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背残响

刘坚的指尖在频谱分析仪表面结出薄霜。嫦娥七号三天前传回的月震数据正以全息投影形态悬浮在控制室中央，那些以11秒为周期律动的震波，竟与1972年阿波罗17号舱外麦克风录制的「月球心跳声」完全同频——这本该是航天史上的未解之谜，此刻却在冯·卡门撞击坑西南侧重复上演。

这是第三次谐波共振。她突然将中子星旋转模型拖入模拟系统，当虚拟脉冲星的自转周期被设定为1.4毫秒时，投影中的月震波形突然开始吞噬自身能量。警报声刺破黑暗，液氦冷却管在超负荷运算下爆出裂响，林寒踉跄后退时撞翻了1956年版的《射电天文图谱》，泛黄书页间飘落的笔记纸片上，父亲刘卫东生前用红笔圈着一行字：月球环形山分布呈现非随机性干涉条纹。

BJ郊外的夜空通常只能看见23等星，但此刻密云水库上空的银色光斑明亮得足以在湖面投下粼粼波痕。刘坚冲出门时，随身核辐射检测仪发出γ射线超标的蜂鸣，她抬头瞬间理解了父亲笔记的含义——那个悬浮在真实月亮东侧10度的人造天体，其表面环形山排布与月球正面形成完美的傅里叶变换对。

刘工！嫦娥七号的X射线偏振仪有反馈！技术员小吴的喊叫混着沙沙雪声传来。当刘坚冲回监控屏前，一组由超高能宇宙射线构成的立体矩阵正缓缓旋转，那是人类从未见过的几何语言：六维超立方体的三维投影，每个顶点都标注着氢原子21厘米谱线的变位频率。

普林斯顿，叶文在噩梦中反复看见太阳黑子。连续三周，全球十五个中微子观测站的数据都在向他耳语同一个事实：太阳核心的核聚变速率正在衰减，但日震学数据显示其内部结构毫无异常。直到今晨的视讯会议上，他目睹意大利团队展示的太阳风粒子能谱——那些本该被太阳磁场束缚的高能质子，竟携带着来自银河系中心的重元素同位素。

就像有根吸管插进了太阳。他喃喃着将铅笔按进橡木桌面，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冲向黑板。当相对论流体力学方程被改写第三十七遍时，窗外的松鼠集体坠地死亡，它们的毛细血管里凝结着微型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