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地下室的神明
审判官要求必须保证理智的思维，否则便和星际战士没有区别，毕竟人类论肉体还不如星际战士，论灵能也不如智库...伊安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压制着自己狂怒的本能，尽职尽责的成为审判官。
但此刻，伊安望向身后这几人。
审判官的理性告知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塞西莉娅只是不重要的军方弃子，伍尔夫只是一个小小警督，剩下的士兵更是不值一提....只要自己出去，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
但内心中那熊熊燃烧的烈焰告诉自己，只需牺牲自己的安危，没有必要牺牲任何人，便可带来胜利，因为自己还有几点线索没用：
首先，是时间。
院长室的时间。
在自己还是<精神病人>的身份时，曾在院长室附近看到了一条非常值得深思的话：“这里的时间没有意义，患者”。
结合精神病人一切和人交流的信息都是错误的，这条明显不属于规则的东西肯定是有“人”写下的，也就意味着，这是错误的信息。
院长室以及其附近地方的时间，才是“有意义”的，链接现实的。
这不明不白的信息和一个伊安注意到的细节吻合，那就是时间不对劲。
在自己体感的深夜中，进入那里却发现时间竟是变早了，在这里，时间虽然不定，但仍然是连续且线性的，可以变快，但后退的事情自己压根没见过。
而且最重要的证据就是伊安进来这里时就在默数时间——如果自己的感官没有出现问题，那么院长室里呈现的时间，赫然就是现实的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真正的现实出口很有可能是在院长室中，更何况自己需要的不是和一个懦夫一样离开，而是彻底解决这件事。
自己一人可能做不到，需要克里格和星际战士的帮助...围墙可能一去不返，自己需要一条完整的双向通道。
“长官，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您无需在意我们，围墙破碎后，如果这个世界泄露到别的地方，世界都很有可能迎来终结。”
面对士兵已经略显焦急的声音，但伊安却只有坚定的摇头。
“在亲眼目睹那个科学家的颅骨在我手里燃烧之前，我绝不回头，你说的没错，士兵，你们的牺牲绝对不能白白浪费。”
“比起逃避，我们更需要面对...”
地下室是昔日教会的势力所在：瓦里克恐惧于这样的力量，也就是说，地下室中很有可能存在能将其伤害的存在。
自己要看着他死，看着他那诡异而狂热的理想在自己的手中被粉碎，在帝皇的荣光之下燃烧，否则便不会安心，毕竟这里很有可能是第五次天启的发生地，容不得一丁点马虎。
.....
那些因规则崩溃而变成邪魔的存在，其本身的生命活动就足以让人发狂。
它们不摄食，不繁殖，不呼吸，狂乱的肉块只是伸出触手，无差别撕碎附近的生命，而同为邪魔的存在压根不会被这样的伤害杀死，只能看见无数的组织从天空落下，铺满整个院子。
而建筑物内部也没好到哪去，伴随着现实被粉碎，整个空间虽然和原来比起来只是破败了些，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恐惧，不安，意识如同被扔在案板上的鱼，进化带来的粗糙感官无法承载这里的信息涡流，让人的神经因繁杂的工作而过载，产生了类似被窥探，跟踪的感觉。
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个存在的余光扫到了众人。
“地下室，不要看。”
伊安首先发现了那诡异的漆黑，在场所有人都选择无条件相信了伊安，也跟随其寻找地下室，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漆黑找上了众人。
在这里，那种狂暴的信息涡流感消失，仿佛一个人从不可避免的工作中脱离而出，但那阵监视感却越发强烈，只是从好奇的撇视变成了紧张的跟踪。
所有人都立刻闭上了眼，无论是士兵们用生命试探出的规则，还是安保人员不能说出来的守则都告诉了人们不能直视地下室。
“这里和教会有关？靠，真是不太意外，我对牧师的印象在你来这里之前都是那种中年老头，而且参与的炼铜案件极多...但你来了后，我就开始怀疑教会高层都是什么现世弥赛亚了，能培养出你这样的狠人。”
伍尔夫闭上眼，情绪比伊安料想中的要稳定，甚还能开点玩笑。
伊安告诉了众人一些有关教会在蒸汽塔下的工作，以及自己的猜想：教会很有可能参加过对于这种力量的镇压，只不过其参与者已经癫狂，融入了邪魔之中，但其手上还有击杀邪魔的能力。
而且奇迹一般的，其对自己似乎并没有展现出什么攻击倾向，甚至不断的提醒自己有关末日来临的事情。
“我会踏入其中，如果长时间没出来，让塞西莉娅护送，你们中选出一个人离开，同样的，呼叫支援将这里粉碎...让我的助理，爱斯梅瑞对这里设置隔离区。”
虽然不知道凡间的炮火能否伤害，但如果自己失败，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如果可以，伊安甚至希望将整个城市的蒸汽塔掩埋起来...只可惜，这个世界的教会没有那样的能量。
“我也去，伊安兄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忌讳再死一次。”
伍尔夫闭上眼，大笑道。
“我也去，长官，您不必一人冒险。”
佩里也回应道。
“很好，一起下去看看，记住，保命为最优先的选项，你们的生命是在这里最重要的财产。”
伊安也立刻准许，自己本质上也是个无神论者，只是将帝皇视为神明可以获得力量而已...天知道这个世界的所谓“上帝”是否认可自己，需要真正的信仰者去尝试一下。
刚刚被驱逐的漆黑圣骑士明显还没有凝聚成实体，也没有人阻止，此刻，闭着眼只能感觉到前方有一阵凄冷的寒风划过空气，刮擦在骨骼之上，让人胆寒。
伊安打头阵，两人扶着前人的肩膀闭眼前行，如果不是这阵冷风，就好像普通的上下楼一样，只是三人都没有傻到因此睁开眼睛。
“记住，两位，楼梯的阶梯数量为十三级，数好阶级数，如果超越了，那就说明我们来到了不属于现实的世界，从此刻开始，不要相信任何事情，包括我们彼此间互相的对话。”
“如果有人要求你们睁开眼睛，无论那个人是我还是另外一个，都不要听，如果开始强迫你睁开，那就松开手，直接跑。”
站在楼梯口，伊安沉声道，这是自己对付混沌的经验之一，以现实为锚点，如果感应到了超过现实的事物，那么必须从此刻开始必须保证百分之一万的警惕。
“靠，伊安兄弟，你这话说的我毛毛的...好像在听啥吓唬孩子的恐怖故事，啧，算了，这里已经够恐怖了。”
伍尔夫缩了缩脖子。
“是，长官，我会牢记。”
佩里则是非常正经的敬礼道。
....
啪嗒，啪嗒。
靴子敲在台阶上，缓步向下。
一，二，三...
九，十，十一...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当伊安的脚踏在第十四阶后还能向下后，全身的肌肉就紧绷了起来，因为搭在自己肩旁的手立刻消失，连抽出来的过程都没有，只是直接消失不见。
好吧，还是自己多想了，这里直接隔离了两人的存在。
回去是不可能的，伊安只能继续向下...
咚，咚，咚。
是沉重的脚步声，踩着铁。
<世人在黑暗中，万民犯罪。有黑夜，有白昼，黑暗过去，光明来临，天上神就是光，地上人在黑暗中行走，他要来光照地上居民。>
熟悉的唱诗步道声。
“赛51，节选自1-16。”
伊安迅速背下了这段的来源，身为审判官，总得有个合格的知识储备不是。
伴随着伊安的话语，那声音陡然一静，而后，眼前竟是猛然一亮——
强烈的光芒如同闪光灯和震撼弹在近处不断爆炸，几乎是生理性的强迫伊安睁开眼睛...最终，坚持了约莫十分钟后，伊安才发现，如果自己不睁开眼睛，那么似乎这样的事情将会一直持续。
占卜者的眼眸试探了一下，只有眼里流出的鲜血。
<孩子，不要害怕。>
<孩子，不要害怕。>
<孩子，不要害怕。>
又是熟悉的声音。
当伊安睁开眼，那刺目的眩光消失不见，不朽之躯快速修复眼眸里那些被强光烤焦的变性蛋白质...
有六个翅膀，其中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另外两个翅膀用于飞翔，每个翅膀上都有上百万颗眼球，以温柔而庄严的眼神注视着伊安。
【理智值：70%，正在直面深渊....】
伊安的眼眸里刹那间流出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