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费奥多尔
九月的烈日炙烤着北区龟裂的柏油路，公车尾气裹挟着垃圾山的腐臭扑面而来。
“走吧。”
抬手挡了挡正午洒落的阳光，卡尔辨别了下道路，径直向前走去。
“你们流星街的街道，还蛮干净的。”
西索缀在五步开外，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没来过？”
闻言，卡尔怔了怔，有些诧异的瞥了西索一眼。
这家伙不是在迷雾森林待了很久了吗？
现在居然说自己没来过流星街？
可看着西索脸上不似作伪的表情，卡尔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郁。
“我应该来过吗？”
西索搓弄着手中的扑克牌，看向卡尔，后者耸耸肩：“我还以为你也是流星街的人呢。”
“不是哦~”
西索眼中闪过一抹回忆，摇摇头：“我只是，跟在莲可老师身旁学习罢了。”
“所以……”
卡尔挑了挑眉毛，试探性问道：
“你跟着莲可老师学习很久了？”
“一年。”
西索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也知道，老师的学费太高了，我也是因为付不起戒尼，这才留下来还债啊~~~”
“啊这。”
卡尔眨了眨眼睛，回想起自己身上背着的一亿戒尼欠款，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能够理解西索的感受了……
“踏、踏！”
正要回话时，街道两侧的砖石墙壁突然震颤起来，金属靴跟叩击地面的声浪如黑潮漫卷。
一队身着黑色统一制服，腰间别着手枪的长老卫队从街道对面缓缓走来。
领头的络腮胡男人胸章泛着铜锈——那是长老议会直属卫队的徽记。
“这就是你们的长老卫队？”
简单打量了队员们一眼，西索便任由卡尔将其拉到了墙边。
“别惹事。”卡尔皱起眉头，有些警惕的盯着身旁的西索。
刻板印象——变态发疯从不看场合！
闻言，西索朝着卡尔身后抬了抬下巴，语气古怪道：“呵呵，他们过来了哦~”
说话间，八张扑克牌被他夹在指尖，淡紫色的念气缓缓包裹其上。
“……”
卡尔脸色一僵，旋即缓缓转过身子。
好家伙，还是老熟人！
“最近流星街里潜藏的暴徒很多，我们要例行检查一下。”
卫队前列，黑发青年法克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的尖利，镀镍枪套反射的阳光晃过西索指尖的扑克牌。
伴随着二者距离的接近，西索的扑克牌突然在指间翻出残影，淡紫念气如毒瘴漫开。
当队员的靴尖即将触及卡尔影子的边界时，费奥多尔恍惚间感受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啪！”
如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了法克的肩胛骨，将其硬生生给向后拽住！
“法克，不要过去。”
紧紧盯着西索眯起的双眼，费奥多尔的喉结滚动，莫大的恐惧感包围了他的全身。
能在流星街的卫队干满十几年，从一个普通队员混到小分队队长的位置，他凭借的便是这股子谨慎！
堵上这些年巡逻的经验——他敢肯定，只要法克再往前一步，地上就要多出一具鲜活的尸体！！！
“姐夫……”
看着费奥多尔那如临大敌的举动，法克先是一愣，旋即赶忙将手伸向了腰间。
“遇事莫慌，跟你姐夫做一样的事就可以了！”
姐姐的叮嘱在他的心头回响，让他的手掌不住的颤抖。
他们身后，八名卫队员整齐划一地后撤，一道道紧张的目光锁定在了卡尔的身上。
没办法，比起已经展露出身形的西索，明显是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下的卡尔更让人感到危险！
“我们……”
“我们没有恶意，马上就走！”
没有给卡尔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费奥多尔迅速开口道。
他还年轻，今年才35岁，还有着大把的时间可活！
身上披上一张卫队的皮，就想要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和暴徒战斗？
这种事情，傻子才干！！！
不是……
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卡尔掩藏在兜帽下的眼睛眨了眨，一时间有些懵逼。
“啪！”
夹带着腐烂臭味的大风吹来，刮得卡尔身上的黑袍啪啪作响。
在他的对面，费奥多尔带着队员们一步步向后退去，全程不敢将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挪开。
“我的感觉，绝对不会出错！”
汗水从费奥多尔的额头落下，沿着脖颈一路流到胸口处，将整件内衬一点点打湿。
这股熟悉的，全身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他想起五年前躲在粪坑的晚上。
那一年，有暴徒闯进长老卫队总部，在屠杀了数百名卫队队员后，径直扬长而去！
而暴徒在杀人时，笼罩在他们身上的便是这股冰冷的感觉。
事后，除了躲在粪坑里的几人外，所有当时在总部的卫队队员无一幸免……
这股冰冷的感觉，也成了费奥多尔难以忘怀的记忆。
费奥多尔越想，胸膛里的心脏便跳得越快，他有心想要转头就跑，却又不敢，怕惊到了对面的暴徒。
“一个月十万戒尼的工作……你要我和这种暴徒拼命？！！”
伴随着离街尾越来越近，费奥多尔的神经愈发紧绷，心头更是对着长老议会破口大骂。
无他，自从那些个长老们削减粮食供应后，流星街的危险程度便日益飙升！
原因无他——饿啊！
大家没东西吃了，为了活命，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就算不是暴徒，也被逼成暴徒了！
如今，更是连这种危险人物都冒出来了，这让他们这些普通队员，接下来怎么巡逻啊？
“狗操的长老议会！”脚跟抵住街尾的最后一块石砖，费奥多尔突然拽着法克撞进路边废弃的屠宰场。
一瞬间，八名队员的阵型猛地散开，只剩下溃散的脚步声不断远离。
“这就是你们流星街的长老卫队？”西索语气调侃。
卡尔翻了个白眼，真当他没瞅见空气中的念气吗？
先前的卫队里都是些普通人，突然被西索用‘练’给压迫这么一下，没当场吓到屁滚尿流，都算他们意志坚定好吧！
“走吧。”
扫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卡尔紧了紧兜帽，闷头朝着前方走去。
三百米外的焚化厂浓烟腾空，将街道笼罩在灰烬的阴影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