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披风踏露,知音萍浮?
翌日早晨,安桢林晨练后便启程上路。何潇暂时需要帮陈押守着周转处,没有一块出发。
他先是去看了看东边那处迷阵,不过远远看了一眼便明白那不是自己能踏足的地方——至少目前不是。
那迷阵中并无雾气,但环环绕绕,不见尽头。放眼望去,不见半分植被与动物,连飞鸟也避其领空,唯恐不及。安桢林想起师父教诲:常年荒芜之地,不是有大灾,便是受人掠夺,若是简单的盗匪猖獗,不过是损财害命,即使火烧,荒草终究能长起来;而若是那寸草不生、生灵怕近之地,必是有大恐怖掠夺灵气与生机,此种去处无不有大灾大害,故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进入。
幸好自飞羲占有这附近的矿场以来,那迷阵都没有扩大的迹象,只要不靠近便没有危险。前番进入的人,听附近的矿工说是些愣头青中的愣头青,有人看到他们往里走——准确地说是跑,没人叫得住,颇有赶着投胎的味道。
而昨晚曲辰勤,就是大师兄发来那消息后便失去了联系,安桢林与师父详谈,了解到大师兄是被人抬回来的,受了很重的伤,又一路舟车劳顿,情况很不好。迷迷糊糊中听到自己去了离棠,强撑着送来那些消息后便昏死过去。师父心疼,也有些哭笑不得,完全可以交代一下让别人传话嘛!
“大师兄在离棠吃了大亏啊!”
再次谢过大师兄的好,又祈祷过大师兄安然无恙,安桢林开始向客栈北边进发,寻找大师兄给的那个方位,看看那地方方圆几何,周围有些什么特点,免得日后误闯。
不过大师兄给的消息十分模糊,因此还得走一步看一步。
一路上隐去气息,运起轻功,时不时跃上高处观察四周。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后,安桢林忽感一处山洼中有淡淡的死气传出,心下警惕起来,全力运转隐气决,在周围查探了一遍,却未曾发现异常。
又在暗处等待了一会儿,安桢林才决定深入一番,他维持着隐气决,轻手轻脚地走入那处山洼。
很快他便寻到了死气的来源,却见一处营地,横七竖八的全是被打碎的帐篷和木料,有一处还算完好的布棚下面放着两个打开的箱子,箱底散落着许多财物。
中间有一处已经熄灭的篝火,而篝火里留下的灰烬内,俨然可见一节节的人骨。
“不妙!”
念头刚起,头顶破风声几乎同时传来,来不及转身,安桢林迅疾召出飞剑格向头顶。但这下却是虚招,破风声在头顶晃过,又朝腰间袭来。安桢林顺势扭腰转身,长剑格住攻击,定睛一看,是一杆长枪。眼见那长枪还要变招,安桢林挥剑一挑,剑岚带起土石攻向来人面上双睛,这才止住攻势。
两方在这回交锋过后相互退开,只见来者脸露凶狠,长枪一振便又要攻来。
“倒霉,遇上诱杀的了?但不太像啊。”心里虽有疑惑,但对方来势汹汹,一时之间却是没机会弄清楚。
安桢林挥剑再次发出两道剑气,自己随后也赶上前去,但来者搅乱剑气同时转枪横扫,将安桢林防在外围,不让近身。
转枪之势不减,攻守之势却变,借着那股势头,来人身随枪舞,霎时间,枪尖划脸,枪尾扫腿,再借势一记回马枪扎向安桢林下盘,逼得他只能疲于防守。
得势不饶人,枪尖作支点扎入地面,撑起自身做了个双腿飞踢,虽又被安桢林挡下,但这一踢踢得结结实实,直将安桢林踢得踉跄两步,显露败相,似乎就要败在最后那记乌云盖顶之下。
但在那将中未中时,安桢林脚步一定,体内真气由静猛变为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侧过身,一式苏秦负剑闪过致命一击。那一枪劈在空处,直震得土石飞溅。
倾力一击被躲,攻守之势瞬间倒转,安桢林趁机欺身近前,长剑攻杀间不离要害。时不时还使出刚刚的神速,令对手捉摸不透,窥准破绽猛攻一气。
而那人也确实厉害,虽有些狼狈,但左遮右挡之下居然能站稳脚跟,趁空隙横扫出的一枪也威力不减,反而有几分加重。
见对方打得如此不讲道理,安桢林心下更发了狠,后撤躲过这一枪,腾挪之间右掌已蓄势待发,长剑也凌空浮起,剑尖对准敌人。真气贯通右臂,一掌拍在剑柄,那长剑如一点极光射出,力道之大,直接震开了敌人的架势。
安桢林大步跑上前,舍身一撞,撞得那人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同时接住半空中落下的长剑,剑岚一道又一道地斩出,斩得烟尘阵阵。
又是一道剑岚斩出,安桢林却是瞳孔一缩,只见那人从烟尘中空翻而出,枪尖的威势空前得高涨,待这一枪劈下,惊天的冲击在场中炸开!安桢林边后退边斩开那层层叠叠的气流,这才稳住脚步。
待到场面平静下来,双方却都没有了动作。
安桢林的剑浮在对面那人的面前,却是剑柄朝人,上面挂着一面玉制令牌,刻着“飞羲”二字。
见此举有用,安桢林松了口气,问道:“可是雁荡山庄的道友?”刚刚那在猛攻中积蓄力量并趁势反击的本领,正是雁荡山庄的一门借力打力的绝技“移星换斗”。
而雁荡山庄和飞羲门时有来往,关系还算不错。
确认过令牌不假后,那人先拿出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事物,又行了一礼:“在下在此伏击一伙马匪残党,不想冲撞了阁下,万分抱歉,如不嫌弃,愿先以些宝物作陪。”
交谈之下,安桢林得知他名叫卫于柯,一个月前有雁荡山庄的弟子死于马匪之手,几位长辈奉命带人剿灭马匪,而他在那之后被安排来追杀残余。几日前他追击到此处,将这伙马匪再次打败,他们溃逃之下并未带走财物,卫于柯便在追击出很远后又绕回来蹲守,看看有没有舍不得的。想不到却蹲到了安桢林。
而卫于柯在和安桢林对较下,发现这伙残余中的残余正是前番骚扰陈押的贼人,心下大定,脸上有了些喜色。
许诺的宝物,是那贼人的财物。翻开表层的金银财宝,下面放着些锦盒。
突然被袭击,安桢林本有些恼火,不过现在误会解除了,能得些好处,打斗中没受什么伤,这一场打得也痛快,便接受了这个结果。翻找之下,还真找到了一份能用上的宝物,庚金。
其有一拇指大小,性刚强,坚硬,拿在手中有阵阵锋锐之感,可化入体内小世界,将其性质调理为风属,为日后进阶显化神通打下基础;也可用于打造法器。
将庚金收好,安桢林又说道:“仅一份庚金却是不太够,不知卫道友还能拿出些什么?”
“若有其他宝物之需,尽可提出。”
这下安桢林有点犯难,天材地宝虽宝贵,但自己在修行上的当务之急是接引天地之气,融合自身真气,将体内小世界调理为最适合己身的情况。庚金虽宝贵,但目前却不知自己的小世界适不适合以庚金这种锐利、刚强的性质作为模板,换其他的天材地宝也不知道适不适合。思索片刻后,安桢林选择先记作份人情,以后若有能用上的地方再说。
卫于柯以神识发来一个地点,“谢道友谅解,若要传唤在下,可去此处寻找或留下消息,门中尚有要事处理,就此别过。”
卫于柯离开后,安桢林也启程赶往最近的周转处,最后那记移星换斗着实厉害,得先修养一番。自然,卫于柯走时,浑身上下也有不少剑气的痕迹,估计也是修养去了。
……
话分两头,飞羲门内。
曲辰勤依旧昏迷不醒,一股阴火在他小世界中肆意横行,莫厦正全力施为,逼出这股阴火。万幸的是以曲辰勤的修为,这损伤还可以接受。
霍羽——安桢林的二师姐进门来,对莫厦禀告道:“师父,邱离派那边说并不识得这种火焰。”
邱离派,以火属功法出名,若他们也不识得,那这火焰……
“唉,曲辰勤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啊?那曲辰勤给安桢林发的地点可有消息?”
“没有,并且曲师兄他是独自历练,被人发现时也是突然出现在周转处外,无从得知他在何处遇险。”
莫厦拿出一颗小珠子,将逼出的一丝火焰封入其中,“将这个拿给江老。”
“弟子遵命。”
她刚出门,门下最小的弟子,也就是五师弟谢怀云便凑了上来,“师姐,四师兄也去了离棠,他不会也跟大师兄一样吧?”
霍羽轻轻揍了他一拳,“别咒你安师兄,赶紧修炼去,开了经脉,再练好剑法、术法,才是你现在该做的。”
谢怀云有点委屈,“练功上我从没懈怠,但是师姐,我才十二,和四师兄都差上十岁,哪能比得上你们嘛。而且师父也说过修行伊始,养足精气,壮大丹田,到能冲开经脉,多的是水磨功夫,时候不到,我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啊,安师弟他已经经脉全开,七窍有成,开始接引天地灵气调理小世界了,他也不是什么傻子,而你就现在这点境界,瞎操什么闲心?”
想不到师姐这般呛自己,谢怀云顿感无语,“还不是你们把离棠说得那么玄乎……”
“好啦,去师父那看看能帮上什么。”
二人分别,霍羽出了宗门,来到那“江老”居处。
这江老名江却言,家传神妙医法,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看了霍羽送来的火焰后,江老他吃了一惊,“怪了,这种阴火怎么还有人敢练?”
“江老看出什么来了?”
“一些老掉牙的记载,这种阴火缠绵不绝,可以烧人寿元,同时修炼这种阴火的人也会折寿,不成神通皆短命,所以我奇怪居然还有人敢练。晚些时候除了这药以外,记得再寻些寿元丹药给伤者。”
这天下修士,从养气开始踏入修行路,经开脉、冲七窍、调理小世界、聚三魂七魄,最后显化神通。而显化神通这一步是难之又难,不知多少宗师人物因寿元耗尽倒在这一关口。而练这种阴火削自己寿数,那简直是自断道路,难怪江老有此疑问。
而目前没有哪一门派以这种阴火为法,能从中看出来些端倪。要么是没人敢以此成立宗门,要么就是宗门早已消亡。总之结果不会好。
谢过江老后,霍羽便回门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