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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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管理者先求头脑清楚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就提出了一个观念:管理者最要紧的是头脑要清楚。很多人问我公司搞不好的原因,我说中国人其他方面都很好,只有一个毛病,就是头脑不清楚。

我们许多人现在的问题,就是头脑不清楚。现代管理者很喜欢学习,不幸的是,学来学去把自己的脑袋搞乱了。他们在没有学之前,还知道怎么做,学完以后,反倒不知道怎么做了,这是非常可惜的事情。学习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我们一定要了解该学什么,不该学什么,这个层次要弄清楚。现在许多人当了老总,还去学技术,那是挺奇怪的。我经常这样讲,一个人把名片拿出来,如果他是电脑中心主任,我就知道,他对电脑已经不太懂了。因为技术是不断变化的,他整天搞技术,就不可能是好的主任。既然是主任,就是说他操作电脑一定不如所带的人,如果强过他们,这个单位就完了。因为技术是越新越好,人是越年轻越灵活。

我们各有不同的主张,而且都有相当的道理,自己偏偏又不能够正确地分辨和选择,不知如何是好。这些事实,大家一定要清楚,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你看每个人讲出一套,都是自圆其说,无法把整全的道理说得很清楚,一定是顾此失彼,一定有疏漏的地方。如果有人听了把它当作是整全的,这个人就受害了。

我们尝试着检视以往企业管理发展的几个阶段,不难发现所谓“生产导向”“财务导向”,以及“市场导向”,正如古人所说:“道非天然,应时而造者。”“道”并不是永恒地存在着的,它是为了适应不同的处境,随时更换而创造出来的。“生产”“财务”“市场”等,都是管理的“一察”(一端、一隅),各自代表管理的一个“变数”或一种“理论”,管理者必须具备自己的管理之“道”,才不致迷惑于任何单一的变数,能够因应实际环境的变动,把握应该重视的相关变数,以“应时而造道”,既求适应,又不失正道。

这是美国管理界近年来风行的“权变理论”(contingency theory)吗?不然。“权变理论”只注意到“变数”而忽略了“常数”,一味“求新求变”,结果又是“一端”。因为“变”必须相对于“常”而言,假若没有“常数”,则“变数”即不成其为“变数”。

管理者的智慧,真正表现在他持有自己的“常数”,能够“有所不为、有所不变”,然后才能面对若干“变数”,适当调整自己的脚步而“有所为、有所变”。这种秉持正道(经)以求适应(权)的态度,即是“持经达权”,如果能够“权不离经”,那就不致“离经叛道”。“经”是常数(常道),“权”为变数(权变),“经”、“权”相辅相成,才是正道。

“有所不为、有所不变”是“经”,是根本;“有所为、有所变”是“权”,乃是作用。“本”立而“道”生,管理者把握住根本,才能发生有效的作用。具有常道的管理者,创立“有所不为、有所不变”的“企业风格”,然后才能够顺利开出“有所为、有所变”的美丽花朵。不过,“有所不为、有所不变”是“可控性”的“经”,而“有所为、有所变”则有其相当的“风险性”,属于“不可控性”的“权”。前者必须“尽人事”,后者仍须“听天命”。唯有“尽人事以听天命”的管理者,才会深切地体认“道”可能“隐”而不可能“亡”,也才有清楚的头脑来“明道”。

“听天命”是一种“知命而不认命”的态度,“命”不可不知,因为孔子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管理者深知企业必有其“风险性”,而预测亦有其“不确定性”,但却不能因此而“认命”。管理者竭尽所能,以证明是否有“成功”的“命”,这是一种头脑清楚的做法。

“道”就是“哲学”,韩愈说它是“由是而之焉之谓道”,是“人所共由”的;朱子说,“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是“经常要用”的。孔子把它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所以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子则提醒我们:“道可道,非常道。”因为“道”有“常”有“变”,荀子说它“体常而尽变”。管理者必须先有清楚的头脑,才能够应“时”而造“道”,在现代的环境中,找出合乎自己要求的管理大道。

头脑不清楚,再明确、再具体的管理制度和方法,都会被乱用得凌乱而模糊。头脑清楚,再虚得近乎空洞的管理大“道”,也会看得透彻,自成明显的系统。同样一句话,头脑清醒的人,他一下就听懂了,觉得很简单明了;头脑不清醒的人,他怎么听也听不懂,那你有什么办法?头脑清楚,其实便是观念正确,是成为管理者的先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