘。
迷蒙视线尚未对焦,某种不安预感骤然攫住心脏。
他赤足跃下木榻,任由空荡腹腔传来灼烧般的撕扯,疾风般卷向院落。
竹篱内数十灵禽安然踱步的景象撞入眼帘,紧绷的肩颈线条终于松弛。
指尖抚过泛青眼睑,他对着满院珍禽喃喃自语:“三十日,再守三十日......”
尾音未落,余光瞥见灵风犬僵直的躯体,喉间陡然发紧——昨晚突现的毒蛇,究竟是巧合,还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