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会武
冬日清寒，风雪时停时歇。前几日连着数场飘雪，山中，树木，及屋宅，都积了白雪，一派银装如画。
屋宅后山。
顾黎正在雪中练刀。
如今，从他开始习练水火刀法，已有十余天。
从最初段火舟亲自演练教学。
再与傅七阳等几位亲传对练切磋。
直至段火舟对招、考较。
……
渐渐地，段火舟等人越发感到，他们对于水火刀法的领会、掌控，已然跟不上顾黎的领悟，对练教习，也再难有借鉴的意义。
顾黎已对水火刀法，有了更高层次的领会，及感悟。
踏步驭刀。
积雪飞溅。
雪地中，顾黎人刀如一，刀光轮转，如挂水火，挟裹风雪。
“一式藏刀如静水。”
“二式意如火。”
……
“六式水火激荡，燃战意。”
“七式刀火焚川。”
……
驭刀如风，雪地间，一轮刀光才起，又有一轮随之浮现，刀光轮转更替，风雪中，已看不清人与刀，只有一轮轮刀光，切割四周天地。
“十二式……”
“刀如冷月霜雪寒”
“春城星火燎不尽。”
“寂灭--”
“止戈刀！”
长吟中，顾黎蓦地一顿，四周风雪随之一停。唯见顾黎一刀斩出，在空中擦出阵阵火光，如若星火，如霜长刀，又似划出了一轮弧月，悬挂在天地之间。此时此刻，人刀合一，万籁皆静。
……
风雪停歇，夕阳正在沉坠。
放眼望去，屋宅绵延，有高楼宅院，也有低矮屋舍，鳞次栉比。一条条街道，纵横交错，将整座城池，划分成不同区域，不同阶层。
白水县地广三百余里，相比州郡，城虽不大，百工行各业俱全，柴市火窑鱼栏，渔耕农樵，又或冶铁矿产，乃至商楼药铺等诸行诸业背后，也都有着不同的势力，及组织。
这其中--
又有着“三庄四帮一门两馆”之称。
乃是白水县中三家庄园、四个帮会，一个门派，及两家武馆。
这几个组织，掌握、涉及着白水县各行各业，或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段氏武馆，正是两家武馆之一。
段火舟几位亲传，如傅七阳，及十余年来所收弟子，在白水县各行各业中，不乏有影响力，有着话语权之人。
“七天后，就将是冬春会武之日了。”
收刀归鞘，坐在崖石上，映着霞火余晖，俯瞰城池，顾黎眼中微闪，若有所思。
三庄四帮一门两馆曾共同约定，每逢冬春之际，举办会武，各馆各帮精英门人、弟子集中汇聚，较技切磋，一比高低。
每年的会武，也是十家组织、帮派展示实力底蕴之时，谁能在会武取得胜绩，技胜一筹，谁也将可能在白水县中，有着更多的话语权。
如今王庭式微，群雄并起，各城各地都在思变。白水县也是如此，谁都想着，能在各个方面更胜他人一筹，掌握更多的地位、资源，压服对手，在未来可能的变局中，赢得更多的先机，甚至，为今后的崛起、壮大，建立基础，创造有利条件。
因此，这一年的会武，也格外显得重要，三庄四帮一门两馆，也都早在暗中做着筹谋、准备，将此视为机遇。
顾黎并不太关心这些。
他只是想在会武中，见识更多的武学。
习武之余，在与段火舟等人的交流，及书籍中，顾黎对于此方天地的武学，也已有了更多的了解。
此地有着江湖武林，宗门教派，甚至有着传说中的武林神话，风华绝代，一人一剑，威压一个时代，令得王庭国主，都为之顾忌。
但同时--
武学璀璨，而又驳杂。
各宗各派，都固守着自身镇派绝学，明争暗斗，时至至今，也并未能形成普适、成熟的的武学体系。
对于境界、实力的划分及认定，也都是各执一词，各有各的标准、成见。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只是，这条道路，若没有规划，没有更多人的传承，必会生出更多的野草，甚至变得驳杂、混乱，永远不可能成为正道……”
眼中沉吟，顾黎心中，一个想法，正在隐隐诞生，随之萌芽。
时间推移。
昼夜交替。
晨风吹拂，冬春更替之际，空气中，依然带着一丝丝凉意。
白水县，猎山。
山崖上，搭建了楼阁屋宅，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绵延恢弘，又有崖台演武场，插着旗帜，一面面旗帜，绘着不同标识图案，迎风猎猎飘舞。
四周屋棚庭舍中，人马会聚。
今日，正是三庄四帮一门两馆会武之日。
此中，段氏武馆也有着一席之地。
席位中，段火舟正盘膝而坐。
身后，几位亲传，及一众弟子随行。
顾黎也在其中。少年一身素袍，腰横雁翎刀，身躯挺拔，盘腿坐在席位上，平静，而又低调内敛。
“今次会武，有哪位英才俊彦，愿先行登台，一展所学？”
环视四周，受各家委任，主持会武的管事言道。
冬春会武，一般举行三至五日，其中比武竞技一至三日，之后，几家话事人聚会叙谈，商议、探讨白水县格局的界定、调整，乃至协议规则。会武比斗结果，从某种程度上，反应着各家的实力底蕴，影响，甚至决定商谈结果。
比斗规则很简单，由各家之中，比试者上台，接受挑战，或指定目标人物，讨教挑战，最终，哪家哪派，胜场越多，派中子弟表现最出众，即是赢者。
因此，会武也是各家各派中，年轻子弟一展才学、赢取名望的机会。
若有谁，能在比斗中连战连胜，技压群雄，此家门派，也必然能在叙谈议事中，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杨令不才，先行献丑，请各位指教。”
沉语中，一位青年从人群中走出，率先踏上比武台。
青年身躯高瘦、精干，一身武袍，背缚双刀，眉眼间，有着种凛冽、傲然之气。
他是三庄之一，白马庄的弟子。
“哪位愿行赐教？”
看向众人，杨令道。
“我来！”
一道声音随之传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