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扬州防御战（三）
崇祯十七年，正月二十，凌晨。
“杀！”
一大早，扬州城下，就传来了喊杀声，王寡妇的脚已经开始消肿了，但王保田却因为伤口恶变，发炎，高烧不止，而一命呜呼了。
“砰～”
一杆简易竹矛砸了过来，矛头砸在王寡妇的肩膀上，格外的生疼。
不该死的，对她照顾有加的原里正王保田死了。
该死的王七却活得好好的，还升了骑卒。
不过王七这个骑卒含金量不高，连续攻了十天的城，还活着的，哪怕是王寡妇这样的流民，也升到了步卒。
而完成三加三加三，一共九次战斗，升到骑卒的，就有十几万，新顺王李自成也拿不出那么多的制式军服和制式兵器武装他们。
所以，升的晚的，用的还是步卒级别的武器，之后裹个代表身份的蓝色头巾，就当是骑卒了。
而冲在最前面的，最低也升到了步卒，因此，王七还是跟新卒时一样，驱赶王寡妇这样的步卒冲锋。
相对老牌、穿着蓝色军服戴着白色毡帽的骑卒刘大力，依旧在后面监督着他。
官职变了，干的活是一点都没变，而且伙食还变得诡异了起来。
粮食是看不到了，方圆十里的野菜也早挖完了，锅里全是一些开春的新树芽加新长的嫩草，之后飘着成块成块的肉。
粮食没有了，粥没有了，但却多了很多肉。
回忆吃肉的画面，王七也好，王寡妇也好，都脸色阴沉，一点吃肉的喜悦都没有。
说不准一部分的王保田，就已经进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肚子里了。
王七虽然还是习惯性的抽打王寡妇，但已经没了那么多耀武扬威的显摆。
如今都已经升到骑卒了，对普通不会骑马的流寇来说，等于升到顶了，但他也不再觉得他有多厉害，身份有多高，身份比步卒、新卒、流民，高多少高多少。
因为，现实告诉了他，参加战斗的次数，再怎么多，再怎么升，他还是最底层，还是炮灰，还是可以随便消耗的消耗品。
没升之前，他该干啥，现在还是干啥，且已经活的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也许是经常吃肉，让王寡妇长了点力气，一个妇道人家，还跟着扛上了云梯。
打了十天的扬州城，伤亡了七八万的炮灰，城外的所有障碍清理干净了，护城河也用尸体填了个七七八八。
“噼里啪啦～”
“嗖嗖嗖～”
城头上的铅弹和羽箭，还是像消耗不完一样，一直往下发射。
“呃啊～”
“呃～”
身旁不停的有人中箭或者中铅弹，其中又一个王家村的人，中了铅弹，半边脸都被铅弹搅的血肉模糊，已经是必死无疑，可在他最后对着同村的王寡妇说出遗言的时候，却说的是：
“王寡妇，看在我在村里的时候，经常帮你挑水打柴的份上，不要吃我！
不要吃我……”
对方越说越虚弱，最后眼睛满是不甘和失落的死去。
王寡妇不敢看对方失落的表情，这失落是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最后愿望会实现，所以才会失落。
王寡妇继续低着头，跟同伙一起扛着云梯，往前走。
“嘭～”
刚冲到城墙边，把云梯架上，巨大的木檑、石檑、砖檑就开始往下砸。
几十斤重的石檑，当头砸在了扛云梯前面一头的搭档头上。
“啪叽～”
巨大的石头从高处砸下来，根本就不带弹跳的，连人带头一起，把对方砸在了地上，首当其冲的头颅，直接就扁了。
红的白的，飞溅了王寡妇一脸，让王寡妇想到了上午的肉食。
云梯搭好了，本来应该轮到抬云梯的王寡妇第一个爬的，王七用竹矛一敲旁边人：
“你上！”
对方深知王七的残忍，再有怨言也不敢表达，只能硬着头皮往云梯上爬，他刚爬上去，王七就开始逼着另外一个男的跟上。
运气好，城头上的木檑、石檑、砖檑都没砸到这边，但……
“哗啦啦～”
“啊～”
“啊！我的脸呀！”
一大盆翻滚的金汁浇了下来，最前面的一个，被淋的最多，直接从云梯上摔了下来，之后一声不吭的浑身抽搐，而他本人已经面目全非，很快就在抽搐中咽了气。
发出惨叫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步卒，虽然被前人挡了很多，但一大盆金汁分下来，还是让他们大面积烫伤。
金汁这玩意，粘附性特别强，温度又高，被沾上了，直接就是皮开肉绽。
关键因为金汁是粪为主的污秽物组成，这一烫，没死也会因为身处战场上，清理不及时，而死于感染。
王寡妇只是身体上被飞溅了一些，虽烫起泡，但因为隔着衣服，又是飞溅的而不是直接被浇，所以伤势不重。
看到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步卒，想着本该她第一个爬云梯，本该是她落得这个下场，如今却因为王七，命运发生了改变。
想着要不王七，浑身被烫熟的就该是她了，再看向总是打骂她的王七时，眼神里已经露出了一些怨恨以外，异样的表情。
“嘭～”
“啊～”
旁边云梯，一个用绳索绑着的两边装有轮的夜叉檑砸了下来。
满是尖刀、尖刺的大型夜叉檑，将那一云梯的人都砸了下去，锋利的尖刀、尖刺，以及上百斤的重量，让中招者非死即残。
砸完以后，夜叉檑又被城头上明军，用绞车又拉了上去，直接回收再利用了。
“啪～”
“啊！救我！”
更远处，城头上砸下来了一个狼牙拍，四四方方，插满了利刃的宽大狼牙拍，从头顶拍下来，根本不是肉体能抵挡的。
偏偏这宽大的狼牙拍，也是了可回收的，拍完，也不管下面被穿刺的人，就直接用绞盘开始回收了。
“嗖嗖嗖～”
可回收的守城器械，除了需要绞盘绞车的夜叉檑、狼牙拍等。
还有像一个巨大船锚一样甩来甩去，用来砸人的吊槔。
巨大的、船锚一样的巨型钩子，随意甩动，挡在它面前的不管是肉体，还是云梯还是冲车，都是直接支离破碎。
除此之外，还有单人使用的飞钩和流星锤。
锋利的飞钩从城头上甩下，既可杀人，也可拉倒云梯。
而流星锤，根本就是可回收的小石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