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章 狗官
县衙内已乱成了一锅粥,四五个“谋士”堆在一起为县令出主意。
忽然,探风的小吏进门汇报,看那口干舌燥的模样就知道来回了不止一趟。
“大人,有新情况,绸缎铺的小子与冯公子厮打在了一起。”
县太爷额头上的汗珠已沾湿了衣衫,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绸缎铺的小子......”
小吏还没重复完。
县太爷摆手打断,“爱谁谁,我不关心,告诉隋捕头,马上给我抓回来。”
不等他出门。
又一差役模样的人大喘气的跑进来,只见他拿起桌上的茶壶泯了几口,随后说道:“只怕来不及了,那小子要行刺冯公子。”
“什么?”
这差役说话大喘气,一句没完,又补了句,“大人,今儿个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看见隋头儿,不知去哪了.......”
县太爷砸了砸嘴,脸色有些难看,心道,若是冯公子死在街上,我这芝麻官可真就做到头了啊!
他冷不丁的摔坐在椅子上扶正了帽子。
师爷接过话茬,殷勤的站在大堂前对着衙役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阻止啊!”
“是!”
在二人的注视下,几名衙役夺门而出。
“但愿能赶得上。”
“是啊...但愿。”
................
在众人的目光中。
陆远提刀逐步逼近冯秋。
周围人热情洋溢,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纷纷嚷嚷着杀了他。
平日冯秋欺负人惯了,真到这个时候,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阻,虽然大都是一些敢说不敢做的胆小鬼,但看他不顺眼却是实实在在的。
今儿个见有这场戏,还不过过嘴瘾了?
当然,更多人是看这卖布匹的小子栽跟头,毕竟有几个不怕死的敢杀冯官人家的大少爷。
等徐芹芹挤在人群身后,听见有人一转头拍的冯秋昏天黑地,她高兴的直跺脚,也不照顾受伤的翠儿,跳脚的来看戏。
但当她看清来人是陆远。
再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马上明白了事情经过,她脸色一黑。“这些混蛋知道什么,陆远可是连红脖鬼都能一刀砍死的人物。”
随即,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插而过,正见陆远提刀向冯秋而去,她慌了,想拦下来,却够不到。
徐芹芹急得咬破了唇口,若真是当街杀人,想必一个“死”字跑不了的,那她一个人带个孩子游荡江湖,也将无立锥之地。
到时候人家上门寻仇,哪能饶得了她们.......于是寻陆远的步伐更紧实了。
利刃缓缓靠近,冯秋双脚半缩,不断向后蠕动,而一旁他的弟弟酒也吓醒了,正跪在陆远身后,扒住裤腿,乞求他能放过哥哥。
陆远没管,拎起刀,自上而下一刀砍了下去。
忽的,一过客提溜住他的手臂,刀口距离冯秋的脑门儿只三公分。
他想挣开,指尖毫无松动的感觉。
冯秋已吓的尿了裤子。
“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男人说着抬脚踹起散落在地上的银票,顿时激起一阵微风,银票有规律的叠放在一起,窜入那人手心。
那人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随即递在陆远眼前。
“有些本事儿,八成又是冯家的护卫。”陆远诧异了下,这才正眼瞧了那人一眼。
只见他一身朴素着装,虽有一米八的大个儿,长相在人群中并不惹眼,那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模样不像个护卫,倒像个江湖过客。
陆远动作没停,另一只手直插那人的袖口,想逼那人松手。
男人轻轻伸手一挥,轻松拨开迎来的手掌,巧妙化解,二人交锋在一起,谁也不服谁。
突然,那人将手中的银票径直甩来。
陆远不屑接吃这人血馒头,一把推了过去。
握刀的手指卯足了劲儿的想甩开,力道却不及那汉子。
那人又督问道:“一刀下去,你就回不了头了,可想好了。”
就在你来我回之际。
有看客认出来男人的身份,直言道:“这不是隋捕头吗?”
闻言,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隋捕头?
陆远回忆起刚在野狗帮被提点过的话语。
早先也听说过这人的名头,说是犯了错从上面被贬下来的,果然有些本事儿,要说一对一,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隋捕头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不禁有些牙疼,本想着今日穿个便装躲清闲,不想遇到这麻烦事,不管又不行,真是一辈子劳碌命。
随即眉头一挑半扭过头对着街边道:“看热闹不嫌事大,都想吃官司了是吧,要不先跟我回衙门按个手印!”
话音落下,街道上的众人立时惊的散落而去,生怕惹上一身官司。
徐芹芹也听见了,见众人纷走。
她挤进的脚步停落下来,直勾勾站在原地,又怕吃上官司,又怕陆远杀人,两头不得顾,真不知如何抉择。
片刻,众人散去。
见街边就剩一妇人,丝毫未有逃离的动作,隋捕头低声朝陆远问了句,“内人?”
陆远没答,从隋捕头身上挪开视线,扫向站在不远处焦心的徐芹芹,那眼神仿佛在说,别过来。
徐芹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有陆远的指令,她也不敢轻易靠近。
“你可要想好了,事发以后,你的家人都得跟着遭殃。”隋捕头指了指身后的徐芹芹,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又一个狗官!
像是被掐了软肋,陆远慢慢松开握刀的手指。
见状,隋捕头一把夺过匕刃扔在地上,顺手拍了下冯秋后脖,冯秋随之昏厥过去。
隋捕头将他扛在肩上,转过身道:“我先带他去包扎,咱有的是机会慢慢聊。”
那些奉命前来缉拿陆远的衙役姗姗来迟。
待看清隋头儿早已抵达了现场,原先没有主心骨的他们瞬间有了底气,纷纷拱手行礼,一举一动颇有狗仗人势的味道。
正当他们紧握枷锁铁链妄图朝陆远的背影捉过去。
骤然听见刚刚走过去的隋捕头传来的话音。
“你们都回去吧。”
几位衙役闻言,愣在了原地。
一个胆大些的衙役鼓起勇气上前,“县令大人让我们缉拿案犯,就这样算了?”
隋捕头白了那人一眼,叹息道,“一个烧了人家铺子,一个打破人家脑袋,想抓哪个?”
听着这不客气的问话,那人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其他人低头皆不敢言语,生怕惹到隋头儿。
就在这时,说不上颤抖还是愤恨,隋捕头身后跟着的小子传来话音。
“算不了的。”
众人一惊,猛然向话源看过去,见那比冯秋小几岁的弟弟冯白,此刻正阴刻着脸朝着陆远离去的方向道,“哪能就这么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