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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起事

随着李长安的话音落下,处于慌乱中的李彦鲁明显没有意识到这是在询问他,仍然慌张的软倒在地,脸上尽是恐慌。直到李长安第二次喝问他时,这才有了反应:

“你说什么?让我成为静难军节度使?!”

李彦鲁不敢相信这是李长安对他说的话,又惊又怕。惊的是李长安竟然愿意让他成为静难军节度使,怕的是李长安这是在故意讹诈他或者是在耍他。

“不错,我就问你想不想成为静难军留后或者成为静难军节度使!”李长安懒得与李彦鲁废话,一把将其从地上掫了起来,冷声喝问。

李彦鲁被李长安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哆哆嗦嗦的道:“不,不,我不想!”

“如果不想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想不想!”李长安的声音阴冷了几分,手中的横刀又递进了几分,冰冷的刀锋紧紧的贴着李彦鲁的脖子,随时都可以划开他的脖子,要了他的性命。

李彦鲁见李长安如此模样,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让当他静难军节度使,为了活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点头称是:“愿意,只要能活下去,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听到这话,李长安松开了李彦鲁,一把将其按着坐下,又给李彦鲁倒了一碗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你愿意,那就得听我的安排!”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李彦鲁捧着热水碗,不停的点头。

“将军,您这是……为何不杀了他,我们兄弟直接让您当静难军节度使?!”赵虎看不明白李长安的行为,不由疑惑的询问。

当他话音落下,一旁久不言语的胡章也猛然睁圆了双眼,看向李长安。

李长安自然看到了胡章的目光,暗自思忖片刻,随后坐在了李彦鲁的旁边。

“我当静难军节度使?我凭什么当?我又有什么资格?别忘了,咱们在城外,那邠州城比美原城要大的多,仅凭咱们这些人是打不进去的。

我的本意并非造反,不过是为求一个公道。若是起兵造反,咱们就成了乱臣贼子,谁会帮咱们?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没有了根基,不过是水上浮萍,只有一死。

刀兵一起,战乱不休,到时候这邠州城又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灾祸。那城里城外的百姓,是不是又要生灵涂炭?没有了百姓,也就没有了根基,有再大的权力和地盘又有什么用?

何况节帅乃是岐王的义子,咱们在这里攻打邠州城,他又如何会坐视不管?我军没有援军,一旦岐王兵马到来,岂不是大败一场,这些溃兵岂不又要崩乱?所以,必须要将此事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能有任何外溢。”

李长安一五一十的解释着其中原由,赵虎等人虽然领悟不到其中深意,但也能听明白其中的原因,方才那气势汹汹的态度此刻也平缓一些。

胡章听闻李长安这话,原本锐利的目光也变得柔和。

“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咱们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总不能就这样等着被杀吧。”赵虎瓮声瓮气的说着,脸上尽是担忧。

李长安心里已经有了计划,道:“此事我已经有了计划,你们莫要急切,我定然会给我以及你们一个交代。”

说到此处,李长安看向一旁的胡章:“胡将军,您是大忠大义之人,今夜能前来告知在下其中危险,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李长安便向胡章拜谢,胡章见此连忙搀扶住李长安,道:“莫要如此,我也是见你忠义仁德,有勇有谋,是个成大事者,不忍李继徽对你痛下杀手,这才深夜冒险前来报于你,现在事情已经说明白了,你看着办就行,我也要走了!保重!”

胡章朝着李长安拱了拱手,便要离开,可不等他踏出几步,李长安连忙叫住了他:“胡将军,请留步!”

胡章止步回身,看向李长安:“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长安道:“胡将军,您觉得如今节帅如何?!”

胡章叹道:“节帅已经疯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静难军都要糟乱,搞不好又是一场灾乱,只可惜苦了城里城外的百姓,还有好不容易被你收拢而来溃兵。”

“在下深以为然,如今节帅已经老朽头晕,竟然要做自毁长城之事。此番之事,非我逆乱,实在是为求自保而已。”

“你想怎么做?莫非欲杀了节帅取而代之?!”

“在下为人您也清楚,非好杀残忍之辈。这一路而来,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节帅卖命,所求不过安稳生活,可现在我们立下如此功劳,节帅却不管不顾要将我们杀死,此番之事,我们只是想向节帅讨个公道。”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你如何讨这个功劳?如今节帅让我调兵欲杀你们,向节帅讨个公道,只怕死路一条啊!”

“我想请胡将军帮我将我部精锐兵马调入城中,将城中防守兵马换防。”

胡章一听这话,猛然皱紧了眉头:“你想趁夜袭杀节帅?!”

趁机袭杀李继徽,这自然是最快的办法,却不是最好的办法。如今李继徽欲设鸿门宴杀了李长安等人,虽然此事已经被李长安知晓,但不代表其他军士知晓,而且也处于筹备阶段。

这时倘若调兵进入城中杀了李继徽,那么只会坐定他李长安乱臣贼子之名,也就失了大义名分,这对未来对静难军的掌控是及其不利的,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加以攻击,容易被人分化。

就好比历史上的谋权篡位,“当街弑君者”与“加九锡、冕十旒、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表现出来的行事风格以及为人处事却是截然相反。

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咒骂者不少,可接受者也有不少。而那司马昭当街弑君,却没有几个人能接受,甚至当面直骂“高贵乡公何在”?!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兵马调入城中,控制局势与局面。于鸿门宴上让李继徽当着所有人的面暴露他的想法与目的,而在这个时候,李长安再进行反击控制,拿下李继徽,顺势推李彦鲁上台,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

如此一来,就将李长安置于了弱势地位,更容易搏来同情,虽然废些手续,但胜在大义在李长安这边,日后哪怕有人说破了天,李长安也是占理的。

道理,有时候重要,有时候不重要。占着理,很多事情就能顺理成章,不占理,很多事情就难以推行。尤其是对于那些普通百姓和军士而言,道理还是相当重要的。

毕竟,篡逆之辈与愤而反击,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待遇。

“非也!”李长安摇头道:“在下非残忍好杀之人,抽调兵马入城并不是要置节帅于死地,而是为求自保,于明日宴会上保全性命,同时质问节帅我等何错之有!”

听到李长安这话,胡章脸色凝重,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指着一旁的李彦鲁,道:“可是你刚才说要让李彦鲁当静难军节度使?!”

李长安道:“在下说了,是为求自保。若是节帅能承认错误,那么在下也非胡搅蛮缠之人,可若节帅执迷不悟,那只能让节帅退位了。在下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求活而已,别无他求。

如果在下真是篡逆之人,又何必大费周章?直接领兵进攻便是,即便邠州城高池深,可整个静难军共辖邠、宁、庆、衍四州,拿不下邠州,也能拿下其他地方!”

听着李长安这话,胡章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这才道:“若是其他人与我说这些,我是不信的。但我深知你的为人,我信了。此事,我帮了。节帅已经老糊涂了,有些时候太过昏聩,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好,在下多谢将军!”听着胡章的回应,李长安长出一口气,抱拳致谢。

这便是好名声,好人设带来的好处。虽说有些时候,这东西并不重要,但在关键时刻却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正如历史上的刘备,尽管他被人戏称哭哭啼啼像个女人,但他那仁德忠义的名声,实实在在的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

如果没有忠义仁德的名声,今夜胡章还会来吗?只怕是不会的!

“莫要如此,我也是因为你这忠义仁德的为人,才会来此的。”胡章再次搀扶住了李长安,在说明了原由后,又压低声音:“长安,你有忠义仁德的品行,这是很好的,不过有些时候,却不能有妇人之仁!”

“将军此言何意?!”李长安道。

胡章脸上露出一抹凶光,指了指李彦鲁那些被控制起来的手下,压低声音:“他们这些人,是会坏事的。”

“多谢将军提醒!”

“莫急,还有一些人!”

“谁?!”

“李继徽在你那些牙兵当中的亲信,他们也留不得。不然的话,一旦牙兵作乱,立时就为你我惹来滔天大祸!”

看着眼前面目凶狠的胡章,李长安忽然意识到,能做到保塞军节度使之位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他会因为李继徽与他关系密切,从而会同意李长安留下李继徽一命的计划,但绝不会因为李继徽有翻盘的可能,从而留下任何能干扰此事的人。

果然,莫要小瞧的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