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瞒天过海,调虎离山
滁州城,都水监。
“大胆!何方鼠辈,敢闯我都水监?”
十余名手持水火棍的河兵蜂拥而上,将殷单、于吉团团围住。
殷单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这些人顿时全身发麻,不敢造次。
镇抚司的飞鱼服,不是他们敢捋虎须的。
“滚开!”
殷单也不拔刀,大踏步往里面直闯,那些河兵们呼呼喝喝,却无人敢上。
就这么连闯了两道门,终于被人给拦了下来。
一名黑矮、壮实的男子手持一根赤铁杖拦在前方,仔细一看,原来他手中的竟然是一把船桨。只见他轻轻耍了一个杖花,震得空气嗡嗡作响,可见膂力之猛。
“站住,再闯就别怪俺不客气了。”
来人铁杖一拄,地面顿时震出了八条裂缝。
他的后面,又出来了二十多名河兵,呈扇形将殷单二人隐隐包围。
即使身处险境,殷单依然浑然不觉,冷冷道:“你是谁?”
“都水监诸津丞步瑛是也,你们又是何人?”
殷单扫了对方一眼,见他通窍境后期,本命图乃地灵图中的【巨浪拍礁图(灰)】,显然实力在已方之上,不禁停住了脚步。
【巨浪拍礁图(灰)】: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露出礁石一角,巨浪如山。一浪接一浪,拍打在这块礁石上面,礁石经千锤百炼下,更显顽强。
相传,河道之中甚多水怪,故此,经常与河道打交道的官员也是实力强横的人物。
“镇魔卫,小旗,殷单。”殷单答道,“我是来找卢奕杨卢大人的,请问他是否在此?”
步瑛道:“可有拜贴?”
“无。”
“那你等闯我都水监,为公,为私?”
“一半为公,一半为私。”
步瑛哈哈一笑,接着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镇魔卫好长的手,敢随便来我都水监耀武扬威了?人来,拿下。”
眼看河兵们鼓起勇气,围了上来,殷单扫了他们一眼:“我看你们谁敢?”
震慑住了河兵们,又看向了步瑛。
“卢奕杨作为管洪主事,玩忽职守,导致牛家村被淹,全村男女老少,死于洪水之中,一百多条人命,步大人是不是帮他揽上身?”
步瑛一愣,接着回道:“你不用唬我,要是真有此事,都水监自会处理,不劳镇魔卫费心。”
“就怕都水监自罚三杯罢了?”
听着他冷嘲热讽,步瑛气得满脸通红:“别人怕你镇魔卫,我可不怕,要是尔等敢强闯本监,莫怪我杖下无情。”
说罢,沉腰坐马,铁杖遥指殷单,端的一股煞气透杖而出。
听说镇魔卫上门闹事,越来越多人从监中鱼贯而出,也包括了一位大人物。
一名面白无须的男子走了出来。
“镇魔卫?区区小旗,也敢在我都水监放肆?”
那男子五指轻张,即使相隔数丈,殷单依然感到一股阴柔之气分锁他全身要穴,不禁大惊失色,连忙纵身后跃。
“要想来我都水监抓人,就叫铁元忠来吧。”
此人正是都水监监水使者董淮,亦是一名太监。
都水监以监令为首,其下便是监丞、监事、主簿、督察、谒者、诸津丞、主事等等,而监水使者则独立在外,受皇帝直辖。
殷单虽然避过了董淮一击,可全身要穴都好像被毒蚁螯了一口,痒得要命。他再看向董淮的本命图,不禁大吃一惊。
本命图【万蚁噬身图(白)】:黄沙漫天,一片戈壁沙漠之上,无数行军蚁密密集集,占据了图中每一个空位。一个倒霉的旅人被行军蚁给围成了一圈又一圈,旅人施展出浑身解数,依然没有逃出包围圈,结果成了行军蚁的口粮。图中,旅人撕心裂肺的面容,右手向天攫取的最后动作都揭示了他的痛苦与不甘心。
面对固基境修士,殷单不敢再露出刚才那付趾高气扬的作派,拱手道:“镇魔卫小旗殷单见过使者大人。”
董淮不答。
“请使者大人见谅。我是来想请问卢大人几个问题的?”
殷单拼命忍住瘙痒,表情不断变化,可见忍得极其辛苦。
“卢大人没空,你们可以走了。”
董淮一点都不客气,摆摆手,让河兵们将二人架走。
殷单无奈,在河兵恶狠狠的目光下,只得一步步倒退,眼看就要倒退到了照壁,背后突然冲进来一人。
差点将殷单撞翻在地。
殷单此时已痒得不行,拼命咬住下唇才忍住不叫嚷,此时被人一撞,就差点起不来了。
幸亏于吉伸手一拉,才将他拉了起来。
再看那冒失之人,脑满肠肥、阴鸷深沉,正是苦苦追寻的卢奕杨卢大人。
董淮扫了卢奕杨一眼,见他走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于是道:“卢大人,这些人指责你玩忽职守,导致牛家村被洪水淹没,可有此事?”
卢奕杨见镇魔卫的人尚未闯进三堂,顿时放下心头大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大人,属下一向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他们这是污蔑、污蔑,请使者大人明鉴。”
殷单怒道:“卢奕杨,你收到衙门公函,没通知村民就开闸泄洪,酿成大祸,牛家村百多条冤魂就在你头上看着,别指望都水监能包庇你!”
他又看向董淮:“使者大人,公函就在他的公署里面,还请大人放我二人进去,将证据搜出来,否则,都水监有包庇疑凶之嫌。”
董淮冷冷一笑:“小小一个小旗,也敢视我都水监无物吗?真不怕我将你人头送回镇魔卫?”
卢奕杨高声道:“对,大人,这小子瞧不起咱们都水监,就该给他一个教训。”
其他河兵纷纷附和,占了主场优势,这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看向两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善。
殷单数度想出口回击,可刚张嘴,身上瘙痒感马上占据上风,让他不得不运转真气压了下来,而于吉却是个不擅言辞的,在河兵们杀人的眼神下,被迫退了又退。
卢奕杨脸上泛起一阵阴狠,对方敢来监里抓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要是能鼓动河兵们动手的话,那才能高枕无忧。
正当他向其中一名心腹河兵打眼色的时候,内堂忽然响起一把洪亮的声音:
“禀大人,公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