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爱大明还是爱大顺
“皇爷……”
王承恩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破碗递给朱由检。碗虽然破，却让朱由检感慨万千，十来天没用过碗了。
碗里是稀粥，朱由检抿嘴喝着，目光却有些惆怅。
旁边洗了脸，换上一身粗布男装的周皇后担忧：“皇上，可是受伤了？”
朱由检摇头：“梓潼不必担忧，朕没有受伤，只是心中堵得慌罢了。”
曹青盘腿坐在对面，闻言放下破碗，撕着肉干笑道：“是看到大顺军用的全是你大明的武器，你才难受？”
朱由检目光黯然：“曾经，锦衣卫告诉朕，建奴用的军备好过我大明。朕相信此事，心中虽然愤怒，却没查下去。因为朕觉得，这些武器应该是小部分吧，朕也是不愿意，因为这点事情和群臣起冲突。”
“如今看来，是朕肤浅了。”
“那些人，真的是什么都敢做啊。”
曹青哈哈大笑：“老朱啊，你能想明白就好，以后也不会那么郁闷了吧。”
朱由检苦笑：“朕从未想过，朕辛辛苦苦的筹备的军备，竟然像是派遣士兵，送给李自成这些反贼一样。朕为了这些军需，不知耗费多少心力，结果呢？到了战场上，就丢盔弃甲，扔给敌人，怪不得反贼越打越强。”
“皇后，你说他们图什么呢？朕在，他们还是公侯，与国同休。朕不在了，他们算什么？”
“难道他们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周皇后面色羞红的低头：“陛下，臣妾有罪。”
她已经知道，自己那个一毛不拔的老父亲被李自成的手下刘宗敏烤响的事情了，甚至京城发生的事情，朱由检等人都清楚了。
朱由检摆了摆手：“说实话，若非害怕皇后伤心，朕真的想哈哈大笑。当初朕跟他们借银子，他们推诿不断。如今，一个个却生不如死，皇后，你说他们后悔过吗？”
皇后目光苦恼：“后悔吧，我爹肯定后悔。”
朱由检嘴角冷笑：“后悔都晚了，现在再给朕银子，朕也接不到咯。”
周皇后红着脸：“陛下误会了，臣妾是说，我爹肯定不后悔没有给陛下银子。”
朱由检表情一僵：“那你的意思是？”
周皇后羞愤无比：“i就Iu我爹那个性格，他定然是后悔，没有早早带着银子离开京城。”
曹青哈哈大笑：“皇后就是皇后，看的通透啊。老朱，你还是不了解那些人，你以为他们将银子全部交出去了吗？我看未必啊，就算是死，他们也要留一部分才行。”
朱由检目光呆滞，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倒是朕浅薄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我欺。”
吃过饭，皇嫂张嫣也带着人，将村里被关起来的村民解救出来。村民悲伤的掩埋家人，进行灭火，然后沉默的吃着朱由检分出去的食物。
等到众人情绪安定下来，曹青等人开始休息。
第二天清晨，曹青早早起来，拉着朱由检开始打八段锦，修炼拳法，射术，骑术。昨晚上缴获了十匹战马，虽然不够人手一份，可朱由检的孩子们也都很小。
因此，倒是足够他们转移了。
吃过早饭，曹青和朱由检收拾收获，将武器分配下去，带上一些干粮。至于缴获的剩下的干粮和金银，曹青独自堆积在一起，召唤村里的幸存者前来。
朱由检不解的看着曹青。
却见曹青面色严肃，手持长矛，面对村民指了指地上的金银和干粮：“朕乃大明皇帝朱由检……”
朱由检表情一僵，周皇后面色刷的一下通红，身边的后妃一个个呸了一口，孩子们都磨牙恼火起来。朱由检慌张的拦着，这才没有对曹青拆台。
四周的村民，倒是目光茫然，不知所措。
曹青朗声说道：“朕有罪，自从继位以来，虽然省衣节食，却依旧天灾人祸不断，让逆贼霍乱百姓。更有那贪官污吏，朕杀不尽，杀不完啊，朕愧对天下百姓。”
说着话，曹青深深鞠躬。
村民动容，总算想起来了，纷纷诚惶诚恐的跪下。
曹青也没让村民起来，漂亮姑娘跪在面前是跪，村民跪在面前就应该让他们起来？
而且，这也算是立威。
曹青接着开口：“朕本以为，李自成能做个好皇帝。但是朕错了，李自成就是一个强盗，当了皇帝，也不知体恤百姓。朕在位的时候，日子虽然艰难，可你们好歹能活下去。但是现在，李自成的兵马竟然屠杀百姓……”
“这都是朕的错，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们。你们放心，朕已经下定决心，重新抢回皇位，让你们过上以前的日子。”
“昨夜，死了不少人，恐怕李自成的士兵会追杀过来。朕如今身无旁物，这些金银和粮食你们分了，然后带着东西四散逃命去吧……”
等到曹青转身离去，村民才茫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皇帝，是大明皇帝。”
“二爷爷，大明皇帝不是昏君吗？”
啪！
“你小子懂个屁，皇帝是好的，都是贪官作恶。你没听皇帝说，贪官都杀不完啊。”
“就是，大明皇帝总比大顺皇帝好。”
“我还记得，大顺没来的时候，我们虽然饿肚子，可也没人屠杀我们，抢我们的东西啊。”
“哎，还是大明好点，虽然吃不饱，可还能活着。”
“二爷爷，把东西分了吧，我们赶紧走。”
……
“小曹，那些村民会感激你嘛？”
“不需要。”曹青骑着马，已经很熟练了，笑着说道：“老朱，你说大明好，还是大顺好。”
朱由检表情尴尬：“我大明……也不好说。”
曹青哈哈大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大顺，大家都吃不好，还被欺负。人总是喜欢怀念过去，跟过去做对比。他们会想，大明在的时候，他们虽然吃不饱，但是没人杀他们……”
朱由检恍然大悟：“那这有什么用呢？难道是民心？”
曹青点头：“他们或许活不下去，可若是能活下去，定然会说咱的好话。一个说不要紧，十个说也没问题，只要他们对现状不满，说得多了，就会怀念大明了……”
“怀念的多了，就跟在大明真的能安居乐业了似得。”
“人嘛，不就是这德行，慢慢的咱就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