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忠狗

此时的程阳，缓缓走到黑狗面前。

黑狗见他靠近，先是轻轻地摇了摇尾巴，那秃毛尾巴像是风中摇曳的枯草。

随后身体缓缓蹲坐在地上，脑袋微微扬起。

黑夜中，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专注地仰望着程阳，身后的尾巴依旧在雪地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微微扫动着，似在传达着某种友好的信号。

但就在程阳思索着该如何与这只黑狗交流互动时，却见黑狗突然站了起来。

它抖了抖身子，抖落身上些许雪花，在微弱的光线下一小撮毛发随之飘散。

然后在程阳的目光下，它朝外走了十几步，但接着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看着程阳，跟着又走了几步，停下，扭头再看向程阳。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那样子分明是在示意程阳跟上它。却丝毫不叫不喊。

程阳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黑狗的意图。

他朝周围满脸好奇与戒备的村民们道：“大伙都回去吧！没什么事情。”

说罢，他看向黑狗：“你等我一下。”

随之他带着程泽亮转身匆匆跑回家里。

一进屋，程阳迅速拿起放在房间里的匕首和弓箭，又快步来到厨房，对程泽亮叮嘱道：

“我跟那黑狗出去一趟，你帮我好好看着药汤和锅里的饭菜。汤药应该还有两刻钟。饭蒸熟就行了。其余的没了。不用等我。”

程泽亮虽然一脸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点！”

程阳再次回到村口，黑狗仍在原地耐心等待。

见他归来，黑狗转身便朝着村外快步跑去。

程阳紧紧跟随其后，一人一狗很快就上了官道。

夜色笼罩下的官道，在积雪的映照下略显明亮，程阳跟随着黑狗一路疾行，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嘎吱嘎吱”作响。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县城附近山林里的一处茅草屋前。

这让程阳十分惊讶。

中午见到的那个人，居然是住在山里的。

而此时的茅草屋看上去虽说破旧不堪，但也用干草塞得挺严实。

程阳跟着黑狗走进屋内。

地上一旁取暖的柴火盆已经熄灭。

屋内的黑暗，在他眼里如同白昼，一眼就看到了白天见到的黑狗主人。

此刻的他正躺在垫着干草的木板床上，盖着一顶被子，一动不动，面色青黑，双眼紧闭。

程阳心中一惊，连忙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但在打开被子时，才发现被子硬邦邦的，里面是那些干草苎麻等之类的填充物做成的干草被。

程阳探手摸了下对方的颈动脉。

不出预料，不仅没了脉象，尸体冰凉，僵硬了。

“是被那一脚踹死的？不至于吧？那大户也不像是武者。”程阳呢喃了一句，掀开对方的干草被。

解开对方的衣服，顿时就看到对方胸口上有一个淤青的脚印，应该是那个大户踹的。

此外，腹部也有不少条状的淤青痕迹。

显然，这是被人打的。

看到这，程阳似乎明白了白天男子对黑狗那般的做法。

白送或卖便宜了，怕给人杀了炖了。

卖贵了，想让人珍视，却没人要。

想赶跑又赶不走。

他转头看了眼一直蹲坐在一旁的黑狗身上，也明白了叫自己来做什么。

“行吧，帮你把他埋了。”

程阳在四周找了找，没有见到锄头铲子之类的。

但这里天寒地冻的，显然不可能用手。回去拿也不现实。

最后只能想办法弄来柴火，将整个屋子都堆满尸体放在柴火中间。

最后也在外面堆了不少。

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干草引燃，而后慢慢看着火焰将整个屋子吞没。

黑狗就这么蹲坐在程阳身边，看着火焰，动也不动。

程阳没有走，继续看着。

这种烧法，没有持续的高温，最后化为的只是一具焦炭。

没有高温燃料，想要烧成骨灰，仅凭在这些木材是做不到的。

火焰熊熊燃烧，照得人脸通红，周围水汽氤氲，地上积雪化水，泥泞了脚下土地。

在等待的同时，程阳用匕首削了一根简单木头铲子。

在烧过，浸泡过雪水的地上试着挖土，确实松软不少。

当柴火烧完，地面也被他一点点挖出一个半米深的小沟。

足够埋人即可。

等所有的一切木头都成了灰时，也不出他的预料，那具尸体就成了一具烧焦得如同骨架子的东西。

缝隙间还能看到火星子。

他将其扒入坑里，最后土埋上，压实。

不知名字，他没立碑，只是在坟头放了一块石头，说道：

“虽不知你名，但这么辈子过得那么苦，下辈子要么去个好的世界，要么，别来了。”

说着，程阳拱手一礼后，将剩余的炭火用雪盖灭之后便离开了。

只是那头黑狗在蹲坐在坟旁，目光盯着程阳远去。

程阳问过黑狗，黑狗只是朝他点了三次头。

对此，程阳也就明白了。

但在程阳离去后，一道谁也看不到的光影从坟头里出现。

站在黑狗的身边，虚空摸了摸黑狗的头，最后悄然散无形。

黑狗似乎感应到什么，忽然朝着天空，山林，接连一道又一道的“汪汪”声，似在给主人送行。

声音在幽暗的山林里回荡，伴随着山里寒风呼呼，更添几分凄凉。

官道上，程阳也听到山林传来的犬吠声，微微一笑。

“是条好狗。”程阳不觉得可惜。

对一只狗而言，能碰上一个为狗着想的主人，是它的幸运。

青年能有这条狗，也是青年的幸运。

当回到家里，时间已经到了亥时。

程泽亮坐在厨房灶口，借着火灶的火取暖。

听到门的动静，立即过去开门，见到程阳完好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你可算回来了。”

程阳笑道：“辛苦了。”

程泽亮摇头；“都是我娘来做的。快，吃饭了。我一直用小火热着呢。药得重新热热。”

“好，麻烦了。你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程阳道。

“别啊，跟我说说那条狗怎么回事。”程泽亮不着急睡觉，显然更喜欢听故事。

程阳洗漱一番后，才回到厨房，将吃的放在桌子上。

有肉有菜，确实是大伯娘做的。

于是，程阳便边吃边和程泽亮说了情况。当其听完后，也是十分感慨。

“这是一条好狗。但我估摸着它会来找你的。”程泽亮后面却补了这么一句。

程阳一顿：“为什么？”

程泽亮笑道：“这么远都能找到这里，且让你去帮它主人埋了。说明它唯一认识，认可的人就是你了。

虽说好狗不忠二主，但前提是它的主人死了，或者虐它了。

如果它没想着独自在山里老死，那就会来找你。”

“随缘吧。”程阳摇头。

程泽亮听完看了故事，也是津津有味地回去了。

程阳吃过饭后，也将药汤重新热一遍。

最后进行易筋八式和黑龙十八手的修炼。感受体内的气又提升了二十缕，程阳也满意。

“刀有了，明天可以展开霸阳刀法和身法的修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