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小人物
褐色皮肤的青年在雷光形成的巨大弹弓中鬼哭狼嚎，叶一梦杖上雷声响动。
“走你！”
雷弧化作龙状，怒吼间衔着褐色皮肤青年飞上天空，像一枚曲线抛飞的榴弹，眼看着就要朝森区外飞去。
褐色皮肤的青年嘴巴里嚎着什么“我什么都能做”、“我一定比他们更能干”、“我能不要脸给你做事”之类乱七八糟的话，越飞越远。
突然，周围一切停顿。
云朵，落叶，风声，空中飞扬的霉灰，在凝固的时间中停滞了。
“嗯？”叶一梦抬头。
这是有人在通过短暂干涉因果的方式与他联络。
叶一梦身上有着极强、强到同级都大概率无法突破的因果防护罩，因此能联系他的只有叶镜花了。
“喂喂，听得到吗，这是一条三秒后的我发来的消息。”
叶镜花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成为司命之后，叶一梦的“穿越”差不多等于“升维”：绝大多数时间线、世界线的他被摘了出来，化作巨大的名为“叶一梦”这个星云集合体的一部分，估计除了他原本来时世界之外，其他的他都已经不见了。
因此，叶一梦身上也没有“时间”这个概念，他就像一块时光长河冲刷下岿然不动的石头，一直、一直在那里，不为时间流逝所动。
当然这个比喻不恰当，非要说的话，他更像一只维度与时间长河齐平的超维乌龟，近乎不死，攀爬速度缓慢。
话说回来。
不考虑“来时的世界”，其他所有时间线上，总计只有一个他。
叶一梦、叶镜花的改变他者因果的「命运眼」技能，用在彼此身上，就会造成短暂的停滞，出现像聊天室一样的情况。
“听得到，怎么了。”
“你打飞的这个家伙，”叶镜花顿了顿，“可以提前触发随从系统。”
“那是什么？”
“一个原本需要技能点来开启，算是神明新手教程里的一部分，但是他刚刚对你的忠诚度突破了阈值，可以收服了。”
“……”
“我知道你一瞬间想到了什么类似《神奇x可梦》、《火焰纹章》之类的游戏，意识开始发散了，但是现在请你注意，你只有一到两秒钟把他拉回来。”
“错过会怎么样？”
“你就要再走出去接他。”
“……”
“祝你成功。”
伴随着电话挂断般的“咔嚓”一声，周围时间流动恢复正常。
叶一梦抬头，才发现那小子已经飞出去有一段距离了。
但是好在他身边的雷弧还没消散！
“运气挺好啊！”叶一梦猛地抬起雷杖，杖顶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一颗被封印的星辰突然苏醒。他的目光锁定在半空中，那青年的身体如同一块掷出去的铁块，被此前雷弧改变重力后飞得非常流畅，正急速向外飞去，他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脸上还带着一丝错愕。
叶一梦像钓鱼一般，握着雷杖往上一提，杖顶的雷弧积蓄处猛然迸发出一道细长的雷光，如同一条灵动的银蛇，一寸一寸接触着空气，瞬间用无数的电荷灌满了空气，空中传来噼里啪啦雷光不停突破空气阻碍的声音，下一瞬间便是已然划破长空，来到了那青年身周！
雷光并未伤害他，而是围着他的腰部形成了巨大的圆环，一瞬间青年的头发带着静电般竖了起来，身形也停滞在空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飞去的势头瞬间被遏制，然后雷光在他的腰间闪烁，仿佛一条牵引的绳索，将他从半空中拉回。
回退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加速度的逐渐增加，那青年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力道怎么比被打飞的时候还要大！？
没有给他迟疑的时间，雷龙族专有的空间折跃加速略微地在他身上起了效果，周围空间断裂成碎片，再下一秒，破碎虚空，来到叶一梦身边。
雷光像走地游蛇一般消散在枯叶草地间，褐色皮肤的青年稳稳当当地落在叶一梦脚边。
他茫然地看着叶一梦。
“先说说随从系统的事情。”叶一梦摁了摁自己耳朵里内置的耳麦。
“简单来说，类似抽卡角色的弱化版。你抽到的角色是可以带下界的，现在带不了是因为cost不够……不，是因为你的神力有点弱，而小度他们在这个世界又帮不上忙。”叶镜花解释道：
“角色不是只能抽，你在各个世界巡游、做支线、拯救世界的过程中，会刷到一些角色的好感度，当他们愿意放弃自己的使命和职责，完全将自己交托与你的时候，就变成了你的从属，你的信仰者，这个时候你就解锁了他们的操作面板。
“不过现在你只能在这个世界用他，要想把他带离这个世界、带回云上泽，需要你点一些技能，还要他自己强度达标。”
问完话，叶一梦转头看向原地愣愣看着自己的褐色皮肤青年。
“怎么，被吓傻啦？”叶一梦用雷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有点……恐怖……”褐色皮肤青年小声地说。
被用人类无法想象的方式丢来丢去，这就是大仙的世界吗？
“人嘛，不就是被神暴力地从一个地方丢到另一个地方。”叶一梦耸耸肩，“人生也不过就这么回事儿，身不由己的，提前习惯一下吧。”
褐色皮肤青年又愣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大仙你准备留我啦？！”
叶一梦摸着下巴：“看你用处够不够大了。”
在叶一梦学会“化神”、“分身”之类的技能前，“叶一梦的注意力”算是一种有限资源。
现在救一个人，同时期别的人就没法救了，是以每救一个人就要抱着失去另一个人的准备。
褐色皮肤青年又是猛地抱了上来，这次他被叶一梦用雷杖摁死在地面，然后叶一梦打开系统面板，发现自己可操作、可观看的角色栏里确实多了一个人。
没有任何特效的界面，朴实无华的N级角色。
老翁之子，林白龙。
还是尚未与叶一梦连接的状态，看来非抽卡捞出来的角色，是需要叶一梦自己一个一个去确定关系后才与他的神域进行连接的。
“我先说好，如果你没用，我就把你丢下。”
叶一梦面色淡然地说。
“不不不不不要丢下我大仙，我一定有用，我一定有用！”
说完，林白龙就在地上磕起了头。
叶一梦一个勾腿，拦住了他的动作。
“怎么又是磕头。”叶一梦有些无奈，“我已经有点过敏了，不许磕头。”
“是！”
“先告诉我为什么要磕头。”
林白龙张了张嘴，嗯嗯啊啊地支吾了一阵，才组织好语言，有些庆幸、有些向往地说：
“你，你和别人不一样。
“你脊梁很直，走路的时候不歪头，说话特别客气……你你，大仙你这样的人我从来没见过。”
林白龙揉了揉眼睛：
“我见过最牛的人，是一个骸修老爷，不过是路过我们镇，就用一具龙骨改了地脉，说能隔绝森林里的野兽……就算是他，路过白龙马，也要多几眼的。
“您根本不在乎，白龙马，我手中的缰绳，您看都不看，像他们很普通似的，就直直走过来，眼睛看着我，问价……我和白龙马在您眼中差不多，对吗？
“我知道，我一看你就知道的，你这样的人……如果我现在不求你，我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你这样的人了。”
说完，他又是作势要扑。
叶一梦沉默一阵，这次没拦着他，任由他抱着自己的大腿哭了一阵。
在林白龙空洞而安心的泪水声中，叶一梦眨了眨眼睛。
看来他这股目中无他物的习惯确实要改改了。
之前先是被柳如烟看穿，现在又是被个强度等级根本没到英雄层级的小伙子看出身份。
叶一梦一路读书到大学，穿越后也是没遇到什么坏人，现在他自己想来，最缺的是社会阅历。
“你，跟着我。”
扯着林白龙的领子，叶一梦拖着他一路走往林区深处：
“有空了，多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如果遇到本地人，你顶上去先跟他说话。”
“还有，下次再随便磕头，我打烂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