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们都有互相的影子
“被大哥你看出来了啊....”
路明非捂着脸，手支着下巴，坐在了学校足球场外侧的长椅上，脑袋几乎要沉到地下去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被这开着保时捷的猛男一脚油门撞飞，在空中旋转两周半，落了个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
“你在暗恋陈雯雯，不是全校...众所周知的事情吗？”坐在陆游身边的苏晓樯疑惑的开口：“为什么会有被看出来这么个说法？”
路明非愕然的抬头，瞪大了眼睛，眸子深处浮现了一抹惊慌失措，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的小白兔被吓蒙了，他发现自己不是摔在地上，而是掉到了一群大灰狼的脸前，呼吸都能吹动它们嘴边的胡须。
“有...有吗？”他哆嗦了下嘴唇，脸上露出了个有些勉强的尴尬笑容，头都不敢抬。
“看来是除了你自己之外，所有人都知道。”
苏晓樯的话让路明非瞬间面庞通红，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过了好半天，他才嚅嗫的开口：“有这么明显？那老师不是早就把我叫过去骂了狗血淋头，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
路明非的自知之明有点太多了，越说他就越丧。
“大概是老师也不认为你能吃上吧。”苏晓樯理所当然的开口。
这一刀捅进了路明非的心窝，他心里突然非常后悔当初对苏晓樯脱口而出的那句得罪了她的话，现在她一定是在报复吧！不然怎么能扎得自己这么疼。
“谎话不一定能伤人，但真相会是一柄快刀。”
陆游在一旁补了一句，顺便也补了一刀，路明非感觉自己现在肯定是七窍流血了，可却好像也轻松了许多。
他耷拉着眉毛，人有些有气无力，但魂好像是回来了，没有之前那么散。
“那陈雯雯她...”这是路明非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
“她知道啊，随便哪个女孩子，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出来，我讨厌她可不是因为只有你说的那句烂话。”苏晓樯双手抱着胸，就像是一个判官，判了路明非一个枪毙三十秒的死刑，“喜欢又不开口去说，一天到晚都别扭得很，不喜欢也不开口拒绝，钓鱼还要收线呢，她是准备把鱼溜死是吗？”
“陈雯雯暗恋过楚子航，你猜她有没有在群里摇过号，想当陆游的三日女友？几万块她也不是拿不出来，她家境挺好，虽然比不上我就是了。”
在苏晓樯犀利的话语过后，路明非缩着脑袋小声咕哝道：“我是那条鱼？”
“你是钓鱼用的假饵，就别妄想自己是条鱼了，陈雯雯只是拿你甩杆，但从来没想过钓你。”
路明非深受打击，头一下子就垂了下去。
“我不想信。”路明非说，但不是不相信。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苏晓樯撇过头，有些怒其不争，“你能不能支棱起来啊路明非，哪怕只有一点点？”她心善，见不得窝囊，遇见了肯定要上脚踹的。
“她都会和我说她心里话的。”路明非试图挣扎一下，他努力的在脑子里扒拉那些自己认为很美好，也很秘密的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是坠落悬崖的倒霉孩子，抓住的那根悬崖枯枝。
“那你可真是个称职的垃圾桶，自己开盖的那种。”苏晓樯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她不是我，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出自己的秘密，因为我不需要去扮演什么角色，我就是我，从里到外别无二致，但她不是，她别扭。”
路明非微微抬起了头，向陆游投来的溺水者求救的无助目光，他现在很需要人捞他一把，陆游就是他仅有的那根浮木稻草。
“要不我牺牲一下色相，让他看清楚现实？”陆游转头看向了苏晓樯。
“你怎么对他这么好？”苏晓樯有些吃醋。
“是啊，大哥你对我怎么这么好？”路明非在听到了苏晓樯的话后也感觉有点不对劲，大概是春末还有点微凉，他身上有点冷飕飕的，“难不成....”
“我对你的屁股不感兴趣，路明非，我喜欢女孩子，漂亮胸大的那种，苏晓樯这样的。”陆游白了路明非一眼，“我性取向非常正常。”
路明非讪笑，收回了下意识捂着自己屁股的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吗？”陆游问。
“网吧里？”路明非回想了一下，“我们打星际的时候？”
“是在初中，三年多前。”陆游伸了个懒腰，伸手揽住了苏晓樯的肩膀，把她拉到了怀里，“说起来，我和路明非还有一点像，甚至楚子航那个家伙都有和路明非类似的经历。”
“我们三个，多少都有点对方的影子在。”
“我何德何能。”路明非忐忑不已，在他眼里，不管是陆游还是楚子航，都是他蹦跳着都够不着的大神，学习优秀，运动顶尖，都非常受女孩子的欢迎，而自己....路明非默然。
“你星际比我打得好，你也是唯一一个在某个方面能赢了我的人，楚子航以前也行，但现在是没机会了。”
路明非心里莫名的有些自豪，这话给他心里扎了一针强心针，这可是大哥的肯定诶！
“应该学校的人都知道吧，我家在三年多前出了事，我父母走了，然后家里被弄得一团乱，我还背了债，到现在才还干净。”
路明非知道这件事，这事儿在当时的影响还不小，他等着陆游后续的话，他想听一听。
“我对孤儿这个词很敏感，尤其是在我父母刚走的时候。”陆游继续开口，声音平平淡淡的，音色微凉：“我在学校里听到了有人说了这个词，当时我想过去不分三七二十一揍他一顿，不管他说的是不是我。”
“然后我就看到了路明非，那个男孩比他要高一点，身边还站着几个看热闹的小混蛋。”
“不过我没有动手揍他，因为路明非这家伙上了，他就像.....”陆游顿了顿，“我本来想说，路明非就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一样扑了上去，但他细胳膊细腿的，用狮子来比喻有点不合适，要不用‘他就像掏肛的鬣狗一样凶狠的扑了上去’怎么样？”
路明非面有难色，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耷拉着的眉眼组成了一句：“能不能换一种形容，屎到临头的味道也太大了。”
“那就——当时的路明非就像是一只离群的孤狼，瘦弱的身体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他扑了上去，凶狠的撕咬着对方的血肉，哪怕这会让自己变得伤痕累累。”
在陆游的述说里，路明非也记起了那他已经有些模糊的，好像在很久以前的记忆画面。
他没有吭声，拳头微微握紧了一些。
“楚子航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父母是二婚在一起的。”
“啊？”不止是路明非，苏晓樯也对此万分惊讶。
“是的，不过楚子航应该不会怪我告诉你们这个，你们不在外面说就好，我们俩很早就认识，从小学就认识了，他老爸还给我带过卤大肠和爆辣鸡翅吃，我小时候可吃不到这些东西，我爸管得严。”
“当初的楚子航和路明非一样，都没打过对方，于是他就去少年宫学剑道，然后拎着竹刀把那些个家伙打到了转学，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路明非则被...那个是你婶婶吧，我不喜欢那个泼妇一样的女人，路明非被她摁着头给那个人道歉，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原因过程，压着他的头让他说对不起，让他给那个骂他孤儿的家伙做值日。”
“然后那头敢于露出獠牙撕扯对方血肉的凶狠的孤狼，就成了被打断腿的狗，一直丧到了今天。”
“我之前很忙，因为有约不完的女孩子，有还不完的钱，别当这是凡尔赛，和女孩子约会很累的，不是每个人都是苏晓樯，和她在一起我很轻松。”
陆游吻了吻苏晓樯的额头，给路明非嘴里塞了一把狗粮，很顶饱。
“我当时顾不了你，我自身都难保，要不是有我妈的闺蜜们护着，收债的人都敢把我卖去日本当鸭。”
“我只能见着这个倒霉的家伙继续的倒霉，从初中衰到了高中，一直到现在，现在我终于有了点时间，可以当大哥关照下我的小弟。”
陆游伸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脑袋，“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继续当败犬了路明非，你叫我一声大哥，我认你这个弟弟。”
“谁让我们都是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的倒霉孩子呢，可你比我好，你的父母是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而不得不离开了你，他们总会有完成了自己的事业的那一天，而我，我是见不到他们第二面了。”
“你比我幸运呢，路明非。”
路明非抬头看着那双深邃的黑色眸子，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人与他说这么多的事情，他也不曾想过，自己居然能有什么事情能和仕兰中学里面最风云的两个人物扯上关系。
他突然感觉自己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自己并不是最孤单的那个衰小孩，他头顶的天空有阳光洒落，不多，但暖洋洋的。
“那么现在，我就给你上很现实的人间第一节课。”
陆游盯着路明非的眸子，他的气势缓缓的铺开，让路明非压力山大。
“女孩都有属于她们自己编织的美梦，但你需要记住的一点就是，她们同样非常的现实，能够将自己的梦幻和现实很好的关联在一起。”
“我们触摸不到她们的梦，这没关系，但是我们能够在现实里探入她们给自己编织的梦幻。”
“这份现实就是我们自己，她们无法拒绝一个在现实中满足她们一切梦幻的那个人。”
“比如我，还有我寄希望的明天的你。”
“收拾收拾，你是我们仕兰第三帅的男生，在我和楚子航走了之后，你就是第一了。”
路明非感觉自己在做梦，可他偏偏又对陆游的说的话提不出反对的意见，他总感觉对方说的什么都是对的，都是理所当然的，这是几年来人们对陆游的统一共识，他也深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