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荀彧
五月天气已暖。
马岱身上的白袍早被丢在地上，吭气吭气挖着坑，十个深坑挖来不易，全部弄好已是深夜。
中间老者送来吃食和水，叮嘱他其余出村之时再去取便是。
马岱想给金银，却是被老者笑骂：“我要你银钱何用，那许都却是有用的，我们杏林村自给自足，却是不爱去的。”
吃了干饼喝了水，马岱穿好商袍，往杏林深处走去，不知道为何，就是对马铁和白飞沙的伤势没什么担心的。
这满山谷的杏林或许就是他的信心吧。
“神医，树已栽好。”
“甚好，看看你家人伤势吧，体质好，用了药，不然我也救不了，那药的主人也是个妙人，如果有机会··”
有机会什么，神医没说，马岱也不敢问。
“敢问神医姓名，我马岱，当以性命报之。”
“我叫董奉，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一个有点微末道行之人而已。”
“你种了树，我治了病，将来有人会因你的树活命，这便是修道了。”
“愚昧弟子受教了。”马岱抱拳行礼，也不多问了。
快步进去想要看看堂弟伤势。
草庐里满是药香。
姜维还没有睡，他亲眼看着董奉在伤口涂了一种不知名的药草，就感觉酸麻，用刀剜出箭头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甚是神奇。
姜维想要请教药草名字，这可是军伍神药了。
“此物采摘不易，且有一定成瘾风险，你这种有大毅力且濒死之人就算了，常人用了，生不如死。”
听了神医的话，姜维也就打消念头。
“我知道你也是从军之人，如果要救人，记住把治伤之刀过过火再用，如此则肌肉不腐，可救人。”
“多谢神医。”姜维眼神真挚，诚心谢过神医，感觉比自己被治好还要开心。
“若是大军野外，可将饮水煮沸后再食用，可避瘟疫，不要贪图省事。”董奉看他诚挚，补了一句。
“睡会吧，你家人种树要到深夜才回。”
“无事，我想想事。”
董奉能感觉到这个伤者不是一个普通的战场下来的将校，是真正的将军。
对，真正的大将军。
大将军姜维此时睁着双眼，思虑着今后的筹谋。
入夜，马岱种树返回，看了全身绑满布条的姜维，眼中含泪。
“叔起，你这伤，大夫如何说？”
“伯瞻，我现在是伯约，再莫叫错。”
“好，你感觉如何，大夫如何说？”
“没有后遗症，不影响骑马用枪。”姜维笑道，笑容牵扯，让他嘴不自觉的咧开。
“你快休息吧。”
“可帮我取纸笔，锦囊一个，我养伤这段时间，需要麻烦堂兄走一趟许都。”
“许都？”
“自是大事，详细堂兄不必问，只需注意自身安全即可。”
“好的，兄弟几人，你最聪明，但从小好马不好兵书，叔父常言可惜。如今你有安排，听你的便是。”
“现在就用，堂兄今日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去许都即可。”
“这么急？”马岱有些奇怪堂弟的着急。
“我这伤势大夫说了还需一月方可下地，二月方可远行。”姜维说出缘由道。“这两个月，你只需把锦囊送到，你我二人走时，还能断曹操一臂！”
马岱听了能伤到曹操，眼睛亮了起来，虽然他不理解自己一个莽夫有什么办法去许都伤到曹操。
反正堂弟说了，那就算送死，只要能伤到曹操，就算死在城里，这条命也值得了。
堂弟在神医这里，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想着，马岱就把金银包裹从身上取下，想要交给堂弟。
“你这是为何？你进许都办事，少不得金银开路，取纸笔锦囊即可，金银你留好。”
“对了，去的时候不必带你那把大刀，你是一个商人，记住了。”
马岱有些发楞，自己的脑子确实不适合转弯，反正堂弟咋安排，自己咋执行就是。
堂弟这脑子，就是灵，孟起那一根筋，也比不了。
很快，马岱就取来纸笔，锦囊。
姜维躺着不敢动身，单手握笔，马岱擎着纸在其面前。
笔走龙蛇，虽然受伤严重，但是字里的风骨不变，依旧力透纸背。
很快就写完了一封书信，马岱取过也不看，就叠好放入了锦囊之中。
“明日一早，堂兄入城，可用金银开路，寻那侍中府，将此锦囊交于侍中亲近之人，务必多用金银，确保锦囊能送到令君之手。”
“侍中府？荀彧荀文若？”
“正是，我与白飞沙伤好之日，此锦囊当救荀令君一命。”
“不是要断曹贼一臂？救那荀文若作甚！”马岱有些不解，虽然他能做到坚定执行任务。
“救了大汉荀文若，就是断了那曹贼之臂膀！堂兄去送锦囊便是。”
马岱不再多言，回去睡下。
第二日一早就架着牛车向许昌行去，听姜维的话，还找神医换了许多杏干。
原来这神医董奉，常年让病患家人种树，收了杏子晒成果干，交换附近村落富户的粮米，逢灾年再接济村民灾民，救人无数。
董奉听了姜维的话，取出一库果干交于马岱，去许昌城换粮。
马岱有了果干掩饰身份，身上还有许多银钱，姜维也不担心有太大的危险。
时间很快过去，五六日过去，姜维已经能下地行走。
这一日，姜维正坐在草庐外一个石头上晒太阳，思索着一些天下筹谋。
身边白飞沙轻嘶的声音透着欢快。
此时许昌城中，荀彧荀文若，看着眼前的锦囊，里面的书信内容。
眉头紧蹙，又想起昨晚自己被主公叫去密谈之事。
只见锦囊所书内容很简单。
“曹公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当进魏公。”
与自己昨晚力谏曹操主公时一模一样。
揉了揉紧蹙的眉头，继续看下去。
“城西百里杏林，静待大汉荀文若，共谋兴汉之事。”
“此，救君之命。”
“姜维姜伯约字。”
荀彧合上书信，放回锦囊，思考着什么。
又像是单纯的回忆什么。
自己出身颍川荀氏，自少年时，便有人称自己为王佐之才，如今年近半百，随曹公也有二十余载。
一路走来，自己对大汉忠心不二，曹公亦有僭越之处，但不失霍光之能，大汉中兴有望。
如果曹公真走到那一步？自己能做的或许只有以命报国而已。
姜维姜伯约？那是谁？文若这一生，能走到对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