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蝴蝶效应

越绮蜷缩在印着牡丹花的搪瓷脸盆里，肥皂泡沾湿了睫毛。刘益花揉搓她后背的手突然顿住——本该横贯整个右肩的暗红烫伤，此刻只剩光洁如瓷的皮肤。

“囡囡什么时候学会憋气的？”母亲的声音带着颤抖。越绮猛地从温水里抬头，镜面般的水波倒映出窗外梧桐树，1998年的蝉鸣震耳欲聋。

三天前她冲出诊所时，撞见了骑着二八自行车卖冰棍的赵阿婆。这位本该在千禧年拆迁事故中去世的老人，此刻正用豁牙的嘴吆喝着“赤豆棒冰”。历史确实偏移了，但似乎有更诡谲的规律。

“妈，红色热水瓶要放在柜子顶上。”越绮突然用稚嫩嗓音说道。那是2003年除夕夜的祸源：醉酒的叔叔踢翻热水瓶，母亲为护她被滚水浇透右肩。

刘益花打翻了洗衣粉，碳酸钠的涩味在浴室弥漫。她惊恐地发现三岁女儿正盯着自己手腕内侧——那里有道崭新的割痕，是昨夜与越国强争吵时留下的。

“明天下午两点，别让爸去货运站替班。”越绮抓住母亲渗血的手腕。前世这天父亲代班遭遇劫车，左耳被匪徒削去半片，从此变得阴郁易怒。

老式座钟敲响十二下时，越国强浑身酒气撞开家门。越绮光脚扑向挂历，红色钢笔圈住的日期让她浑身发冷——本该发生在2005年的下岗潮通知，竟提前七年出现在父亲口袋里。

“赔钱货！都是你咒的！”男人扬起皮带时，越绮突然举起那个荔枝罐头。铁皮盒在月光下裂开细纹，1998年的防腐剂与2023年的安眠药在时空裂缝中共振。

皮带抽在瓷砖上的脆响里，越绮看清罐底蚀刻的小字：1998.07.12。这正是她重生那天的日期，而原世界父亲确诊肝癌也是七月十二日。

“老越！货运站着火了！”邻居的拍门声撕裂夜色。越国强扔下皮带冲出门外，越绮趴在地板上数着滴落的鼻血。十指按住的瓷砖缝隙里，渗出2003年母亲烫伤时使用的紫药水。

刘益花抱起她时，瞥见女儿锁骨处的蝴蝶胎记正在渗血。那形状与货运站上空腾起的黑烟惊人相似，而本该在二十年后出现的智能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在五斗橱抽屉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