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的舞台

“有什么事吗？”

在她那双能看穿真理的漆黑眼睛里，苏郁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她故意低下头整理裤腿，刻意换上轻快的音调，像个不懂事的20岁女孩那样说道：“大学城的灯会怎么能有豫园的灯会好看，我想演出完去豫园玩一圈，你要不要也去。”

程佳静摇摇头，“那天志愿者本来就不够用，我不能再请假了。而且学生会里好多人都为了灯会准备了很久，我作为会长更要以身作则。没关系，豫园灯会持续好多天，我第二天陪你去。”

程佳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郁没办法坚持了，她只能按照原计划在当天阻止程佳静的死。

苏郁回到后台，她必须见到罗芳苓，给罗芳苓道个歉，活到30岁的苏郁知道，就算是母女做错了也应该道歉，否则那种不甘心会慢慢郁结成一个疙瘩，留在两人的心中。化妆间里不仅没有罗芳苓，另外两个女孩也不见了，原来在苏郁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戏已经演完，演职人员完成了谢幕。社长虽然注意到演傻子的苏郁不在，但从那两个女孩口中得知了她和罗芳苓的争吵，以为她先回去了，就没再去找她，毕竟观众的焦点都在李尔王和考狄利娅身上，谁会关注一个傻子呢？而罗芳苓为了不让苏郁看出她的真实目的，也心虚地先回去了。苏郁却不知道，仍旧边打罗芳苓的电话，边在剧场里找她。

听筒里的忙音传到苏郁的耳朵里，变成了嘀嗒嘀嗒的倒计时，每当这声音响起，苏郁总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她心里安慰自己预感未必准确，抬头就看到王岳哲站在走廊的另外一端，而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苏郁转头快跑，她高声喊救命，戏服拖地显得累赘，她在保持不被绊倒的情况下飞快地跑，一路上她竟然没遇到一个人，也没有人回应她。原来演出的结束后，社长和元宵灯会的主办方代表约在附近的一处咖啡馆里见面，商讨正式演出的事情，一起去的还有那位戏剧导演。其它社员都认为这是难得的长见识的好机会，纷纷跑过去围观，剧场这边因为本来没有正式演出，很多工作人员都放了假，剩下的两个保安只在剧场正门值守。

苏郁穿过狭长的走廊，通往最边缘楼梯的门被锁了，她这才发现，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如亡灵的追魂曲。

她转头跑进了西侧的第二个房间，这里是临时摆放道具的地方，还有一个通往舞台布景的暗门。她推开了暗门，舞台也暗下了，她记得房间通往舞台布景的二层，而二层是一条伸出去的长臂似的通道，尽头还是开放的，稍有不慎，她就可能从高高的布景上跌下。

王岳哲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将她逼到了这个位置，现在他慢慢地靠近了她，她也慢慢后退。

“我今天看了你演的戏，你们演的是什么？王不像王，公主不像公主，傻子不像傻子。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看完，毕竟我也要时间布置我的舞台。”

王岳哲慢慢靠近了苏郁，他俊俏的脸在垂直的打光下，显得雌雄莫辨，他拿刀抵住她的后背，轻轻地拨弄她的戏服，但她这身乞丐服似的戏服解衣的机关隐藏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除了演职人员很难找到，戏服没有如他所愿轻易被剥落，他换了方法，用刀刃轻轻地割她肩膀上看似薄一点的布料。

“我真该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原来大学生犯罪是上少年法庭。他们根本不想惩罚我。审讯的时候也是，他们一直问我的家庭关系，当我说我父母离婚的时候，他们简直是松了一口气，他们是发自真心地认为，只要我的父母不分开，我就不会做出那些事。真可笑，我又没做什么错事，我只是喜欢她、喜欢你而已，难道喜欢也是罪过吗？”

苏郁心里一沉，虽然想过王岳哲不太可能会认罪，但是他的态度还是让她震惊，难道她做的一切终究毫无意义？他只要在法官面前认罪就能换得在外面活动的自由？反倒是那个女孩，反倒是她，要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下，她因愤怒变得呼吸急促，耳朵也红了，连带着耳廓边缘那颗小痣跟着微微颤动。

刀刃继续滑动，终于割开了她左肩上的布料，衣服略显沉重，因为支撑不够而自然下坠，露出她一段雪白的臂膀，她没有夹紧腋下，而是猛然扬起了头，撞到了他的鼻子。

王岳哲头部被击中后无法保持平衡，身体在狭长的舞台布景上摇晃，他害怕跌落下去，一只手拼命抓住护栏，身体和另一侧的护栏之间留出一大块缝隙，苏郁趁机冲着这段缝隙跑了过去，他却一下子起身，银光一闪冲着她的脸劈来。

苏郁双手抓住他的手腕，他立刻松开抓栏杆那只手转而握住刀柄，两只手一起用力，势要立刻就劈开苏郁的脸，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将苏郁一只膝盖压到了地上，此时只听一声“啊”，苏郁和王岳哲心中皆是一惊。

程安冬从入口处冲了出来。话说那日程安冬让苏郁帮忙拿了演出票，今日她也坐在第一排看苏郁的演出，演出结束后她打算在出口处等苏郁一起回去，却迟迟不见苏郁出来，她给苏郁打电话发微信都是不回复，渐渐感觉不对劲儿，她从社长那里问来了化妆间的方位，跑进后台来找苏郁，谁知化妆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出了门发现苏郁的手机掉在地上，立刻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各处寻找苏郁，终于在王岳哲就要得逞时赶到。

程安冬一脚踢在王岳哲的腰上，王岳哲的身体在长长的布景上翻滚，他的身体顺着开口跌落，然而他只是下坠了一瞬，就被人抓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