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底层
翌日，天晴。
美好的一天从【强壮】开始。
王宸勤修苦练，可以察觉到体质正在改善，最明显一点便是每天早上都精神奕奕，仿佛力大无穷。
所练的【破山拳】也越发有模有样。
临近正午，王宸准备出门购置一点药材。
昨日与鲁大眼夸下了海口，言明可以炼制正经小药丸。
虽然言辞凿凿，实则也没多少底气，但既有【丹道鬼才】在手，想来炼制起来也不会太难。
最差也有三成概率成丹，理论上他买三份药材，起码也能成一次。
当然，若是脸好，可能一次就成。
“增力丹炼制并不复杂，药材也相对便宜，唯有一味【活血草】主药，价格相对昂贵，以自己目前全部身家，可能也就买个一棵。”
“一棵药草上应当有十片叶子，取两片叶子为一份药材，倒也勉强够用。”
“只是听说，【活血草】城中只有五方阁可以买。”
王宸工作周全，早就已经摸排清楚。
正午一过，就准备踏出家门。
可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敲一声两声也就罢了，敲门声连续不断敲着，让人一听就火大。
“行了，别敲了！”
他下意识的开了口，打开了院门。
还没瞧个真切，就看到一个黑影窜了进来。
那黑影进了院子后，就熟稔的关上了院门，背靠在了门上。
原来是一个精瘦的汉子，皮肤有些黑，双眼闪着几分警觉与疲惫。
他深吸了几口清冽的空气，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努力平复着因急速奔跑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目光扫过四周，定格在了正准备出门的王宸身上。
“大黑，怎么了？”
王宸被他挡住了路，又看他慌张的样子，心想不会这家伙的债主上门要债了吧？
“大黑”是他的诨名，原名唤作袁一水，是他白隆城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袁一水也和他一样，早些时候没了父母。
为了活命，袁一水混迹在底层小帮中，多数时候会帮人看看场子。
袁一水年纪也不大，但却没了少年感，混江湖的人总是早熟一些，因此他看起来有二十来岁，肤色也因为长期阳光下暴晒而变得黢黑。
他看着王宸疑惑的目光，低声快速说道：“王宸，出事了！”
王宸心中“咯噔”一下，见他着急又惶恐，不由的也多了几分慌张。
“出什么事情了？你说清楚点。”
袁一水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但那双紧锁的眉头和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情绪。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昨天夜里，帮里死了人。”
帮里死人能多大点事？王宸瞥了一眼袁一水，要是一个月前，他可能也跟着他一样，对发生在身边的生命凋零表示惶恐，但现在已经麻木了，白隆城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尤其是底层帮派斗争，更是残酷。
袁一水瞧见王宸麻木的样子，颤抖着声线道：“死的是......少帮主。”
王宸的眼神在听到“少帮主”三个字时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拽紧，原本麻木的神情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袁一水：“死的是......你们【金线帮】的少帮主？”
袁一水的声音在颤抖中显得更加低沉，似乎也在极力克制着恐惧：“就在昨晚，少帮主被发现死于云河画舫，现场……很惨烈。”
王宸知道这个金线帮的少帮主，听说是金线帮老帮主程大刚家中独苗，平日里宝贝的紧，就是武功稀疏一般，平时出门为了安全考虑，都要带上四个入境武者护卫。
金线帮也不是什么良善宗门，程家独苗向来在白隆城横行。
他这一死，程家恐怕是要发疯。
那金线帮......
“虽然不是我当班，但现在帮中气氛十分诡异，帮主的三大弟子全部出动，带着人去了画舫。”袁一水只是帮中底层底子，武功低微。
“那你怕什么？”王宸听完了来龙去脉，感觉现在更慌一点的应该是他才对。
大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低沉了声音：“王宸，你有所不知，这画舫.....是白沙门的产业。”
“白沙门本来就和我们金线帮不对付，程家与那白家不知道斗了多少年。”
“现在少帮主死在了白家的画舫里，程家岂能善罢甘休？我刚刚听到了帮内传来一些如野兽一样的嘶吼声，我担心两宗会爆发生死大战，那到时候，以我这三脚猫的武功，岂能活命？”
袁一水这番话让王宸对他刮目相看，虽然只是底层的小人物，但却有着很强烈的忧患意识。
王宸沉声道：“现在退帮还来得及吗？”
“怎么可能？进我们帮可都是要三叩九拜正经拜师的，我也学了金线帮的武功，若是现在退帮，就和叛宗没有区别，我师父可能第一个就把我砍了。”袁一水知道王宸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对帮派宗门的事情并不了解，所以才说出那等胡话。
听下来是个死局，两帮大战，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命了。
宛如一柄利刃悬挂头顶，落偏了尚能活命，没走开多半要交代。
“哎，完了......”袁一水心中苦涩，他和帮中一心要和白沙门搏命，为少帮主报仇的弟子不同，他平时也不怎么看得惯少帮主横行无忌的样子，他现在只担心自己的小命。
“兴许不是白沙门干的，这事情还没定论吧？最起码也要等到官府的捕快找出凶手吧？”
王宸奇怪道：“你们少帮主也真是的，明明知道白沙门和自家不对付，还跑去人家地盘上浪什么呢？”
“这是什么话？”
袁一水却为少帮主开解：“人家是少帮主，家财万贯，妻妾成群，画舫开门迎客，去捧捧场也是正常，我若是少帮主，我也一定常去。”
“白沙门和你们金线帮的实力如何？”
王宸目前对江湖宗门实力并不了解，只知道这两宗虽然都是底层帮派，但在白隆城内尚有一席之地。
袁一水很自信的说道：“那当然是我们金线帮的实力更胜一筹。”
他话音刚落，又觉得太过绝对，补充说道：“但白沙门也不弱的，传闻白沙门门主白鹤臣是炼体巅峰的高手。”
“炼体巅峰？”
王宸大吃一惊，这是他听到的武功境界最高的武者了：“传闻炼体者巅峰，乃是后天武者绝巅，再进一步，便是感应气机，引气入体，成为飞天遁地的先天武者，那又是另外一个境界......”
“没错，先天武者高高在上，宛如江湖中的传说。”袁一水对先天武者也充满了向往和敬畏，那距离他实在太过遥远，犹如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与成年男子的差别。
“炼体巅峰，那便是换了气血了？”
王宸知晓炼体武者境界划分。
炼体武者，便是后天修炼的武者，也被称为是入境武者，本身实力就远远高于普通武者。
细分下来，唤作“炼皮、锻骨、换血”三境界，每一境界都是将外家功夫练到极致。
炼皮武者，可将浑身毛孔闭合，外肤犹如牛皮，御敌于外，普通人刀剑难破，因此就算是最弱的炼皮武者，也不是还未入境的武者所能抗衡，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气血大成了，听闻白隆城内，白鹤臣的武功可排前十。”
王宸不解：“那这般厉害，你们金线帮还敢招惹？”
“我们帮主也不弱啊......程大刚帮主虽然年纪大了，但年轻的时候，也是江湖上一把好手，一身实力早已迈入换血境，尤其是金石横练，造入化境，更是所向披靡。”
“更何况，我们帮中还有三大长老，那可都是换血大佬，整体实力比白沙门强上一筹。”
袁一水虽是底层弟子，但混迹金线帮许久，左右听了不少消息，帮中实力掌握的很清楚。
王宸笑道：“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怕了，反正白沙门也打不过你们。”
“话不能这么说。”
袁一水愁眉苦脸：“两派若真火并起来，我们这些底层弟子不知道要死多少，白沙门就算不如我们金线帮，那也是块硬骨头，像我这样还没入境的弟子，大战之中死的最多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袁一水自然是心头害怕。
但又不敢在此刻脱离帮派，否则他的师父也饶不了他。
“这次怕是要完了。”袁一水脸色惨淡。
他顿了顿后，叹气问道：“王宸，我如果死了的话，你会帮我收尸的吧？”
黢黑的脸上看得出他的绝望，俨然已有了赴死的准备。
王宸心头一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