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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雾散
江晨厌恶的瞪了一眼秦云川,把一直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录音笔掏出来,递给秦悦晨。
秦悦晨面露惊喜之色:“聪明。江晨,好样的。”
按下回放键,“就是想看那狗东西身败名裂“等话语不断传出,秦云川在录音片段里间接或直接性的表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秦云川没想到自己会被对方摆一道,气得浑身直哆嗦:“江晨,一码归一码,你丫等着。就凭你打我这一拳,我肯定跟你没完。”
秦云川望着走过来的警察,指指鼻子塌陷的地方:“警察同志,这小子刚才殴打我!我鼻子可能断了,我要验伤!我还有监控证据!“
江晨僵在原地。确实失控打了人,但那是对方一个劲不断辱骂秦暮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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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东西!“江澜的巴掌裹着风声甩在江晨脸上。教导处玻璃窗被震得嗡嗡作响,“我供你吃穿,是让你在学校打架斗殴的?“
江晨偏着头,左颊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里翻涌的寒意。舌尖尝到铁锈味。
他看着父亲手里秦云川的验伤报告,突然觉得荒唐——这个永远西装革履的男人,甚至没问过他为什么动手。
“江先生,您儿子确实涉嫌故意伤害。“副校长推了推眼镜,“不过考虑到秦同学作弊案已经查清......“
“查清?那是一码事?“江澜突然抓起江晨的右手,“这双手要是留下案底,我们准备争取的A大保送就完了!“钢笔尖深深戳进江晨掌纹,“我怎么生了你这个......“
“够了!“江晨猛地抽手。钢笔划破掌心,血珠溅在“优秀学生“奖状上,“您眼里只有我的成绩,对吗?“
“从小您就这样。“江晨声音沙哑,“不管我干什么,在您这里都是错的。“
洁白的纸片和小巧的速写本从校服外兜滑落,纸片上是江晨在语文考试时画的秦暮炎。
速写本上泛黄的纸页摊开,全是校园景物的速写,最近的几页以秦暮炎为主——飞扬的发梢,跃动的身影,还有耳钉折射的星光。
秦暮炎冲进来时,正看见江晨弯腰捡纸片和画册。秦暮炎的视力很好,即使隔得远,也能看清纸片和画册的内容。
那些线条在阳光下晕出暖光,落入他的眼睛,心里一阵刺痛。原来表面冷漠疏离的好学生心里,早就藏着一整个春天的秘密。
江晨撞开人群冲出去,转身时,他看见秦暮炎逆光站在门口,白衬衫被秋风鼓成张扬的帆。
江晨听见秦暮炎在背后急切喊他,又隐约听见秦暮炎对办公室里的怒吼。
江晨跑得更快了。
拳馆更衣室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
江晨蜷在储物柜角落,速写本摊在膝头。自己的父亲自始至终没有站在过自己身边,自己的一切好像也从来没有被重视过。
铅笔划过秦暮炎笑起来的虎牙,眼泪突然砸在画纸上,晕开一片灰色的雾。
“找到你了。“
秦暮炎喘着气靠在门框上,运动服沾上墙灰。他找了所有江晨可能出现的地方,翻了三道墙,此刻只是轻轻把创可贴按在江晨渗血的手心。
秦暮炎跑到拳馆的时候,远远就望见守在门外抽着烟的王霄。王霄一脸愁容,一改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
王霄也发现了他,往更衣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怎么哭了?转过来,我看看。”秦暮炎的声音混着薄荷糖味从背后漫上来。
“不要,太丢脸了。哭解决不了问题。”
“没有人哭是为了解决问题。”秦暮炎强硬的扳过江晨的肩膀,用指尖温柔擦拭少年眼角的泪。
他轻轻抽走江晨怀里的速写本,指尖抚过那些蒙尘的梦想,“画得这么好,为什么要放弃?“秦暮炎没有开口说刚刚的事情,而是转移重点。
江晨突然想起十岁一个冬夜,他躲在被窝里画全家福,父亲掀开被子时的眼神比窗外的雪还冷。
颜料罐摔碎的声响至今还在梦里回荡,就像此刻秦暮炎翻动画纸的沙沙声。
温热掌心突然覆上他冰凉的手背。秦暮炎抓着他的手在空白页划下第一笔。
江晨自嘲笑笑:“我的梦想还和小时候一样遥远,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经不打算实现它了。”
铅笔尖在纸面游走,江晨看着线条从两人交叠的指缝间流淌出来,江晨盯着纸上的梧桐的轮廓。
那些交织的曲线突然变成父亲暴怒的脸:“你以为画画能还债?“
阳光从气窗漏进来,在交叠的手掌上流淌。铅笔游走勾勒出梧桐树影,枝桠间隐约可见两个并肩的身影。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秦暮炎突然松开手,从裤兜掏出手机,“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A大美院官网,最新公告栏滚动着全国青年美术大赛的通知。金奖作品将被收藏在A市美术馆,获奖者能获得美院特招资格。
江晨的睫毛颤了颤,铅笔在梧桐枝桠处洇开墨点。秦暮炎的气息拂过他耳尖:“敢不敢赌一把?“
“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