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们应得的
破釜酒吧内，一个角落。
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女孩，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盯着对面的那个男孩。
格兰杰家不是寻常家庭。
格兰杰先生有属于自己的医院，而且是牙医。
他们不住在伦敦。
可为了赫敏的学业，在这买了一套房。
对他们而言，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花不出去，巫师的银行限制很大，不允许用英镑兑换太多加隆。
面对哈利的要求，他们却并没第一时间答应。
“哈利，首先我很高兴你会做出这个决定。”格兰杰先生一脸严肃，“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六百加隆不是一个小数目。”
以古灵阁给出的额度来看，完成霍格沃茨七年的学业，也只需要一百四十加隆。
六百足够供四个人还多。
还有对角巷的那些物价，格兰杰先生没怎么刻意研究，可以他的眼界，也能大概估算出巫师社会的金融情况是什么样。
野蛮、粗鄙、封闭。
所以和普通人相比，“资产”对巫师更重要。
“我听说过你的事。”格兰杰夫人声音温柔，可板起脸来，神色也很严肃，“你是个孤儿，继承了一笔丰厚的遗产，但花钱不该这么大手大脚。”
“为了未来，有一些积蓄是好事。”
“你们巫师的社会很自我，加隆容易兑换成英镑，可英镑很难兑换成加隆，一毕业后，就会失去这个渠道。”
“我们很高兴你能这么为赫敏考虑。”
“但即便没有这一笔钱，赫敏也不会过得很辛苦。”
哈利微笑看着这对夫妻。
他忽然明白，赫敏这种咋咋呼呼、直来直去又热心肠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
“很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他轻声说道，“不过请两位放心，这笔钱不是我出。”
赫敏一愣。
格兰杰夫妇也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
门口一阵喧嚣。
肮脏、破旧的酒馆里，忽然亮堂了起来。
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邓布利多教授！”
“大驾光临！”
一群人围过来寒暄问候，那个白胡子老头一一打发走后，径直向哈利他们这桌走来。
“天呐，哈利，你不该选在这。”邓布利多坐下，有些苦恼，“应该找一个安静些的地方。”
哈利没有理会他，而是伸出手：“这位，就是要和你们兑换加隆的人。”
“霍格沃茨的校长。”
“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
赫敏张大了嘴巴。
格兰杰先生反应很快，立马问候。
他听女儿介绍过这个人。
在他看来，“校长”反而是他最不重要的一个头衔，是巫师世界了不得大人物。
他们相谈甚欢。
格兰杰夫妇也没了一开始的顾虑，顺畅地兑换加隆，然后交易。
赫敏欢天喜地拉着父母，毫不犹豫，直奔书屋。
那些她心心念念了一整个暑假的书，都可以买回去了。
街边。
邓布利多舔着冰淇淋，语气闲适：“真没想到，你会让我出这笔钱。”
“不然呢？”哈利平静，“这都是你该做的。”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第二站了。”
邓布利多点头：“当然。”
他们没有幻影移形，邓布利多想体验一下现代的交通工具。
地铁、出租车，以及一段步行。
他们赶到女贞路。
“和十一年前一样，没有变化。”邓布利多环顾四周，盯着路边的一排路灯，笑了起来。
哈利没说话，敲响四号的房门。
屋里。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哈利？”开门的人看到敲门的人，被吓了一跳，“哦，你这是......”
他想了想。
好像是到暑假的日子了。
不过哈利的信里说过，他不会回来住。
“在彻底离开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哈利走进屋，邓布利多跟在身后。
他把手里的箱子摆在桌上，将其打开。
是一叠叠崭新的英镑钞票。
佩妮姨妈从厨房走出来，打量一眼，就认出那有多少，两千英镑，她是个数钱好手。
“我算了一下，以达力为模板，养一个孩子的成本，一年大约在一千英镑左右。”哈利轻声，“你们养我十年时间，按理来说应该是一万英镑。”
“不过，达力是娇生惯养。”
“而我被苛责对待。”
“所以，我也算了下我和达力之间的比例，十年时间，两千英镑差不多。”
“都在这里。”
哈利很平静。
这是从一开始他就有的打算。
仇是仇，恩是恩，这两样东西并不是因为其中一样存在，另一样就会消失。
德思礼家虐待自己，这是仇。
可他们养活自己，这是恩，毕竟多照顾一个孩子并非义务。巫师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他们要有责任、义务去照顾哈利，毕竟他们因“波特夫妇的牺牲”而受益。
只不过，这个钱，哈利觉得不该他出。
那时候他只是个孩子，没法选择。
自己是被迫接受这份“仇”，也被迫接受这份“恩”。
不管从哪种角度，自己都是个“受害者”。
自然要“肇事者”来偿还这一切。
“很抱歉，当时将哈利塞到你们家。”邓布利多语气诚恳，“也是我的疏忽，对你们都造成了巨大的不愉快。”
“哈利让我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一些我认为聪明的决策，却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结束了。”
费农和佩妮盯着桌上的那笔钱款。
内心只觉得荒谬。
他们当然清楚养达力有多花钱，也清楚哈利的话一点都不做假，他们的确在哈利身上没花什么钱。
可...
十年来，竟然只用两千英镑来养一个孩子吗？
“虐待”就是这一份并不厚重的英镑钞票。
佩妮摇头：“不，哈利，我们不能收下。”
“本来就是我们对不起你.......”
哈利打断她的话：“我并不打算原谅。”
原谅是一种美德。
不原谅也并不邪恶，那是理所应当。
费农和佩妮一愣。
“请收下吧，这两千英镑是你们应得的。”哈利走向门口，“德思礼先生，以及德思礼夫人。”
“这次，真的再见。”
费农和佩妮说不出话。
他们就愣愣站在客厅，看他们走远，看哈利有礼貌、温和地关上门，耳边是轻轻“啪”的一声。
门关上了。
把同一个世界，分隔成两片永不交融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