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怪的顾客
林多多打开卷闸门，阳光往店里洒下一片金色，温暖而明媚。她站在猫咖门口，回望着里面墨球和其他猫咪在阳光下悠闲地玩耍的身影，心里既高兴又忧愁。她走过去蹲下，轻轻摸了摸墨球的头，低声问道：“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墨球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深邃的黑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别问那么多，我们回来了就好。”
林多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定是小岚给的惊喜。猫咪们回来了，但猫咖的困境并没有消失。房租、猫粮、水电费……这些现实的问题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
“你们这些家伙，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林多多一边擦桌子，一边嘟囔着。墨球跳上柜台，歪着头看着她，仿佛在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看着墨球那副认真的模样，林多多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伸手揉了揉墨球的脑袋，莫名的安心了许多。
电话响了，是米岚。
“多多，我筹到钱了！有一家传媒公司愿意赞助一年的房租，我们可以去接猫咪们回来……”
“小岚，谢谢你把猫咪们带回来，我想了想，我可以把房子租出去，搬到猫咖来住，猫咖还是继续……”
二人迫不及待的告诉彼此好消息，嗯？！什么？
“猫咪们已经回去了？”
“什么赞助？”
米岚挂了电话就立即买了袋猫粮赶到猫咖：“怎么回事？你说猫咪都自己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昨晚一不小心趴柜台上睡着了，今早一睁眼它们就都在了。我以为是你去接了它们晚上偷偷送回来的。”
“我没有，我昨天跑了一天，终于找到一个冤大头…呸，是我们尊贵的赞助商，愿意花8000元赞助一年房租，条件是这一年里，我们要积极配合他们拍摄一些猫咪视频。”
“拍视频是没有问题，问题是拍多久？怎么配合？有什么具体要求？不会安排了什么坑在等着我们吧？”
“是我哥的一个朋友，开了家传媒公司，专做小视频推广，现在刚起步，需要养几个账号积攒粉丝和调研市场，在我的游说下，他打算先弄猫咪营销号，利用我们猫咖比自己养猫方便太多，所以赞助一下，互惠互利。哦，对了，有一个竞业协议，出镜的猫咪我们不能再自己出视频或与别人合作，过二天他会拿协议来找你谈的。我哥说他这个朋友特别好，很仗义的富二代，肯定不会居心不良的坑咱们。”
“我这边是提供场地和猫咪吗？不用我自己上场去拍去剪去出镜吧？”
“不用，就是借你的猫用来立些人设猫设，每周更新一个小视频，他们自己来人拍，自己剪，自己发。一周大约来骚扰你三天。也就是说每周可能有三天不能好好营业，然后拍的时候需要你在一旁协助管理猫咪。”
猫咖的门铃突然响了。林多多抬起头，看到一位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深色棉夹克，一只手提着一个公文包，一只手举着导航的手机，脸上带着疲惫，风尘仆仆的样子。
“欢迎光临。”林多多忙站起身，迎上前去，“请进，请随意逛，我们这里可以和猫猫玩也可以喝茶喝咖啡做手工，还可以打台球。客人想玩些什么？”
“您好，”男子环顾了一下猫咖，目光落在墨球身上。墨球正坐在柜台上，优雅地舔着爪子，注意到男子的目光后，突然学招财猫的样子摆了摆爪子，可爱极了。
“我想租只猫。”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租猫？”林多多愣了一下。
“是的，我女朋友很喜欢猫，但她对猫毛过敏，不能养。我想租一只猫陪她两天，看看能不能让她开心一点。”男子解释道，“还是二只吧，成双成对有个伴儿。”
似乎怕被拒绝，男子又说道：“您看每天每只猫咪的租金怎么算？100块可以吗？”
林多多犹豫了一下。
猫咖从来没有提供过租猫的服务，猫咪被客人带出去后，风险很大，万一出了什么事，从安全到健康都是问题。
她打量着男子，20出头，虽然气质上像上班族，但脸上仍显稚嫩和青涩，也有点像学生。不像坏人。
现在急需钱。
林多多看眼墨球，墨球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轻轻“喵”了一声，仿佛在说：“答应他。”
“好，我可以租猫给你，但你要保证，好好照顾它们。”林多多说道，“每只猫咪的押金是2000元，健健康康去，健健康康回，押金就全额退。”
“可以的，您看一下，每只猫每天100元一天的租金够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加。对了，我还需要一些猫粮和猫玩具什么，那我一共给您付500元可以吗？加上押金我一共给您支付4500元对吗？您看我是付现金还是我扫这个支付码？”
男子态度十分诚恳，彬彬有礼的样子，让林多多突然有点自惭形秽，同时也被男子壕气冲天的自我涨价震撼了。
“…都可以的，老板。只是我们还没接过这样的业务，能请您具体说说您的需求吗？”林多多请男子坐下来商议具体操作。
男子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就把钱扫过去了。
微信到账4500元，巷趣玩猫咖感谢您的支持，欢迎您再次光临。
这付款速度，令人赞叹。
“不好意思…请问猫猫卖吗？”
林多多点头，能卖出去更好，二十只猫啊，养不起，养不起。
男子有些局促，难为情地说，“实话跟您说，其实我租猫是为了挽回女朋友。我之前和她闹矛盾了，她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分手，当时我太忙了没有及时过来，然后她放暑假回家了，我找不到她。这次是趁开学来挽回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租辆车，载满鲜花和一些她喜欢的东西去她学校…然后想到她喜欢猫，我想带着猫猫去，可能看在猫的份儿上…”
说到重点，男子开始有些慌张，“其实我最近的状态很糟糕，真是糟透了……租的猫猫可能到时候也用不上，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和我和好…我原想着她要是原谅我了，我们就可以开心的带着猫猫一起逛街一起散步…现在觉得成功复合的概率很低……”
“不好意思，这个…打断您一下，猫猫不能像狗一样牵出去遛的……”
“我知道，我以前养过猫的，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它们。其实它们只是代替我去陪陪她，让她开心，到时候并不一定会带出门，可能就是在宾馆和猫猫玩二天。如果她喜欢，我们成功复合了，我会再付双倍的价格。如果她不肯原谅我，我们没有复合，她也一定很伤心很难过，那就让猫猫陪陪她，到时候看她是想买下猫猫也好，还是多玩几天都好，您都满足她，由我来付您钱，可以吗？然后我可能会需要您帮忙找个人跟着，和我一起去，主要是帮忙搬一下东西，就是猫咪用的东西，和我预定的花。其实…也许半天不到就结束了…复合失败的话，可能只需要几分钟，那我会开车把人和猫都送回来，然后就会马上离开这个城市了……真不好意思，希望他不会介意，成功复合的话，就得他自己打车回来，当然费用我会报销的。您放心，不管猫咪是租二天还是只用了半天，付的租金都是您的，不用退。然后麻烦您安排一个帮忙的人，您看我需要付多少报酬给他？”
米岚目瞪口呆的望着林多多，这…
林多多回了一个眼神，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问：“老板，您是来求复合的？”
男子有些羞涩：“您不用叫我老板，我叫覃理，您叫我名字就行。说出来怕您笑话，可是不说出来，您可能不能理解我的意图…我从京城来，我女朋友是你们这边的，就在商大上学，过二天开学了才会返校，所以这个猫要过二天才会用到。之前我和她吵架了，她提了分手，可是我真的不舍得她，而且我们没有大的矛盾，不至于要到分手的地步。但是因为她提这个分手已经是二个月前的事了，在她看来我们是已经分手了，她可能都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因为她之前谈过几次恋爱，每一次都没谈多久，中间也没有什么空窗期……情况真的很糟糕，我真害怕她已经有新男友了，不过没关系，我一直是拿她当妻子看待的，而且我们在一起5个多月，不算其他支出，光是给她买东西送礼物我就为她花了七八万块钱，真的是很诚心对她好的，我相信她也感受得到，我和她之前的那些男朋友不同，我可以等她回心转意。这二个月我过得很不好，工作状态也不行，我同事都骂我是舔狗，让我重新找个女朋友，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她…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我心里当她是老婆的，我真的不想失去她，但我太忙了，现在才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我一回国就马上过来了，专门准备了很多她喜欢的东西，就是为了找她复合，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米岚心想说不是很理解，但很喜欢您的壕无人性。
“理解，您租猫猫就是为了求复合，给您派个助理去搬东西去布置，成功了，助理悄悄离开，失败了您和助理就把东西带回来。您看我理解得对吗？”
“对的，您看一下这个人工费怎么算？”
“请您放心，猫和东西我们可以包接包送，不需要您另外付费，您只需要告诉我们时间和地点就好，一定为您服务到位，争取帮您复合成功！”
“谢谢，劳您费心了。这个费用还是要付的，你们开店也不容易，辛苦别人帮我做事，我理应付费，您看需要多少，我是付给您还是到时付给他？”
好人啊！林多多思索了一下这个偏僻小山城的普遍工资，考虑到工作时长大概不到一小时，报价50元。
“那我给您100元吧。辛苦他，也辛苦您了。”说完立马就转了钱。
很好，活还没干，钱已到账。
哪里还用安排“他”，我亲自给您当小丫鬟多香啊。
林多多从心底散发出真诚的笑容：“您太客气了，到时候您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咱们也加一下微信，您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您在商城的这几天，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我们，什么外卖呀，导游呀，都可以，我们会立即为您安排。”
覃理感激不已，直道不必那么麻烦。
“那我们先选下猫吧？”一想到这个月的房租已凑齐，林多多就对覃理充满了感激。
覃理选了6个月大的球球和呆呆，银渐层姐妹，圆圆的脑袋还没有脱离婴儿肥，面容即有银渐层的饱满，也不失布偶猫的清秀，毛发蓬松柔软，毛色雪白间隐隐透出银灰的光泽，很是美丽可爱。
“这不是纯种的银渐层吧？”覃理道，“还是折耳，不过也挺可爱的。她应该会喜欢。”
林多多顿时心生紧张：“是的，您嫌弃折耳猫吗？其实我推荐它们除了它们性格好，温顺呆萌外，是因为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毛茸茸的小白猫，它们年纪不大不小正合适，而且它们的毛比普通银渐层更长更软，手感特别好，又不像长毛猫那样难打理，还几乎不掉毛，对过敏比较友好。”
最近网络上掀起一股抵制折耳猫的风潮，网友认为折耳猫有先天软骨病，一旦发病痛苦异常，非常可怜。所以折耳猫就不应该为了人类变态的审美而存在，猫贩子繁育折耳猫就是丧尽天良。然后很多人开始谈折耳色变，开始嫌弃和拒绝折耳猫，仿佛养折耳猫的都是坏人。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没有人购买折耳猫，猫贩子自然不会再繁育折耳猫，这是好事。
可是，已经来到世上的折耳猫多无辜！它们被嫌弃是有基因病的不健康猫，导致被大规模弃养…毫无野外生存能力的宠物猫加上先天体弱，抛弃即是死亡。
林多多想起了球球和呆呆的妈妈，被弃养的折耳流浪猫。
那日，月似银勾，林多多刚入学商大不久，独自坐在学校花园的角落里默默哭泣。一只小猫战战兢兢的爬到她脚边，抱着她的裤腿喵喵喵，孱弱的小奶音，湿漉漉的眼神，哀求着她收留。她抱起它，从此便将它纳入羽翼，保它衣食无忧。
说来也怪，小猫平日里遍寻不见，却总能精准的出现在林多多脚边。或是放学，或是饭点，特别是晚自习后，它总能找到她，也不找别人，单找她。别人的投喂不屑一顾，她的投喂咔咔狂炫。吃饱喝足后它就陪着她，待她回宿舍后，它才消失在夜色中。
寒暑假时，林多多想把小猫带回家，小猫挣扎反抗不愿意，趁她不备一溜烟儿逃了。
多聪明的小喵喵呀。
有一日，她和小猫告别，小猫不同意，咬着她的裤脚拽她，示意她跟着它走，她秒懂。跟着小猫到了它的住所。学校后山坡上的树丛里，一截地面可见的热力管道旁，林多多见到了小猫一家四口。
没错，它背着她当妈妈了。
小猫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大猫，有了自己的孩子。林多多诧异之余心疼的骂着：你才多大，怎么就生孩子了！
后来，陪着林多多的一只小猫，变成一只大猫，带着三只小猫围绕着她，是具象化的幸福啊。
直到一只小猫找到她，用哀求的眼神扒拉她的裤脚，低泣的喵喵喵指引她跟着走，走到背阴的墙角…
大猫奄奄一息躺倒在地，脖子上套着一块铁片，凌乱的锯齿或深或浅扎入皮肉，血流不止。不远处的一只小猫一动不动，一阵风吹过，绒毛轻颤，没有半点声响。
小猫跑到大猫身边，呜咽着用头拱了拱，仿佛在喊妈妈妈妈你起来啊，它咬拽着林多多的裤脚，像是哀求她救它的妈妈。小猫又跑到躺地的小猫身旁哀嚎。草丛里，颤颤巍巍的另一只小猫畏畏缩缩的靠了过来，呆呆的依偎在妈妈身旁。它们跌跌撞撞的来回奔走，亲亲妈妈，舔舔兄弟，不知所措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充满了悲戚。
林多多泪如雨下，急忙将二只活着的小猫塞进口袋，小心翼翼的抱起受伤的大猫和小猫冲到宠物医院。可是，回天乏术。
陪伴了林多多至暗时光的小猫，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小猫小喵的胡乱叫着，就带着孩子去了喵星。林多多安葬好它们，把余下的二只小猫带回了猫咖，取名球球和呆呆。不管它们是否愿意，在虐猫之人被揪出来之前，放纵它们在校园里自由相当于任由它们去死。
这一刻，林多多懂了，妈妈的心。
小喵一定是带着某种使命来到人间的，它的出现和离开，清晰的唤醒了林多多的记忆，改变了她对猫的偏见。
一开始要养猫的，分明是我自己啊。当初答应了妈妈会对猫咪负责，最后却……
此后，林多多开始用心打理猫咖，可是生意不好，即便花光了积蓄也难以为继。能为猫猫们找到靠谱的好主人是林多多长期以来的惦念。
“不嫌弃的，它们很好。”覃理忙解释，“其实喜欢小猫的人也不会很在意猫的品种和长相，会觉得它们都很可爱。只不过有些品种和花色在人类眼里会感觉更好看一些，显得更招人喜欢。”
林多多安下心来，深以为然。
覃理又表示，求复合成功了就把它们买下来，留给女朋友作伴，寄养在店里，费用他出。失败的话也买下来做分手礼物，送给女朋友，让它们做伏笔，留下一线未来复合的生机。
好大一单生意！林多多多日的阴霾被客人的财富之光驱散，这么好的客人配享最好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