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贾母的无奈
李嬷嬷那一巴掌打得太快，待到贾家众人反应过来时。
清河郡主已经放完了“狠话”。
自然，在贾家人眼中，这只是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对宝玉的威胁之语。
并且没什么威胁，哪怕小姑娘刚让人把他们家宝贝疙瘩宝玉打了，不仅打了，还打掉了他两颗牙。
直到清清放完狠话，仍旧没能反应过来的宝玉，捂着半边红肿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他刚刚吐出来的两颗牙齿，上面还沾着血迹。
好在宝玉如今不过七八岁，正是换牙的年纪，今后大概率不会有缺牙的危机出现。
这样想想，还是有几分遗憾的。
小姑娘清脆稚嫩的声音时，配上那副乖巧可爱的外表，贾家人还真不能如何苛责她，若真论起来，她比宝玉还小了近两岁呢。
可旁人没反应，不代表贾母与王夫人没反应。
一个是对宝玉偏疼多年的老祖母，一个是老蚌怀珠拼了命才生下这么个宝贝的王夫人。
如今自己的命根子被一个外人，在自己家里给打了！
这如何使得！
哪怕是向来冷静的贾母，也气得不轻，可她到底年纪大了，经过不少风浪，很快便能冷静下来，甚至开始思考应该如何应对。
毕竟，是宝玉对刘剡出言不逊在先。
说得轻了，是表兄弟之间的小小矛盾，哪怕被小姑娘使人打了，也只是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
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参上一本，贾家一个不敬皇室，教导无力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真要说起来，自家最为疼爱的小孙子被人打了，不能为他出头不说，还得设法安抚打人的人，念及此，贾母内心不由得有些悲哀。
可王夫人就想不了这么多了，大家出身，嫁给了金陵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家次子的王二小姐，自来顺风顺水惯了，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她昔日最大的不甘，便是未出阁时，不如贾家的几个姑娘有排场有面子。
可是贾家的三个姑娘，可以说没一个过得有她好的，便是成了郡王妃的贾攸，也没享几年当王妃的福，年纪轻轻就去了。
可现在，贾攸的闺女，一个五岁的小丫头，就敢这么打她儿子的脸！
王夫人噬人的目光，看向上首的刘剡兄妹：
“你们......”
王夫人才说了两个字，便被反应过来的贾政迅速捂住了嘴，用帕子堵上，吩咐身旁的丫鬟婆子给她拖了下去。
“住嘴，把夫人带下去！”
“太太！老爷！”
总算是回过神的宝玉，眼睁睁看着王夫人被丫鬟婆子带了出去，目露期冀地看着走到他身边的父亲贾政，便被贾政在完好的右边脸上扇了一巴掌：
“逆子！住嘴！”
贾政扬起手，看着左右两边对称，各有一个巴掌印的小儿子，到底是没能继续扇下去，犹豫半晌，朝宝玉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
“把这个逆子给我带下去！不许给他上药！让他好好反省一回！”
如梦初醒的丫鬟婆子们方才上前，七手八脚地把躺在地上的宝玉搬了出去。
小姑娘发火来得太快，李嬷嬷动作又太过于干净利索，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宝玉已经被打在地上起不来了。
而贾家的主子们没开口，人精似的下人们也是不敢擅自做主的。
没看到延平郡王府的两个小主子，明显更有权势些吗？
这还是在贾家呢，贾家人的宝贝疙瘩说打就打，她们若是轻易上前，可别被迁怒了才是。
宝二爷或许不会出事，可她们下人的命，就没那么金贵了。
是以哪怕是忠心耿耿的袭人，作为宝玉身边的第一大丫鬟的她，在没得到主子们的吩咐前，也不敢上前来扶宝玉，只得忧心忡忡地看着宝二爷被接连扇了两巴掌，又被贾政踢了一脚。
得了吩咐后，方才跟着其他丫鬟婆子一起来抬。
直到宝玉被抬了下去，这一场闹剧，方才接近尾声。
可这只是小姑娘清清消气了，最为难搞的延平郡王世子，可是坐在位置上，一言未发呢。
此时被打了的宝玉已经被抬了下去，儿子被打差点抓狂的王夫人，也被贾政及时捂住了，让人拖回了屋。
本来是一顿好好的客宴，想着拉近一番与自家疏远的外甥的感情，如今弄成这副模样，儿子被打，老婆被捂住嘴拖下去。
贾政有些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弄成现在这般的？
甚至到了现在，事儿还没完。
贾家个人身前的饭菜，已经都冷掉了，除去刘剡两兄妹吃掉的部分，宝玉掀翻的王夫人那一桌的饭菜，其人身前的都未曾动过。
贾家人心思各异，年长些的都在心底忖度着该如何补救，这一场糟糕至极的宴会。
年纪小些的，也都审时度势，不敢发一言。
只有最为年幼的惜春，如今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坐在两个姐姐身边，懵懂又无知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犬子无状，冲撞了两位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我今后一定对他多加管教，请殿下看在王妃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不顾贾家诸位小辈在场，贾政对着刘剡兄妹深深一礼。
少年冷眼看着贾家众人的反应，无视一直未起身的二舅舅贾政，转头看向首位的贾母，毫不客气道：
“这就是荣国府的待客之道？”
宝玉被打，王夫人被拖下去，这就完了？
贾政道个歉，我们兄妹就必须原谅贾宝玉弄出的这一场闹剧？
贾宝玉年纪小不懂事，可我也没比他大两岁，自家妹妹清清，甚至比他还要小一些，甚至在场的孩童中，年岁更小的也不是没有。
他们怎么不闹这一出？
偏偏一个年纪不大不小的贾宝玉，又是摔玉又是掀桌子的？
说起来，还不是你们贾家惯出来的毛病！
贾政说话不顶事，便是他道歉，甚至处罚宝玉，也算不得什么。
刘剡要的，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贾母，史老夫人的态度。
刘剡说完，环视在场的贾家众人，宁荣两府的人俱是不敢对上少年清亮的双眼，只有迎、探两姐妹对少年施以好奇的目光，而后很快便低下头去。
年纪最小的惜春，更是对少年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脸，又在触及到少年身侧，护犊子般警惕地看向自己的清清时，讨好地笑了笑。
还有宁府的新妇秦可卿，默默地把在场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在接触到少年的目光后，也忙不迭地低下了头，脸上若有所思。
坐在上首的贾母，见到底还是躲不过去，这一顿饭也是吃不成了，叹道：
“剡哥儿，不知老身可否与你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