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第一镜，第一次——
刘一菲饰演的虞姬正在帐中沉眠。
不知为何，平日觉少的她今天昏昏沉沉睡不醒。
但是帐外滔天的火光，透过帐帷，还是将她照醒。
披头散发掀门而出，不及披甲，看到有卫士竟敢阻拦她，又怎能不知道都是谁的安排。
只见虞姬柳眉倒竖，卫士立刻退缩不前，她翻身上马，向秦王宫的方向疾驰。
登上宫门之顶，此处周围早已变成一片火海。
而在火海之中有一高大身影晃动，虽然雄伟魁梧，但是身处地狱般的熊熊烈火之中，显得格外迷茫无助。
发梢额头的汗丝，顺着留下，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恍惚中看到当年会稽郡河边小舟中，刚刚逃学的少年。
除了项羽还能有谁。
虞姬心疼着急得紧，扑向火中，却被脚边一物绊倒，脚踝痛到眉头皱紧。
把眼看去，却是一颗头颅——秦王子婴。饶是虞姬久经战阵，也被头颅上眼珠中那股仇怨吓到。
可她此时顾不上那许多，踉跄着扑进火海。
其中正是刘稚扮演的项羽，他的精气神似乎与项羽融为一体，穿越时空，望着下方地面，周围宫殿，滔天烈火，怔怔出神。
虞姬一把抱住项羽的腿，昂首请求。
“大王，宫城失火，带妾身先行避让，好嘛。”
星眸淌泪，从眼角汇流而下。
而项羽低头，看到来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更像周围无事发生，惊道。
“阿虞！你怎么来了。”
项羽强行扶虞姬起身，将她揉进怀里。
感受着紧紧缚在腰背，轻柔又有力的臂膀，虞姬体会得到他的温柔，却更明白此时不是这样安稳的时候。
她知道是项羽做的，项羽也知道她知道，二人心照不宣。
“阿虞，你看，暴君和暴秦彻底被我打败了。”
虞姬没有心情看，她的眼中只有项羽，声音轻柔，带着哭腔。
“项羽，或许打天下的时候需要匹夫之勇，但是治天下需要妇人之仁，屠咸阳，杀降王，烧宫室万万不可啊。能带阿虞离开，从长计议嘛，求求您。”
她含泪请求，咬紧嘴唇，却止不住抽动。
刘稚转头，已然有些恍惚。
伸手，轻碰被熊熊烈焰映照得红彤彤的她的面庞，想要抹去她脸上的烟尘，却因为双手沾满鲜血，越抹越脏。
她不在乎地扶住刘稚的手，贴紧自己的面庞。
他这才反应过来，说道。
“阿虞，吾项氏世世将楚，项氏可以亡在我这个不孝子孙手上，但是项氏的荣誉不能，灭国之仇非报不可。
何况，这暴秦不是吾要亡它，而是天下人要亡它，是天下人要将它付之一炬。”
项羽的双手扶着虞姬的肩膀，前所未有的严肃，而她也像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真正的压力究竟是何物。
像是紧缚在他颈上的铁链，纵为勇冠千古的霸王，也休想挣脱。
虞姬选择站在他身旁，再也不说一句。
“愣着干嘛！快灭火！”
辛智明的话让还看着场中发呆的剧组如梦方醒。
火舌就差一点碰到刘稚和刘一菲身上，他一定要实拍。
二人赶紧逃离火海。
刘一菲径直坐在休息椅上闷闷不乐，刘稚只好蹲在她膝前耐心安慰。
真是为难他这大个了。
“怎么啦？”
“你答应我不会像项羽一样做出这么危险的事，也不会离开我。”
听着她嗓音带着哭腔，刘稚哭笑不得说道。
“我怎么可能，戏是戏，我是我，你什么时候看我做过不理智的事。”
刘稚的解释没有半点可信度，只见刘一菲伸出小拇指，让他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伸手拉钩。
还说不是小孩。
“我答应你，你也得答应我啊。万一你哪天跑了，不演我这出戏怎么办。你的选择很多，而我却只有你这个女主。”
分明说的就不是拍戏。
“怎么可能！”
刘一菲差点破音的尖叫吸引了周围工作人员的注意，想装看不见听不到都不行。
她现在也是除了刘稚，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想要的状态。
所以刘稚的话，气得她想用力撕烂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拍摄几乎到了尾声。
毕竟是连轴转，一天顶两天，再加上刘稚自己的那些戏份，效率奇高。
自己第一部历史题材的电影，所以他几乎是想办法，尽量用真实的故事线进行拍摄。
为的就是能够让演员能够真情实感地感受历史的脉络，体会历史人物的内心世界。
不管有没有用，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至于能不能做到，刘稚也不求别人能理解，只是用来要求自己。
第一镜，第二次——
刘邦内有萧何，外有韩信，谋从张良，计出陈平，步步为营，拿下楚汉战争的主导权，大势已去。
最终来到四面楚歌的垓下，项羽只剩麾下八百多骑从，还有虞姬和宝马乌骓。
一路突围，只剩二十八骑，对他们说道。
“这是天要亡我，绝非我战略的错误。看我给你们拿下他们一将！”
说罢，骑马冲杀，飞驰而下，所向披靡，轻松斩杀一员汉将。
有追兵追杀项王，项王瞋目大喊，吓得对方人马俱惊，退避数里驻军。
等项羽走到乌江边，虞姬找来船夫，急忙劝道。
“大王，江东虽小，还有地方千里，数十万兵众，这股力量足以称王，快点渡船，我们徐徐图之。”
“阿虞，父老知吾项氏世世将楚，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建功立业，今天无一人生还，纵使江东父兄怜悯我，而再捧我为王，又有何面目见他们？就算他们不说，我项籍难道不觉得羞愧嘛？”
说罢，他最后帮虞姬脱下那身根本不应该穿在她身上的盔甲。
露出她足以惊世的容颜，一如当年在会稽郡的时候。
虞姬含着泪任他施为，从他眼中已看出死志，于是想把生命中最美的样子留在他的记忆里。
就是现在。
项羽避开目光，转身，怒目圆睁，把满腔的怒火用手中短兵，捅进追来的汉军的身体里面。
这一战，又杀数百人，杀得他盔甲尽碎，浑身伤口十余处，鲜血汩汩。
可项羽拄着抢来的长槊，不愿倒下，颤颤巍巍走到河边，那里还有虞姬在等他。
眼睛又快要睁不开，幸亏有虞姬抱住他。
像在殷通家门外那一次，只不过这次，应该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