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以正义之名（下）
【Symphony in White】——挂着略有些老旧的招牌的音乐厅前，阿斯兰停下了车。
白色交响曲就是那朵玫瑰花的名字，取自于惠斯勒的画作，这也是拉克丝·克莱因首次公开演出的地点。Tokyo的某个音乐厅。
刚要走下车，阿斯兰忽然迟疑了一下，要拿枪吗？心中响起这样的想法。他是军人，现在时局并不太平，很有可能有奥古的人潜藏在这里。
这里枪械管制并不严格，又不用自己写报告。秉持着这种想法，阿斯兰将手枪藏在自己的大衣内。
今天并不是演出的日子，剧院里几乎没有人，甚至连保安都不在，可能是去换班了。阿斯兰轻轻推开有些老旧的大门，走进漆黑的门厅，这里大概好久没有演出了吧，地上积了一层的灰。隐隐约约地有歌声传来。阿斯兰加紧脚步跑向剧院。一推开隔音门，柔美的歌声传进耳边。
聚光灯照亮舞台的中央，照映着模仿废墟搭建的场景，拉克丝就在舞台中央。
阿斯兰想不明白，拉克丝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在婉转悠扬的歌声中，他开始有些出神。很美妙的歌声，虽然已经听了很多遍，但内心总有不同的感受，他有些不想打搅到对方。
这时，哈啰从手中跳出。
“哈啰，哈啰。拉克丝桑！”
“哎呀，pink！”
粉红色的哈啰一路跳着，冲向舞台中央，拉克丝停下了歌唱，朝它伸出了手。哈罗应和着跳到她的怀中，拉克丝将视线转向观众席后方，阿斯兰所在的位置。
“你果然把它带来了。谢谢。”
阿斯兰感到头疼，见个面而已，有必要搞得那么神经兮兮的？他有些发火，快步闯过观众席，冲上舞台。
“拉克丝！”
“怎么了？”
拉克丝自顾自地坐在布景的假石堆上，身上穿着浅蓝色无袖长礼服。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见面？”
阿斯兰粗声粗气地问道，却被对方一句话反问回去。
“你难道不是已经知道原因，才会来这里吗？”
知道原因？阿斯兰感到无语，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基拉他们为什么叛变也是，真的饶了自己吧。
等一下，阿斯兰好像意识到了，该不会……
“别告诉我，你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是因为，你是奥古的成员？”
阿斯兰只是开玩笑，他以为对方很快会用“怎么会”类似的话，否认这些，但得到的结果是……
拉克丝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还如此冷静、一脸天真地看着自己？
“那么，自由高达抢夺事件！也是你指使的？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愤怒地大喊着。
连你都要抛弃我吗？为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拉克丝只是静静地回答：“那并非抢夺，只是将他归还给属于他的人。”
阿斯兰吃了一惊，“是你唆使基拉叛逃的？”
“并没有，一切都是基拉的选择，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看的更远。”
拉克丝微笑着。
“对于基拉来说，他才是这个世界最配得上FREEDOM的名号的人。所以……”
她的笑容很甜美，但对于阿斯兰却又十分的残酷，阿斯兰仿佛冻结了一般地伫立在原地。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什么自由？什么选择！如果基拉看得清事实，那应该跟他一样加入提坦斯！
“你在胡说什么，既然他看的远，那么就应该留在提坦斯里。提坦斯即……正义！”
“经历过一年战争、母亲殒命的你，现在看到了什么？阿斯兰·萨拉少校。告诉我。”
拉克丝凛然地看着自己，像是在质问也像是诉说。
阿斯兰怎么可能不知道提坦斯的极端，或者直截了当地说，提坦斯的高层已经完全失控了，为了胜利开始不择手段了，完全无视秩序和原则，巴斯克是，贾迈坎是，就连父亲也是，但那又怎么样，他们做的事情是对，可能做法有失偏颇，但对待杀死自己母亲的仇人就应该这样！
“你既然知道我母亲怎么死的，就没必要问我看到了什么？提坦斯虽然有些失控，但至少他们做的是对的！”
“真的吗？那你杀死你的母亲和我的父亲的间接推手是谁吗？”
“当然是……”
拉克丝抢先一步说道，“正是提坦斯！”
阿斯兰有些暴躁了。
“你胡说！”
他像是被吓坏了，这几年他调查过当年发生的什么，但最后都一无所获，如果说谁有能力干涉，那恐怕只有提坦斯了。但他不想承认，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他怎么可能承认！
他将枪口对准眼前的少女。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拉克丝·克莱因！”
撒这种谎，想扰乱我吗？
“那根本不可能，父亲是对的！”
他的脸几乎扭曲，自相矛盾只能骗得了自己一时。
“基拉告诉我的，对于提坦斯来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任何宇宙居民和地球人，所谓的地球至上主义不过是个幌子，一切不被他们承认的人类都是不被允许的。”
“拉克丝！”
阿斯兰想制止，的确，他曾经质疑过父亲，对地球联邦的方针和战争的本身——可是，自己只是军人。服从命令去战斗是自己的天职，自己只是个战士！
“若是继续这样，阿斯兰，所有人都将离你而去。”
她微微一笑。
“阿斯兰，最后告诉我，你的战斗信念是什么？复仇的执念、父亲的命令？还是保护他人的信念！提坦斯的阿斯兰·萨拉少校！”
阿斯兰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不开枪，既然是敌人，就必须开枪。但是自己……手为什么一直在颤抖！
“我……我……”
就在此时，某处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拉克丝小姐。”
同一时刻，大厅内响起了枪声。拉克丝瞥向那里，阿斯兰下意识地挡在她的身前。
“辛苦了，阿斯兰·萨拉少校。”
数名男子冲进音乐厅，沿着观众席逐渐包围舞台的两人。
“果然套出她是奥古的奸细，不愧是你啊，省得我们问话的功夫。”
阿斯兰这才恍然大悟，父亲打从一开始就在利用自己，说什么一个小女孩不足为惧，其实都是在欺骗自己的障眼法。这着实有些令人心寒，自己对组织的忠心就这么无情的被践踏。
“好啦，麻烦你退下吧……”
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仍旧殷勤的说着，口气中却带有一丝轻蔑。阿斯兰感到恶心，他面露凶色地瞪着他。
“她是个卖国贼，上面下令，万不得已可以直接射杀！你还要包庇她吗？”
“这不可能！”
事情难道已经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吗？
直接射杀，丝毫不留情面。就像抽签抽到一个替死鬼一样，无论清不清白，你都得死！的确是提坦斯的作风！
在愤怒和迷惘的自己面前，男子们正一步步地逼近舞台。
拉克丝是敌人，理应把她交出去，但结果可想而知，死路一条都有点太保守了。真的算叛国吗？提坦斯已经可以代表整个联邦吗？这真是胡闹，虽说自己已经和拉克丝只是朋友关系，但他是自己最要好的兄弟的女朋友，哪能任人宰割。
话说回来，自己又能怎么办？自己虽说可以一挑多，但不代表可以全身而退，更何况，还要保护一个女人。
他只能持着枪，眼睁睁地看着包围圈被缩减。
阿斯兰护着拉克丝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第二声枪响传出，一个人被击中。
好机会，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阿斯兰一把抱起拉克丝就跑。
很快，此起彼落的枪声响彻整个演奏厅，穿着奥古制服的军人从观众席上冒出，他们的枪技很好，并不像新闻里说的不堪一击。
方才说话的那名领头男子将枪口指向正要逃走的阿斯兰与拉克丝，但在下一秒，一发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颅。当音乐厅的枪声终止，提坦斯的杀手已经全部倒地不起。
“拉克丝小姐……！”
一个皮肤黝黑的红头发男子向他们跑来，阿斯兰感到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拉克丝离开阿斯兰，并对他灿然一笑。
“谢谢你，阿斯兰。”
依旧是那么美丽可人，经历如此激烈的枪战，还能保持镇定，难道都在她的预料吗？
临走前，拉克丝回过头对阿斯兰道谢。
“我走了，阿斯兰，谢谢你把小粉红带来。”
阿斯兰仍是一句话也不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基拉他……不，基拉·大和上尉在哪里？”
粉红色的秀发摇曳着，果然，拉克丝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她转过头。
“你不必去找他，你们很快就能再次见面了，在曾经一同战斗的大地上，你们的故土！”
虽然有些谜语，但阿斯兰明白他的意思。
拉克丝从来没有求过阿斯兰什么，也没有让阿斯兰转变立场加入奥古，甚至求他放过自己。都没有。
她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让阿斯兰自己用眼睛去看、去思考，去得到结论。
听上去，很幼稚。但阿斯兰此刻就缺少这些。
正义永远不是假大空。
默默地，阿斯兰下定了决心。
他回到justice的工厂——村雨研究所，坐进了驾驶舱、启动系统。
一切都已经改变，自己又怎么能停滞不前！既然名为正义，就要行正义之事，莫要被仇恨所蒙蔽了双眼。
“这是正义高达第一次测试，倒计时开始，200秒。”
“50秒，A55执行中！”
“出击准备就绪！”
“5秒。”
“愿吾等的正义有星尘庇佑！”
头部监视器亮出绿色的亮光。
早已经相去甚远的两颗心，现在要真正地去理解！
“阿斯兰·萨拉！【justice】出击！”
【ZGMF-X09A正义高达】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