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可以试试

大齐南方有一条名为“青龙江”的大江，江面宽阔，水流湍急，如同一条盘踞的巨龙，蜿蜒曲折，浩浩荡荡地流向远方。

江水清澈见底，两岸青山绿树，景色宜人。

青龙江上船只络绎不绝，有商船，有客船，甚至还有一些小渔船。由于大齐的陆路交通条件恶劣，崎岖不平，走水路成了不少人出行和运货的首选。

在青龙江边，有一位船家名叫王老汉。

他身材消瘦，皮肤黝黑，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像是历经风霜的老树皮。

王老汉的祖辈们世代以捕鱼为生，但到了他这一代，江里的鱼越来越少，加之捕鱼辛苦，收益微薄，王老汉便决定改行拉客。

他的船是一艘简朴的木船，船体结实，船篷用油布覆盖，能够遮风挡雨。

王老汉手握一根长长的竹篙，灵活地撑着船，在江面上来回穿梭。

这一天，王老汉刚刚回到岸边，正准备歇一歇，忽然看到一位奇怪的客人走了过来。

这人身穿一身喜庆的红衣，脸上戴着一个大头娃娃面罩，就是那种在镇子里欢庆日子里扭着秧歌才戴的那种。

王老汉心中疑惑，但生意难得，他也不好拒绝。

那人出手也是阔绰，掏出一粒金子递给王老汉，说道：“船家，我要去前面的南山。”

王老汉接过金子，心中暗自惊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他点了点头，示意那人上船。

那人动作轻盈地踏上了木船，然后找了个角落静静地躺下。

他戴着面具，面具下的眼睛看不到，也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王老汉也不好多问，便撑起竹篙，小心翼翼地将船驶了出去。

这船虽然不大，但在青龙江上划得十分平稳。

江风微凉，水波如镜，映照着岸边的青山绿树，周围景色美得很。

然而，船舱内的沉默却有些令人不自在。

王老汉本就是话匣子，这要划船一个多时辰，这么长时间不说话，实在是憋得慌。

他斜眼瞄了瞄那位身穿红衣的大头客，见他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便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客官，您这是去南山办事儿还是寻友啊？”王老汉声音略带沙哑，但透着几分热情。

船舱里的红衣大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回应道：“算是寻友吧。”

“这样啊。”王老汉点了点头，继续撑船，随即又忍不住多嘴道，“客官，有些事儿，您可别介意我多嘴啊。那南山附近就只有个泾阳镇，那地方最近可是闹瘟疫闹得厉害啊。您这个时候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红衣大头微微一动，似乎来了兴趣，从船舱里坐了起来。“瘟疫？”

“船家，你仔细说说，什么样的瘟疫？”

王老汉见他有兴趣，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唉，客官您不知道啊，这泾阳镇本来是个好地方，可这半年来，镇上突然爆发了一种怪病，得了病的人高烧不退，浑身长满红疹，最后奄奄一息。镇上的郎中大夫也束手无策，谁也不知道这病从哪儿来的。”

红衣大头静静地听着，面具下的脸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王老汉继续说道：“听说镇上的人都吓坏了，不敢出门，连送葬的队伍都变得稀少。官府也派了人来查，但至今没个头绪。您说，这个时候去那儿，真是危险呐，那些胆子小的，全都从泾阳镇里逃难似的跑了出来，不过说也奇怪，按道理这瘟疫应该是有传染性，可是那些逃难出来的人，大多都活得好好的，这外面也没听说被传染生病，似乎就只有泾阳镇里才闹瘟疫。”

红衣大头双手抱胸，心里暗自想着。

按理说，这南山隶属十万大山，有山神坐镇，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瘟疫这种事儿。

要知道，一旦被道主知道有山神在自己的地界见死不救，这可是要受惩罚的。

虽然道主已经失踪，但这个消息并没有散出去，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南山的山神胆子也太大了吧！

红衣大头的思绪飞快转动，难道是这瘟疫让山神也无能为力？

这倒是另一个可能性。

可是，南山的山神到底是谁来着？

我是第三代山神，认识的第四代山神并不多，但好像记得当年道主号令集会，似乎见过，好像是一个娘娘腔，叫什么名字来着……

大头一下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因为对他而言，不感兴趣的人或者物，他从不放在心里。

大头看了一眼还在船头滔滔不绝的王老汉，但思绪已经去了南山。

自己的感知没错的的话，那隐珠丹就在南山方向。

说不准，这陈平会对上那个娘娘腔。

要不是自已余毒未清，导致双腿多有不便，此刻早就追上陈平了。

“那只该死的臭蛤蟆，真是该死的很！”

想到玉珠山那个臭蛤蟆，大头就愤愤不平。

“什么蛤蟆？客官，这江里可没有蛤蟆。”

王老汉听到大头在嘀咕，连忙说道。

“没事儿，你划船吧船家，对了，我赶路至此，就像睡一会儿，没到地方，不要叫醒我哟~”

“哦..好嘞！”

听到没有了话搭子，王老汉还有点不开心，但毕竟是客人，自然按照客人的想法来。

大头在船舱里揉了揉腿，还是睡一会儿，用灵力在压一压这余毒。

可这船还没划多久，就听到船头的王老汉发出一声惊讶的“咦”。

只见江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位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扎着双马尾。

她的装扮简约而不失端庄，散发着一股圣洁的气息。

一件浅青色的短袄，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她的纤细身姿，同色系的裙子轻盈飘逸，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

她的脸庞如同初雪般洁白，宛如不染尘世的仙子，从画中翩然而至。

更令人惊奇的是，她的脚下竟然踩着一片叶子，叶子漂浮在水面上，如同传说中的“一叶渡江”。

王老汉目瞪口呆，手中的竹篙差点掉进江里，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王老汉更为震撼的是，小姑娘的裙下居然一滴水都没有沾到，仿佛那片叶子有着神奇的力量，将她与江水隔绝开来。

她那双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非凡的光芒。

小姑娘似乎也注意到了王老汉的存在，轻轻一笑，足下微微一点，整个人轻盈地跳了起来。

她从那片叶子上飘然跃起，直接落到了王老汉的船上。

要知道，从王老汉发现她到她跳上渔船，这距离可足足有两百米远啊！

整艘船因为她的落脚微微一震，发出“咯吱”一声。

船的晃动惊醒了船舱内的红衣大头。

他连忙问道：“怎么了？撞到河下礁石了吗？”

大头掀起帘子，正准备出去查看情况，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王老汉整个人一动不动，脸上的惊恐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旁边飞舞的江河飞鸟也在半空中停滞了下来，有一只甚至保持着下水用嘴叼鱼的姿势，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世间停止？！”大头忍不住惊呼出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转头一看，一个小姑娘正站在他的身边，金色的眸子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见这小姑娘的第一面，大头整个人立马就愣住了，随后双腿一软，想要跪下去。

但不是因为余毒没清的关系，而是真的软了。

“进去！”

“是..”

红衣大头就像老鼠见了猫，脸上显露出几分惶恐，赶紧垂头顺耳地走回船舱，步伐踉跄。

他的腿开始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但他死死地用手抓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站稳。

大头心里明白，既然对方没有让他跪下，若是自己不老老实实地站着，那就是自找麻烦，他不敢冒这个险。

他低头垂眉，面具下的额头渗出冷汗，心中暗道：“无论如何，不能在她面前失态。”

内心的恐惧让他咬紧牙关，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膝盖，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随后，双马尾少女轻盈地走进了船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金色的眸子盯着大头，脸上显露出几分不悦，气氛骤然紧张。

她冷冷开口：“废物！”

大头听到这声责骂，整个人立刻弯下腰，语气战战兢兢地回应道：“您……您怎么来了？”

他满是畏惧地看着她，心中暗自猜测她的来意，冷汗顺着面具边缘滴落。

少女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你见过我在人间的形态？”

大头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回答：“那日在我雪龙山，您赐我这身红衣大头套的时候……就是如今这种感觉，我……不对，在下……也不对……”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心中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决定以最为尊敬的称谓称呼她。

他深吸一口气，心一横，拱手道：“雪龙山山神秋泽恭迎……”

话音未落，少女便打断了他：“打住！别叫出那两个字。”

大头立马将那两个字生生咽了回去，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触怒她。

他抬起头，只见少女的金色眸子闪了闪，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忽然伸出手掌，轻轻一挥。

大头只感觉双腿一阵剧痛，膝盖处传来撕裂般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被拽出来。

他低头一看，惊恐地发现从自己双腿的膝盖处正冒出两颗墨绿色的血珠，这血珠带着一股腥臭味，仿佛蕴含着剧毒。

少女轻轻打了个响指，那两颗墨绿色血珠瞬间蒸发消失不见。

大头顿时感到双腿轻松了不少，疼痛也随之消失，仿佛脚下的地狱之门重新关闭了一般。

他连忙拱手道：“多谢……尊驾出手替小人清除余毒。”

少女看着眼前这位喜庆的大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头楞了一下，随后也跟着陪笑，脸上的假面具显得更加滑稽。

笑声渐渐停歇，少女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你这个没用的玩意儿，亏你还是这世间最后一条真龙，交代你跟着一个人都办不到，被区区小毒逼得假死，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大头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回应：“是小人没用。”心中暗自叫苦，敢情这位突然下来，是来问罪的？

那态度一定要好一些，要知道这位要是生气了，一巴掌拍死自己都是轻的。

他战战兢兢地偷瞄了一眼，见少女冷哼一声，继续说道：“陈平去京都，已经与那位天机国师接触上了。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与那混账国师达成了条件，应该是一路去寻那蛮荒捍山从封印里跑出来的七大山神，从他们身上回收蛮荒圣水。”

大头听到这番话，心中一惊。

陈平这小王八犊子，怎么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他虽然天资不凡，可毕竟没有踏入五道境界，顶多就是一个化神关炼气士，别人捏死他就跟玩儿的一样。

那位能比拟眼前这位的天机国师，就没考虑过这样的风险吗？

然而，少女似乎并不担心这些，反而对大头说道：“现在我亲自给你下一道诏令，给我盯住陈平。在他做完一切后，将蛮荒圣水给我拿回来。”

大头愣住了，心思飞速转动。

这位的意思是，陈平肯定能获得七大山神的蛮荒圣水？

这么有信心的吗？而且这里面似乎有些蹊跷。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尊驾虽然您是这个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但小人毕竟隶属十万大山，听从道主的命令。按照您与道主的约定，其实您无法直接给小人下诏令的。而且当日我之所以答应您去保护陈平那小子，完全是因为山神令的关系，不得已为之。现在那小子已然是巡山使了，追杀令自然就没有了，似乎小人可以不用听从您的安排了。”

少女听到这番话，眼神中闪过一抹冷意，语气冰冷：“是吗？你果然和以前一样，翻脸无情得很呀！”

大头连忙摆手，“尊驾，瞧您说的，这……”

少女冷冷一笑，“你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红衣大头的面具忽然开始不断缩小，逐渐勒紧他的头颅。

大头只觉得头部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无数钢针刺入脑海，疼痛让他几乎要崩溃。

他用手紧紧抓住面具，试图将其摘下，但那面具仿佛生了根，牢牢地嵌在他的脸上。

“啊！”大头痛得大声惨叫，声音凄厉，冷汗如雨滴般滑落。

“十万大山我一直都插不进去，直到你的出现，终于让我有了机会。”

少女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