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弑龙者说

弑龙剑在掌心苏醒的刹那，我尝到了龙髓的腥甜。初代人皇的灯笼忽明忽暗，映出陵墓壁画里扭曲的真相：当年被我斩落的并非恶龙，而是衔着山河鼎镇压混沌的青龙圣祖！

“很痛苦吧？“人皇的手指拂过剑脊，龙血在凹槽中游成卦象，“这把剑饮过你的血，如今又要饮你的魂。“

壁画中的青龙突然转动眼珠，被剥落的鳞片化作青铜暴雨。我举剑格挡，剑锋触及龙鳞时，三百世轮回的记忆轰然炸开——

第一世我是昆仑墟的采药童，亲手将淬毒的雪莲喂给治水的青龙；第七世我是大胤开国国师，在皇陵地宫刻下锁龙阵；第八十一世我化作佛前灯芯，用青烟遮蔽龙魂对星海的感知......每一世的终点都是龙血飞溅，剑锋穿透逆鳞时绽放的，却是照夜烛火。

“这些轮回...都是假的！“我斩碎扑面而来的龙鳞幻象，“墨家篡改了我的记忆！“

“何谓真？何谓假？“初代人皇的灯笼映出混沌海眼，被锁链缠绕的青龙正用我的声音嘶吼，“你以为的弑父证道，不过是墨家编造的童谣......“

弑龙剑突然震颤着刺向人皇咽喉。他身影如烟消散，原地留下盏青铜灯，灯芯爆出万千缕傀丝缠住剑身。陵墓四壁渗出靛蓝色液体，那些被篡改的壁画开始融化，显露出触目惊心的原始图景：

青面獠牙的初代人皇踩着龙尸狂笑，脚下跪着被剜去双目的墨家巨子。更远处，青璃娘娘被铁链穿透琵琶骨，正用尾尖血在龙尸上绘制星图——正是洛九川的二十八宿盘！

“现在明白为何要你弑龙了？“人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青龙血脉能破墨家千年局，而你是最后的......“

陵墓穹顶突然塌陷，坠落的不是砖石，而是凝固的时光碎片。我看到少年玄霄跪在钦天监密室，将带血的星盘按进胸口；永昌帝在冷宫地窖发现墨家傀丝，颤抖着点燃焚化母妃遗体的火把；洛九川在归墟深处剜出双眼，把眼球炼成青铜司南的指针......所有画面最终汇聚成我手中的弑龙剑。

剑柄处睁开猩红龙目：“逆子，你还要错到几时？“

混沌海眼方向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我望见十万大山拔地而起，山体表面剥落后露出青铜龙爪——整片南疆竟是青龙被镇压的前爪！

“当年他自愿断爪镇海眼。“初代人皇的虚影重新凝聚，“而你，我亲爱的转世身，亲手将锁龙钉打入他眉心。“

弑龙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入我自己的丹田。剧痛中，三百盏青铜灯从创口飞出，灯焰里跃动着被吞噬的历代龙魂。它们缠绕成锁链拽出我的元神，显露出深藏的真容——额生龙角，脊覆青鳞，尾椎处延伸出的不是狐尾，而是断裂的龙筋！

陵墓壁画彻底活过来。青璃娘娘挣脱锁链，染血的指尖点在我眉心：“吾儿，该醒了......“

昆仑墟方向升起滔天雪浪，冰层下浮出万丈龙骨。当我的血滴在龙骨上时，被篡改的契约在虚空浮现，朱砂小楷正在燃烧：

【青丘为囚龙血为钥

万世轮回终归混沌】

弑龙剑发出清越龙吟，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逆鳞纹。我握剑的手掌生出青鳞，视线穿透混沌海眼的迷雾，终于看清被囚禁的“古神“真容——

那是盘踞在星海深处的，我的完整龙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