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奋斗在广陵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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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19.1章 捐躯赴国难 视死忽如归 下

无论结果多么骇人,报捷的信使还是沿着官道一路奏捷,

七月二日,汴京城门外,鸿雁信使踏马而来,

城门处的禁军迅速疏通人群为信使让开道路,信使在城门处勒住马匹,高声报喜

“灵州大胜,王师打破西贼百万,西贼望风而逃”

城门处的士民陷入一片欢腾中,信使已经见过许多次这种场面,

从灵州,兰州,庆州,长安,洛阳,每到一处城池按照规矩都要露布报捷。

这一日官家依然在焦虑中开始朝会,朝会上也没有好消息,天灾兵祸人祸交织,

灵州会战更是关系西北全局,一旦灵州战败,延庆边军都是新建不到半年的新兵蛋子,人员刚刚齐整,兵甲都没有配齐。

整个西北最能打的只剩下一些乡兵义勇,官家实在不知道谁能收拾那样的残局,

也不知道会丢掉多少领土,周围有异心的藩属又要搞出什么样的事端。

官家神游天外,朝臣们还在争执弹劾,几位大相公看着官家走神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

君臣僵持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鼓声把大家的魂都给叫回来了。

官家回过神来,以为是谁敲响登闻鼓,开口道

“御史台着人去登闻鼓院看看,何人鸣冤带到殿上来,当着众多卿家的面,朕来断一断冤情”

大老板发话,又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御史中丞出列“臣领旨”

这时候资格最老的章德象晏殊同时出声“且慢”,

见章德象也出声,晏殊施礼“章相请”,

这种时候,章德象也不能谦虚,作为首相,发现不对要首先站出来,这叫当仁不让。

大殿中安静下来等着章德象的表演,章德象又等一下,听清了鼓音,

朝堂中已经有几个经历过的老年勋臣明白了,露出一些激动的神情,

章德象终于出班奏道“启禀官家,九鼓一通,此乃奏捷贺喜之音,臣请陛下稍安,稍后自当揭晓”

官家目露惊奇之色“何方奏捷?可是灵州吗?”

晏殊上前一步说“露布当在途中,禁中不能驰马,使者必是正在步行而来”

官家想要站起来,又努力的坐回去“传旨,传旨,命使者无需守礼,疾行紫宸殿。

使者若是身体不佳,沿途侍卫宫人背也好,抬也好,速速给朕把人带来!朕,与大相公们要问话”

官家发话,效果拔群,宫里的人几乎是接力把使者拼命往紫宸殿抬,

很快就到了殿外,等不及殿外禀报,看到人影的官家开口一个字“宣”

内侍愣了一下,不敢耽搁对外传道“宣”,话音刚落,一个小内侍才跑到内侍身边低声道“灵州捷报”。

这才是正常流程,得有外面的消息传给内侍都监,

都监把消息传给皇帝,皇帝再说宣,

都监把细节补充“宣某人”,殿中殿外的内侍们才能一声声传出去,

而不是现在尴尬的一声“宣”,你到底宣谁呀?

不过这个答案即将揭晓的时刻,负责纠弹礼仪的御史都没心思管这种失礼小节,

除了史官职责所在要记录下这一幕外,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殿外班直将信使架进来,信使一路奔行,昼夜不息,硬是比正常的加急塘报早了大约五天抵达汴京。

人被架进来时已经累脱了相“陛下,灵州大捷,灵州大捷,卑职有韩帅捷报数件献上”

“呈上来”官家难得的喜形于色,老督监亲自下场取来信件,

章德象出列道“官家,信使精疲力尽,形容枯槁,请安置别室,宣御医诊治,贺捷之使不当受罪”

官家点头道“章相说得对,宣御医,带使者到后殿修养,用朕的汤药。待他恢复精神,少不得还要问话的”

神情萎靡的信使被轻手轻脚的抬到后殿,这里是官家歇息的场所,把一介信使安置在这里,也就是当今官家做得出来。

官家激动的打开封装好的信匣,里面从上到下有薄厚薄三份奏疏,

心中有些诧异的官家打开第一封薄的,上面是韩章常规报捷的内容,信息量不算大,

该给的日期天气时辰战况胜负都写得清楚,斩获还在统计中,截至发信前一夜已经统计出四万多,余者容后上奏。

结尾写了个噩耗——广陵侯李勤,小侯爷李建业遭到夏国伏弩暗算,先后阵亡于帅位之上。

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一开始紧张焦虑,刚才又大喜激动,看到结尾如同一盆冰水浇下,浑身颤栗。

台下的相公们,百官们还巴巴的看着官家,

一大早的大家过来陪您上朝也不容易,有点新闻您倒是快播啊,不带这么延时的。

官家捧着奏疏的手微微颤抖,合上第一份匆匆放回托盘,竟然罕见的没有安置规整,

迫不及待的取出第二份,动作之大之剧烈,将第一份没有安置规整的奏疏刮下了托盘,

清脆的文件落地声在大殿中清晰可闻,也惊醒了官家,语气凄惶

“拾起来,给大相公们传阅”

百官们心中闪过许多种可能,是不是灵州打败了,为了安稳人心,故意讳败为胜,只是将实情写在奏捷文书中?

文官们对这种掩耳盗铃的操作相当有天分。老都监将书匣交给一位小侍者,

自己捡起第一份奏疏给章得象送去,章得象点头致意接过奏疏展开阅读,

很快就脸色一变,深深地吸一口气把奏疏交给晏殊。

由于大相公们站在最前面背对着大家,百官们得不出更多的信息,

只好耐心等待相公们吃完头汤,然后由内侍省都监当堂公开全文。

第二份厚重的奏疏就是韩章采编第一线信息,历时一夜呕心沥血创作而成的灵州战记,详细描写了决战当日发生的场景,

期间几易其稿,比如有的军官本来没有消息,就要写还在搜寻,

写到中途的时候传来消息已经发现了,是死是活,活的话伤到什么程度,又要改写。

也有的将官军官傍晚的时候还在昏迷,快写完的时候人去世了,又得改笔。

一片混乱之下仅仅是一份描述战情的文字,韩章写的是既艰难又深情,

比当年科考连作九天的文字还要痛苦艰辛。

第二份奏疏,韩章写的艰难,官家看得同样艰难,奏疏中一个个熟悉不熟悉的将官名字,在韩章的笔下仿佛活了过来,

坐在这大殿之中龙椅之上,官家的眼前仿佛穿越时空进入到那一场大战之中,

勋臣子孙奋力前行而孤立无援,热血义勇力挽狂澜却敌众我寡,

广陵侯府,江都侯府,曹国公府,襄阳侯府,魏国公府符家,鲁国公府曹家等等勋臣之家这一次损失尤其惨重。

看着看着,热泪止不住的盈眶而出,竟然失态到当场哭泣。

这时候第一份奏疏已经给到佥书枢密院事顾偃中的手上,

终于升入枢密院四相之一的他此刻牵挂的只有前线的儿子们,

迫不及待的从参政王俭手中接过奏疏,一目十行的浏览开来,连御座上已经失声痛哭的官家都不管了。

顾偃中不管,其他官员可不能干看着官家哭,章得象带队下纷纷下拜“请陛下节哀”

是的,必须由看过奏疏的宰相们先定调子,

其他官员才知道官家是失声痛哭还是喜极而泣,

毕竟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来的是个大好消息,官家高兴的哭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官家还沉浸在悲痛之中,顾偃中却领先一步直接晕倒了。

一个丞相倒下可吓坏了众人,宰相们纷纷叫嚷着,宣御医,快宣御医。

周围的官员纷纷上前要搀扶委顿于地的顾偃中,襄阳侯一马当先冲了上来抱住弟弟。

官家被吓了一跳,赶紧发话“快把顾相送到后殿安置,命御医一并诊治。襄阳侯也跟着进去吧。”

襄阳侯顾不上虚礼,将弟弟抱入后殿。

朝会开成这样,显然是不成了,官家就命都监将第一份奏疏公开念出,众臣才一片哗然,原来是这么个胜局。

“散朝吧”官家无力的吩咐结束了这个纠结的上午。

总得来说灵州军的大胜是毫无疑问的,群臣们一路走一路念叨,

有些官员还公然向那些给灵州派出子弟的公侯道贺,公爷侯爷们神色勉强,他们才后知后觉有哪里不对劲。

也有官员在互相探讨“你说顾相也是久经历练之人,怎么看一份奏疏就瘫了呢?他与广陵侯府的关系未免太好了”。

旁边经过一位枢密院的官员没好气的回头道“少说两句吧,你把四个嫡子送到灵州打仗,你也晕”,

几个低级官员深吸一口凉气“怪不得,怪不得,顾相这是破家为国,令人感佩”

消息如同旋风一般随着官员们下朝而疯狂传播,很快就刮进了广陵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