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19.主线开始,龙修世界!
叶镜花拍着柳如烟的肩。
“好了好了,别哭了。”
“对、对不起,演过头了停不下来。”
【……倒是也不必这么实诚。】
“本来,本来我会是觉得想点难过的事情,眼泪出来了好让您大发慈悲,”柳如烟哭得抽抽涕涕的,“结果真的好难过啊,一下子把几千年前朋友们差不多全死光的事……全部想起来了。”
云雾仙子们和叶镜花陪着她坐了好一会儿,旁边的其他龙仙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刚刚还争锋相对,突然就和好如初了,一群人坐在一起如家人一般。
大概十多分钟过去,叶一梦看柳如烟的脸蛋红彤彤的,却是不再哭,眼神清澈不见泪意,看起来似乎是好了许多。
他严肃而正经地说:
“我先说好,我不是不能帮,而是不喜欢这种态度。人不能因为别人善而一求再求。”
当然,叶一梦理解,求无可求的时候,死死抓住一根浮木才是人的本能。真到了没办法的时候,人是不择手段的。
但是柳如烟有不择手段的理由,叶一梦自然也有生气的权力。
柳如烟抹着眼角残泪,小声地低头道歉:
“是。对不起,仙尊。是我算漏了,早知道您这种修改世界因果级别的仙尊那么善良,我直接拉着他们一起磕头求您就好,呜呜。”
“别,放过我神殿的地砖吧。”
叶一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叶镜花抱着个石板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两个阴暗逼在聊天,好恐怖啊。”
雷龙郎君:“谁?”
“他两。”叶镜花指着叶一梦和柳如烟,“柳如烟是运筹帷幄,战战兢兢推演,大大方方掌控人心;仙尊呢,是什么都能算,不用命运眼也能把人看透,但是平时懒得算。”
“他们两个在一起几乎不用说话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思,聊起来弯弯道道的,多得很。”
雷龙郎君一句都听不懂,只觉得脑海内一阵叽里呱啦的语言被自动屏蔽了,飘过去无数风声。
脑袋不好使但是活到现在的战士,雷龙郎君——不,雷龙一族都会自然而然发展出这种能力。
想太多会折寿。
“你不是这样的吗?”雷龙郎君大愚若智地问。
叶镜花将一律头发别至脑后,轻哼一声:
“不,我是耿直美丽的好女人,只是因为很聪明所以可以模仿他们的思路。”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说完,她沉默了许久。
她看向手臂间的石板,那是神殿的重要操作面板之一,重要到无法使用光屏操作,必须要抱着实体。
界面上是叶一梦的身体。
叶一梦下界要用的、承载叶一梦部分神魂的人偶,到时候会投放到龙修世界里。
叶镜花看得出神。
她没有家人这个概念。
如果有一天叶一梦离她远去,比如像风雷仙尊那样失踪,又或者哪天遇险了,她难道会变成柳如烟这样的人,去追着影子奔跑数千年吗?
【…………】
叶镜花叹了一口气。
……也许会吧。
“你在想什么?”
叶一梦的声音响在面前,吓得叶镜花一抖,差点把整个石板扔飞出去。
“哦!我的分身傀儡!”叶一梦看到石板立马激动了起来,“我能马上出发了吗?”
“还在生成,马上好了。”
“哇,好帅啊……”
“我是照着你捏的。”
“?真的吗?”
叶一梦很吃惊,他看着面板里的男人,只觉得五官端正,尤其眼睛熠熠生辉。
“我长这样?”
“严格来说,我是照着我自己捏的。”叶镜花变换出一个镜子,“你的脸,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是观测不到的。”
“啊?”
“神明的脸庞不可直视,无法直视,无法观测,无法被记住,照片上有你就会整张糊掉,手机拍到你会炸。”
“……”
“你,不记得自己的脸了吧?”
叶镜花怀抱着石板,看着上面的“叶一梦”。
“化身为神,会逐渐丢掉作为人的部分。”叶镜花眨了眨眼睛,“我之所以要用你的五官,用你的脸庞,就是保存你身为人时的形象——保存了你的人性,成为你的人性的锚点。”
叶镜花:“下界游历,相当于作为人回归人间,对神来说也是必须的。”
“不然,先是忘掉自己的人脸,然后是忘记身为人时的过往,慢慢的越来越冷漠。”
“从您能坦然接受别人的磕头供奉,却不去扶人起来开始,就已经是在开始神性渐起了,这样很危险。”
叶一梦若有所思,看了叶镜花几眼,没说什么。
……
叶一梦叶镜花父女两,都是擅长做计划的人,很快就把神域内的一切规划好了。
雷龙、云雾仙子们并没有回去,而是打开了部分领地共享权限,像居民一样在风雷仙尊、叶一梦的神域两边同时居住,晚饭回去吃,吃完饭无事就过来看看星星、散步消食。
若是遇着什么事,能马上帮忙。
为了锻炼龙仙们的心境,叶一梦依然禁止他们下界,但是可以随时去命运眼神庙看叶一梦的游览直播;叶镜花给龙仙们创造了了个和龙修世界一模一样的宗门大山,花了一点点神力,再搭配着风雷仙尊送的新人礼包,在宗门领地内重现了日夜流转、山林鸟兽。
一星角色们也一同住过去,和以蓝色雷龙提供的龙气为修炼来源,马上开始锻炼,当叶一梦需要随从的时候就可以下去帮忙。
之前因为雷煌动静太大,不仅仅小世界的天道被吓成了惊弓之鸟,各方大能也是注意了过来,所以叶一梦算是绝对不准备轻易显圣了。
他决定和雷煌、凌霜天分开行动,一边遥控二人,一边自己最多最多带着一星角色先去把鎏灯坊的遗孤救出来再说。
敌人不明,风雷仙尊下落不明,柳如烟拜托的事也还没做完,不要搞得一上来就粉墨登场似的站在世界舞台正中央。
“分身傀儡我都设置好了,龙气、防护、耳麦,”叶镜花牵着叶一梦的手,“左边的行囊里有手机,最里面有一些雷龙族给的好东西,鳞片和龙晶之类的,手机没电了你轻轻的用雷龙鳞片蹭一下充电口就行。”
叶一梦笑着摸了摸鼻子,唤出地图。
在上面某个早已计划好的落点位置轻轻一碰。
“我出发了。”
一道细微得几乎不可见的光柱射向龙修世界,内部蕴藏着无数司命因果之力,那是叶一梦的化身能量。
龙修世界虽近,但世界本源不算强大,在一级命运眼能观测到的范围中亦算远的。
越大的世界越好干涉,而一旦小了、细了,反而是观测起来麻烦些。
即使是雷煌也卸了六成神魂力量留在神庙中,叶一梦要进去这个世界,就必须轻微、温柔、小心地进入。
如一滴往返于天地间不停轮转的雨水。
滴答。
飞入云层,朝着地面落去。
……
金阳镇是荒龙大森区前的最后一个站点,所有的龙车路线开到这里,就会掉头了。
站在城镇中,尚能听见孩童稚嫩声、小贩叫卖声,偶有妇人推着小车卖花篮、米团、甜酒,就好像最常见的人间小镇。
但是出了镇子不到一里,青岩石板路便渐渐隐入草丛间,所有人烟气皆不在,只剩下延绵不见尽头古老丛林——荒龙大森区。
一条彷如巨龙一般横拦在龙界人间大陆上,将整个西部州划分为二的神秘丛林,从高空看形似如长不见尾的古代真龙行迹,所以被称为荒龙大森区。
长越三千多里;宽度不一,最薄处不过百里,最厚处有近千里,内部龙兽、邪物、瘴气繁多,凡人无法跨越。
金灿灿的太阳高挂天空,金阳镇一片祥和,风中夹杂着人声和初春的花草香。
再往前走三十丈,两株千年雷击木虬结纠缠,裂开的树皮间淌出暗红色树脂,犹如凝固的血泪。扭曲的枝桠间垂落着百十条枯藤,上面结着古怪的头骨状果实,随阴风摇晃时发出空竹般的呜咽。
浓密的树木如同一堵高耸的城墙,遮天蔽日,仿佛将整个世界分割成了两半。
森林的上空常年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灰雾,雾气中不时传来几声低沉的兽吼,声音如同闷雷,震得人心头发颤。地面上,枯黄的落叶堆积如山,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每一步都会惊动隐藏在暗处的危险。偶尔有几只乌鸦从树梢飞过,发出刺耳的鸣叫,声音在空旷的森林入口处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一辆马车停在金阳镇与森林的交界处。
车前方的白马身躯庞大,远看好像与一般的马无异,近看才发现竟然有两人高,若是从下往上看,它结实修长的白色脖颈仿佛龙躯一般结实,甚至在毛发之下竟然隐隐有着龙鳞的纹理。
一个老翁坐在车头,身穿灰布长袍,头发已经全白,胡须垂至胸前,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手中握着一根竹制的马鞭,鞭子上刻着几道古老的符文,符文微微发光,显然是一件不凡的法器。
“哟,今儿个真得出发了,几位爷。”老翁吆喝道。
“……等着!”
一个肥硕健壮红袍男子回了一声。他单手撵着羊脂玉串,另只肥厚手掌正拍打浑圆如鼓的将军肚,绸缎腰带被撑出半月弧度。卧蚕眉下一双眼睛眯着,面带饱满福相,眉目却是贼眉鼠眼,好似那偷运苟且之辈,身上阴阳之气轮渡不开,化瘀留身。
他的脚边蹲着另一个汉子,瘦可见骨,身着青衣锦棉长袍,正哆嗦着嘴巴不知道在吸食什么,眼睛不停地抽搐着,一双昏黑的瞳孔好似乱飞的苍蝇,在眼球中上上下下地转动,十分骇人。
马车上坐着三个披着棉袄、身挂白色绒状装饰物的北方修士,还有一对母子,一共五人。
“爷,等了一个时辰了,白龙要饿了,”老翁说话间带着些哀求声。
“家里死人了么这么急,别吵吵!”蹲在地上吸食奇怪物品的男子骂了一声,他的声音又尖又细,“没看到老子在忙么,等我抽完这根!”
被他一骂,那老翁也不敢说话了。
红袍男子眺望远方,眉眼间也是有些焦急,肥脸肥嘴蠕动般嘀咕,用谁也听不到、听不懂的咕哝声道:
“一二三四五……算上老翁,六个人,不够,不够啊。”
他又等了一会儿,眼神越来越凶险,突然远方出现了一道人影,先是一个点,慢慢慢慢地变成了一道朝着他们走来的人影。
红袍男子忽而咧嘴笑开,露出两颗包金门牙。
来着步履轻盈,看着慢,不多时就从金阳镇出来,走到了马车边。
一个戴着斗笠、挂着黑纱,背着行囊,手持一根僧侣长杖,好似云游行僧一般,看不见脸的男子。
他身形轻薄消瘦……不,好似是普通人……不,好似十分英俊,气质惊人……不……
红袍胖子每次想仔细观察来者,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无法集中在对方的身上,再多看几眼,每一次好像都有不一样的感觉,然后又在下一秒忘掉。
当他想进一步探索时,脑海内竟是连“看看来着是谁”这个想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好像这个男子早就站在那里了。
“店家。”男子走向老翁,说话客气,“我要到西部州青衣坊,多少钱。”
“过林区,都是一个价,”老翁手指比了个“五”,“送到您指定的地方,要再加价,翻个倍,我送您快快到,今日就到。”
“好。”
黑斗笠行僧点了点头,递出去一枚晶莹剔透、蓝紫相间的龙晶币。
“这是?”
“订金。剩下的,若是能到,再给你。”
“……”
老翁吹胡子瞪眼,正想赶人,心想哪里来的穷僧,却不想旁边的红袍胖子走过来,自来熟一般拍了拍这小僧的肩膀:“兄弟,今儿个我出门时,家中供奉的龙仙有言,七为吉数,你正正好是第七个人,这马车钱我请你吧,哈哈!”
黑斗笠行僧没什么反应,好像隔着黑纱看了他几眼,然后指着一旁地上的绿衣瘦子:“除开你,他才应该是第七个人吧。”
“嘿,他是咱家养的鼠人,不算是人,哪能作数呢。”
红袍胖子笑着说,黑斗笠行僧也轻轻地发出笑声,像是被逗乐了。
“没关系。”
僧人上了车,眼睛里一点点的青光转瞬即逝,于黑暗车仓间亦不可见,像是视网膜上的一阵颤动,谁都记不住。
“物种不分高低贵贱,他会算作第七个的。”
红袍胖子没听到他的话,倒是掏出来个小薄本,那薄本的封面不知道是染着血还是油污,脏到几乎反光,里面纸张破破烂烂,像是已经用了数年,贴身放着。
“您是我的贵人,不知道是否介意我知道您的尊名?”红袍胖子笑意盈盈,好像一尊胖嘟嘟的财神,让人看了心喜,红袍鲜艳如血。
“叶一梦。”
黑斗笠行僧看到那小薄本,似乎是有些意外,随后带着些戏谑,似乎是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一叶轻舟的叶。”
“天下归一的一。”
“梦中杀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