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天我生日，请了半天假，

特意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鱼，又在他们学校门口等他。

我还特意去公厕照了下镜子，一步步走得谨慎，

生怕别人看出来我是瘸子，丢了他的脸。

他叼着烟出了校门，身边跟着几个同样叼着烟的学生。

我听见嬉笑声，有个人打趣问他：

“砾哥，你今天不回去那个瘸子哥会不会跑来找你啊？我感觉他是真打算缠你一辈子啊。”

有人轻嗤一声：“那瘸子敢来缠着就让他瘸两条腿回去呗！”

“就是，玩儿玩儿而已，真以为砾哥打算和他干啊，两男的多恶心。”

“哎，你们说他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一边捡垃圾一边想着拯救咱们砾哥？他估计还不知道咱们砾哥亲爹有多有钱吧？砾哥你没告诉他这件事吧？”

封砾摇摇头，神情淡漠的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感觉那条没瘸的腿隐隐作痛，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封砾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塞回口袋。

“谁啊，砾哥？该不会是那个瘸子哥吧？我记得他不怎么管你来着啊？”

封砾扬扬嘴角：“最近爱当妈。”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冲上去把鱼砸在了他的脸上。

回过神的时候，封砾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他跪在床边，虔诚的摸着我瘸掉的那条腿，一下一下吻着。

我踹了他一脚，他倒抽一口冷气，又扑了上来。

“哥，往这儿踹。”

“就当惩罚我。”

我冷笑一声：

“不敢，我就剩一条好腿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

敲门声乍然响起，打破了我们之间僵持尴尬的气氛。

他如释重负般对我咧开嘴。

“我去看看。”

我偏头看向门口，一个卷着大波浪的小姑娘，手边拖着行李箱，眨巴着眼睛看着封砾，语气又娇又软。

“砾哥，你怎么自己先回国了？”

封砾回头看我一眼，挪了几步挡住门口。

我冷笑一声不再看他。

不知道那个女孩儿说了些什么，封砾带着她走了，走前还回头叮嘱我：

“哥，你等我回来。”

我自然不会等。

他一走我就穿好衣服下了床，打开门才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保镖。

他不放心我，却不知道两个保镖拦不住我。

我撕了床单爬了出去。

第二天封砾才在垃圾场找到我。

他又急又气，拽着我的手把我拖进车里。

我那条腿跟不上他的步子，拖在地上疼的要命。

“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宁愿爬出去也不肯等我？”

我抬起脸，有些好笑的反问：

“你回来了吗？”

没有。

我在酒店门口蹲了一晚上，那间房的灯亮都没亮。

连跟我一辈子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我还能信他什么？

他哑口无言，最后只能用腰带捆了我，把我带回了他自己的公寓。

完全按照当初那间又小又破的房子装扮的，只是东西更新。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窟窿突然开始冒血。

封砾把我推进门，献宝似的捧起一个相框递到我面前。

“哥，你看，我把我们的合照框了起来放在门口，这样一进门就能看到。你高不高兴？”

眼眶发热，我听见自己开口说：

“贱不贱啊，封砾？”

那张合照确实是我们唯一一张。

那天他下学，兴冲冲的拿给我一个相机，说是同学借给他玩的。

然后他就搂着我的肩膀，对着相机来了张自拍。

那时候我才29，竟然已经有了白头发，封砾在我旁边更像是我儿子，又嫩又帅气。

我说：

“这张拍的有点老，再拍一张行不行？”

他摆摆手，喊着拍的很好，立马出去打印了照片。

后来我目睹了他在学校门口的那些事，回家单方面跟他大吵一架，亲手撕碎了那张照片。

我不知道封砾从哪里搞来照片的原件，但他真挺贱的。

我把鱼扔他脸上的时候他求我别走，贱。

我捡垃圾的时候他把我捆回来，贱。

我撕碎的照片他重新打印出来，贱。

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复原，人心不行。

他说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我问他：

“一辈子在一起不容易，你能扛得住世人的眼光吗？”

他点点头，毫不犹豫把我搂进怀里。

“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如果变心，让我被车撞死。”

我不知道他怎么还没被车撞死。

我被人伤过，好不容易才打开心扉，他又狠狠踩了一脚。

他总是承诺，总是做不到。

我怎么敢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