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小女苏妲己，还请大王饶恕伯邑考
“西岐土地贫瘠，若蒙大王垂怜赐予高产粮种，那我西岐必定能百姓富足，西岐百姓也定会感恩大王恩德！”
申公豹站在一旁，指尖漫不经心地轻抚着腰间玉葫芦，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斜睨着阶下的伯邑考。
“你倒是真会避重就轻，刚刚的问题你是一个也没回答，只不过，西伯侯豢养九十九子，不如将姬昌那些美妾尽数遣散，叫公子们扛起锄头耕田，岂不比摇尾乞怜强？还有便是，公子是想着西岐富足后，好反叛大商吧！”
伯邑考心中一阵恼怒，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他正要开口辩驳，忽听“哐当”一声，金器坠地之声在大殿中响起。
“西岐谋反！”帝辛猛然拍案而起，长袖一挥，瞬间扫落案上的玉盏，琉璃碎片如迸溅的水花，在大殿中四散飞溅。
与此同时，大殿外的侍卫自殿门闪出，手中寒铁锁链哗啦啦作响，眨眼间便缠上了伯邑考的脖颈。
伯邑考被迫仰头，正对上王座之上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报——冀州候之女苏妲己候诏！”
通报声如同一把利刃，劈开了这凝滞得让人窒息的空气，朱漆殿门徐徐洞开，三月春光裹挟着缤纷桃瓣涌入殿内，映得来人素色罗裙泛起流霞。
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纤足踏过满地狼藉。
她头上的金步摇在鬓边轻轻颤动，垂眸时，睫羽在玉颊投下蝶翼般的暗影，为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帝辛见状，起身绕过那鎏金案几，玄舄重重地踩碎了一片琉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缓缓走向苏妲己，当指尖触及那截如白玉般的下颌时，一缕淡淡的梅花之香萦绕在鼻尖。
“冀州水土果然养人。”帝辛的拇指重重碾过少女唇瓣，看着那抹胭脂色在苍白肌肤上渐渐晕开。
申公豹看到帝辛这般反应，心中顿时充满担忧，暗自思忖：“帝辛应该不会真将苏妲己留下，若是如此，那这计划就全完了，帝辛啊帝辛，可莫要犯浑！”
苏妲己忽然后退半步，紧接着重重叩首，青丝如泼洒的夜色般铺散在地砖上。
“求大王开恩！西岐对于大商向来忠心，再何况伯邑考公子若有不臣之心，怎会孤身入朝歌？”
说罢，她缓缓捧起鎏金匣，高举过顶，匣中的金丹流转着七彩光华，仿佛汇聚了天地间的灵气，璀璨夺目。
“此乃圣母娘娘所赐，可助大王延寿百载，小女愿献出此物，但求大王放过伯邑考。”
帝辛微微挑眉，看向申公豹：“国师看看，此物可是真？”
申公豹连忙拿起那颗丹药，装模作样地结印查看真假，几息过后，他脸上露出大喜之色，躬身一拜，高声道：“恭贺大王，此物的确乃是不可多得的一颗丹药！”
帝辛听后，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殿外栖鸟惊飞，随后，其俯身攫住苏妲己的手腕，在周围侍卫倒抽冷气声中将她强行拽起，“美人可知，方才那颗金丹可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小女只要一人平安，还望大王应允。”
侍卫松开锁链的瞬间，伯邑考踉跄着扑向丹墀，但却在距王座三步之遥时，被禁军长戟交叉拦住。
锋刃闪烁着寒光，映出他猩红的眼角，此刻的他，心中满是无奈。
苏妲己微微动了动广袖，不着痕迹地轻轻摇头，腕间银铃发出清越而悲戚的声音。
“拟诏！”帝辛大步走到桌案前，挥毫泼墨，朱砂笔锋用力之猛，几乎划破了那张厚实的纸张。
“伯邑考永世不得踏足大商疆土——苏美人，这个距离可还满意？”他再次走到苏妲己面前，揽过少女纤腰，看着阶下之人被如拖死狗般拖出殿外。
残阳如血，将伯邑考的身影渐渐熔成一道漆黑的剪影，最终消逝在宫阙重重的阴影之中。
殿门闭合的刹那，帝辛指间那颗赤色丹丸突然迸发幽光，映得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忽明忽暗。
“国师修为果真高深，这幻术当真精妙。”帝辛斜倚在王座上，指尖轻轻一弹，丹丸便化作一缕青烟，缓缓消散在空中。
“大王谬赞了，贫道这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只不过，大王您该不会真的……”尾音落下，申公豹略带担忧地看了眼地上跪着的苏妲己。
帝辛起身，踱步至丹墀边缘，玄色锦靴踏过满地玉屑，发出沙沙的声响，“莫非国师真当寡人贪恋美色？不顾殷商社稷？”
听到这里，申公豹才长舒一口气，态度中多了几丝敬佩，“是臣多虑了，大王要成为圣君，怎会贪图美色！”
“好了，两位退下吧，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我大商需要时间，记得将今日之事全部传出去！”帝辛话音落下，申公豹与苏妲己便各自退了下去。
武成王黄飞虎握剑的手猛然收紧，望着丹墀上这个有些陌生的君王，思绪不禁飘回到二十年前的上林苑中。
那时的帝辛，还是个徒手搏虎、力能举鼎的英武少年，而此刻，在蟠龙柱投下的阴影里，他竟发现帝辛的鬓角已悄然染霜白。
“飞虎。”帝王的声音陡然温和下来，仿佛换了一个人。
“若寡人他日身死...”他缓缓解下腰间玄鸟玉佩，轻轻抛给黄飞虎，“切记辅佐好殷郊。”
黄飞虎心中一紧，还欲进言，却见帝王背身挥袖，示意他退下。
子时的更漏声，穿透重重宫墙，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此时，苏妲己与申公豹二人正小心翼翼地贴着驿馆的木格窗棂，侧耳倾听着室内压抑的议论。
春夜的寒露，如轻纱般悄然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带来丝丝凉意。
“公子不可，我们仅仅只有五十人，根本无法将侯爷救出！”
“难道要看着父亲被斩首示众吗？”
“可是，西岐不能没有大公子您啊！”
“够了！西岐可以没有本公子，但不能没有父侯！”伯邑考的声音陡然提高，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
申公豹将耳朵紧紧地贴着窗棂，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破坏了这紧张的氛围。
“尊上，尊上，别玩了！”苏妲己看到申公豹那副如同儿童般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便轻轻揪了揪他的衣角，轻声提醒道。
“咳咳，知道了。”申公豹尴尬地咳了两声，收起那副戏谑的模样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布防图，交到苏妲己手中。
“这是关押天牢的布防图，你且帮伯邑考救出姬昌后，便跟着一同去西岐，记住，贫道要看到兄弟阋墙！”说完，申公豹化作一道青烟，消散在夜色之中，只留苏妲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