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蛇人暴怒
寂静囚笼中的涟漪
暮色在电子时钟的跳动中悄然降临,冷白色的循环灯光依旧均匀地洒在A区的每个角落。
吾摆从硬板床上坐起,金属床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片刻才起身——尽管被调回A区,但制服内袋里的管理者权限卡时刻提醒着她身份的转变,在这座专为异人和异兽设计的钢铁牢笼中,她拥有了自由行动的特权。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刺激着鼻腔。吾摆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左右打量着走廊。这是她第一次抛开任务的束缚,随心所欲地漫步在A区。以往,她总是沿着固定的路线往返空仓,单调而乏味。
不知不觉间,吾摆停在二楼一扇贴着卡通贴纸的门前。这些色彩鲜艳的图案,在冷硬的合金墙面上显得格格不入,却意外地带来一丝温度。
敲门声刚落,屋内便传来轻快的脚步声。“8号你来了!快进来!”里里打开门,眼睛亮晶晶的,“我哥从外勤带回来的好吃的,快尝尝!”吾摆唇角微扬,跟着他走进房间。两人边吃边聊,笑声偶尔打破基地的寂静,直到深夜她才起身告辞。
接下来的两天,吾摆过得自在又闲适。她在A区漫无目的地闲逛,观察着那些为限制异能而设计的精密设施——能自动调节重力的训练室、布满能量抑制网的走廊转角、还有每个房间门口的生物识别闸机。有时她会去找里里聊天,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光,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是一座充满危险的牢笼。
然而,夜半的拍门声如惊雷般打破了这份宁静。不等吾摆反应,快捷已经撞开房门,神色慌张:“吾摆,快去D区!”她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吾摆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拽着她狂奔。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路过的每一个转角,应急灯都精准地亮起,这是基地为应对突发状况设计的智能照明系统。
抵达D区一楼时,吾摆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数十名身穿全包防护服的人员整齐排列,连任主管和汤显都严阵以待,防护服表面的反光条在冷光下闪烁。这里的每一处设施都透着肃杀之气——墙壁内嵌的声波干扰器微微嗡鸣,地面的防冲击涂层泛着哑光,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吾摆,实在抱歉。”任主管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7号房的符离点名要见你。”吾摆点点头,走向电梯。
四楼电梯口,十几名管理者和实验员挤在一起,无人敢越过1号房间半步。她沉默地穿过人群,路过的房间里,白猿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猫女正襟危坐,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不可闻。
4号房的暴躁男看到吾摆,先是眼睛一亮,随即脸色又沉下来:“管理者,你可算来了!那蛇人发了疯,非要见你不可!”吾摆没有回应,径直走向7号房。
推开门的瞬间,浓烈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满地的碎片在特制的防滑地面上整齐排列,这是基地自动清洁系统未完成的工作。符离蜷缩在房间中央,苍白的皮肤上插着几个注射器,黑鳞间凝固的血迹在冷光下泛着暗红。
这是吾摆第一次看到蛇人完完整整的脸,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非人感与神性的撕裂美。
他的面容如同被暴风雨侵蚀的神像——眉骨嶙峋如断崖,熔金色的竖瞳里沉淀着千年琥珀的光晕,眼尾拖曳着细碎的墨绿鳞片,像神祇泣血后凝固的泪痕。嘴唇薄而紧抿,颜色近乎苍白,增添了几分妖异的气质。
他的身躯修长而强健,腰腹以下覆盖着匕首大小的黑鳞,渐变成尾尖的暗金色,每片鳞甲都似淬火锻造的冷兵器。逆光的鳞隙浮出幽蓝荧光,如同蛇皮地图上流淌的星河。靠近尾根处有片倒生的血红逆鳞,这些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中隐隐流动着光泽,仿佛随时准备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当他沙哑着质问“你去哪里了”时,吾摆依旧语气平静:“工作休息。”
吾摆说完,房间里一阵寂静。
“下次不要这样了。”吾摆轻叹一声,招手唤来艾特开始清理。符离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熟练地收拾狼藉。
这次实在是乱的很,吾摆费了好一会儿才把房间打扫干净。
“把你身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吾摆看着他询问道。
“嗯。”蛇人轻喃。
吾摆看着符离身上歪斜插着的注射器,金属针头深深没入苍白皮肤与黑鳞交界处,干涸的血迹在针孔周围凝结成暗红色痂块。她向门口的艾特示意,机械助手立刻递来密封消毒盒与镊子。整个过程中,房间安静得能听见空气循环系统细微的嗡鸣,唯有符离偶尔压抑的喘息,打破这片死寂。
“忍着点。”吾摆的声音平静淡然,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了镊子。她先将目光锁定在符离额角的注射器——针管斜刺入发间,在冷白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拇指与食指轻稳地夹住针尾,另一只手按住他后颈作为支撑,金属镊子与注射器接触时发出极轻微的“咔嗒”声。
就在即将拔出的瞬间,符离突然颤抖着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冰凉的鳞片擦过她的手背,带着体温的呼吸透过制服布料灼烧着皮肤。“疼……”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尾尖不受控地缠上她的小腿,鳞片间残留的药剂味道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吾摆身体只是短暂一僵,随即轻声安抚:“马上就好。”她放缓动作。
感受到皮下组织的牵扯阻力,符离将脸更深地埋入她怀中,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震动着她的胸腔。终于,沾着血丝的注射器被完整拔出,吾摆迅速将其放入艾特的回收盒,抽出消毒棉按压住伤口。
接着是他手臂上的两支。符离的手指死死攥着她的制服下摆,关节泛白。吾摆用镊子夹住针管,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紧绷的肌肉:“放松。”随着镊子的提拉,暗红血液顺着针孔缓缓渗出,她立刻用棉球精准按住止血。
最棘手的是蛇尾上的三支注射器。黑鳞坚硬锐利,针管卡在鳞片缝隙间。吾摆半跪在地上,一手托起他沉重的蛇尾,一手小心翼翼地操作镊子。每拔出一支,符离的尾尖都会剧烈抽搐,带起的气流掀动地上的碎片。当最后一支注射器被取出时,她的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好了,结束了。”吾摆长舒一口气,抬头却发现符离仍死死抱着她不松手。他泛着水光的竖瞳盯着她,眼尾的墨绿鳞片因泛红的皮肤显得更加艳丽,仿佛哭过一般。“我叫符离。”他轻声说,声音里还带着未消退的颤抖。
吾摆与他对视片刻,平静道:“吾摆。”她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微微收紧,又在几秒后不舍地松开。符离坐回床边,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像是无声的告别。离开时,吾摆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始终黏在后背,直到电梯门完全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