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漫漫战线
隆昌县城。
一个破败的院子里。
一个头矮小的汉子匆匆进屋：“报告，线人传来消息，礼贤公二号人物刘三爷已经东出蓉城，目前位置不明。”
屋里桌子后边同样矮小的田中武夫抬头：“田中君与渡边恍三郞昨天离开简阳，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田中君按计划刺杀礼贤公堂口重要人物，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不过，他们很可能与刘三爷碰上，建议增加人手。”
田中武夫面色阴沉：“那个杨老幺呢？”
“暂时还没有消息！”
田中武夫勃然大怒：“八格，一群饭桶！”
“有一个好消息，渝城那边从永川调动一个团驻军，正向隆昌进发...”
田中武夫面色稍缓：“呵呵，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南京政府试图对上海驻军动手，我们正好将他们的大后方搅个天翻地覆。”
“就我们这么点人，真的能做到？”矮小汉子有些疑问。
田中武夫一脸笃定：“不要小看川人的血性，只要永川驻军对刘德忠动手，我们正好将暗算礼贤公的事推到他们头上，这样一来，川省的堂口必乱。”
“属下有一点不明白，刘湘是各个堂口名义上的总舵爷，他们都是一伙的，怎么可能会乱...”
“呵呵，你忘了，他有一个一直想取代他的叔叔？”
“你是说刘文辉吧，他跟红党穿一条裤子，要不是他放水，红军早被囯军剿灭。”
“你还是不懂啊！你要弄明白，只有囯共打起来，帝国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如果红军被剿灭，那么南京方面就能腾出手与帝国对抗，我们需要的是他们乱，越乱越好。”
“属下愚钝。”矮小汉子赶紧表态，说这话明显是给田中武夫戴高帽子。
田中武夫再次提点：“去年陕西事变后，他们联合抗日，意图将矛头一致对准帝国，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再次内讧，再次打起来！”
“我还有一件事不大明白，请前辈指点。”
“你说！”
“去年红军西征，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人马现在窝在陕北山沟里，又被胡宗南几十万大军盯得死死的，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现在轮到我们在他们大后方添油加火的时候了！”田中武夫面上露出狰狞笑容：“帝国兵锋在华北势如破竹，占领热河保定向蒙区推进，而国府在华北不断增兵，华北派遣军压力很大，就在昨天，上海保安队枪杀我大日本帝囯海军驻上海虹口大山勇夫，此事件必将挑起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所以诸位请牢记，作为外务省情报课一员，要充分发挥作用，让中囯人自认的大后方彻底陷入内乱。”
...
隆昌以西双凤镇。
李川到达这里时已经是两天后。
第三天，走水路的杨小天也秘密赶到。
两股人马汇合后，没有进进隆昌县城。
而是直奔县城南面的云顶寨西面十余里的胡家镇。
密谋了一半个晚上，李川将任务分解。
杨小天带过来的人，以三人为一组分头行动。
去找当地的礼贤公口安插在乡镇县城的眼线打探消息。
李川知道杨小天带过来的人中，很可能有奸细，所以决定来一个引蛇出洞。
第四天天黑时分，所有外出人员全部回来。
李川立即让杨小天与范不器开始与每个人谈话。
目的只有一个，有谁找借口离队私下行动。
“我去看我二舅，好多年没有看到他老人家，这次刚好顺便所以我才私下去看了一下...”
“你二舅住的地方叫什么？”
“城西打铁坊...”
“村里遇到几个人？”
“七八个吧...”
“你们碰面都说了些什么？”
“摆了一下家里情况龙门阵...”
“有谁可以作证？
“陈二狗，我表弟...”
“有没有摆到粮食够不够吃？”
“有...”
“他家今年粮食产了多少？”
...
李川让杨小天问的问题一共五十个，都是鸡毛蒜皮的事，中间掺杂了一些数字。
每个离开后遇到的事都不一样，挑一些相关的问题问他们就行。
将回答内容记录下来。
五十个问题挑与他外出后的经历有关，问题会连续问三次，如果有人说谎，前后回答的内容，特别是数字肯定对不上。
“我有个好兄弟住在城里，顺便去找他喝了个酒。”
“你那好兄弟叫什么名字？”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知道他家地址...”
“你们喝酒是在什么时候？”
“天黑前...”
“估计一下，几点钟？”
“在你兄弟的家里还是馆子里吃的饭？”
“馆子里...”
“馆子叫什么名字？”
“当时吃饭有几桌人？”
“好像六七桌...”
“店里的伙计大概什么年龄？”
“二十岁左右吧...”
...
时间在不断流逝。
直到深夜。
问完话来的杨小天面色阴沉：“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奸细！”
“是那个说去县城看他二舅那小子吧？”
“进城找兄弟那个也是...”
“他们交待了吗？”
“我们的详细计划已经透露出去。”杨小天面色变得古怪：“你早就知道我带的这些人中也有奸细？故意弄出一个假计划？”
袍哥与行动组的人不一样，他们没有信仰，做事随心，江湖打打杀也根本不会制定详细作战计划。
“计划只是个诱饵。”李川声音充满杀意：“我要的是奸细与小鬼子奸细接头的位置！”
“我不大明白...”
“任何情报都有一定时效性，打个比方，你出去办急事，如果需要住宿，你会选择住在距离办事的地方远还是近地方？”
能胜任公口执行十爷的杨小天一点不傻：“我明白了，意思是鬼子临时住处，距离他们接头的位置不远。”
“没错，既然有两个奸细，更好办，鬼子的住处，很可能在他们两个人接头那两个位置之间。”李川微微眯了眯眼，眼中杀机毕露：“为防意外，以他们接头位置为中心，方圆十里位置全都要调查！”
“方圆十里？这个范围太大了吧，凭咱们这点人，要把他们找出来根本不可能。”杨小天有些懵。
“你找他们不易，不代表其他人困难。”李川笑了笑。
“什么意思？”
“知道荣门吧？”
“那些下九流贼娃子？”
李川叹了一口气：“别小看任何人，他们昼伏夜出，对住处方圆几十里内村镇情况几乎都了如指掌！”
“是我格局没打开啊...”杨小天有些沮丧：“难怪你会带范不器一起过来！”
“要明白，有些事、有些人存在就是合理。”李川给杨小天上了堂课。
“妈的，我以前真该好好读书...”杨小天挠了挠头：“我这就去叫范不器进来...”
李川掏出一枚银质戒指，将刚写有那两个奸细接头地址的一张纸，一齐交给范不器：“你去找熟悉这一带的荣门兄弟，将纸上圈子内所有没住满四年的住户全找出来，重点注意这些人家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出入...”
说完转头看向杨小天：“带一批人，将不器找过的所有荣门的人暂时控制起来！不能走漏消息打草惊蛇。”
杨小天心悦诚服：“六爷啊，你该去当冲锋陷阵的大将，委屈你跑到这里当个参谋..”
“其实，我更擅长暗杀！”李川阴冷的表情，像是条毒蛇。
久经江湖的杨小天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