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火车去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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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海鸥食堂

朝阳未出时,命运号三节棍意气风发地开出了吉尔玛拉,看那副骄傲的样子,仿佛它就是吉尔玛拉今天的太阳。

单从外表上看,只是烟囱有了点变化,原来布朗尼亚风格的圆柱烟囱变成了矩形扁烟囱,烟雾变得稀薄,并且向后拉得很长。

但在其他看不见的地方,加装了从弗兰肯斯坦身上拆下来的那些极品配件,已经让命运号隐约有了一些再次脱胎换骨的意味。

“多孔喷口引射烟囱:强化炉排空气抽吸,提高燃料利用率,显著提升牵引力,降低煤耗,减少黑烟、火星及噪音。”

“鳍片管:增强换热效率,提高能源利用率,减少热排损失,并有助于机车减重。”

“给水加热器:有效利用废热,提高热效率,减少燃料损耗,提高蒸汽品质,改善蒸汽做功能力,提升动力性能。”

“滚柱轴承:提高运行稳定性,提高传动效率,降低运行阻力、振动和噪音,适应恶劣路况。”

省流:时速再次跃升,从每小时六十公里,跨到了七十,几乎摸到了窄轨铁路构造速度的极限。

此刻的司机室里同时挤了三个车组,观摩体验升级后的效果。

正在开车的八字眉司机皮尔曼:“拉开以前一样大的汽门,感觉动力输出更大了。”

旁观的替班司机派罗:“燃烧更充分,锅炉产汽也更快,最棒的是直到现在煤烟都没倒灌,要不然每次下车都是大黑脸。”

脸上有雀斑的司炉阿廖沙跺了跺脚下的地板:“这可真是个好东西,省了太多力气了。”

司机室的锅脸旁边,多出一组自动加煤机控制阀门,分别控制加煤机和各个角度蒸汽喷嘴的输出功率。

自动加煤机也是由蒸汽驱动的——隐藏在地板下的输煤筒,从煤仓的漏斗形底部直通炉膛内的分煤台,在重力作用下落到煤仓底部的原煤,由输煤筒内的螺旋杆推到炉膛里堆积,被埋在煤堆里的蒸汽喷口一吹,就能散落到炉膛的某个方向——单次效果并不比司炉苦练的“抖锹花”要差。

李铁:“加煤机只是辅助,不能完全依赖,它再好用,也得你自己先烧出一个漂亮的火床,打好底子才行。”

“而且用的时候,你也得一直看着,里面哪个地方烧得不好不均匀,就得手动补两锹。”

副司机拉芒:“不会只有好处吧?”

李铁“坏处就是费煤,但是刚刚升级的其他组件也都在省煤,顶多算正负相抵。”

“可我们得到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产汽变快了,蒸汽品质提高了,牵引力变大了,再也没有倒灌烟,并且从此以后,焚火也变成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皮尔曼:“过弯也更稳了,虽然原来就很稳,但现在多了点‘光滑’的感觉。”

李铁:“先生们,你们现在看到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窄轨机车,没有之一。”

“它的设计是独一无二的,它的曲线能力是独一无二的,它的操纵性和速度也是独一无二的。”

“不要挤在这里了,剑鱼号和375也会拥有同样的配置,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说完,李铁就沿着命运号煤水仓侧面的过道和栏杆向后走去。

命运号自带煤仓和双水柜,所以没有煤水车,但环绕车身四周都有走板和栏杆,穿过第一节连挂车厢的贯通道,是目前已经基本竣工的医疗车厢,开门瞬间,一股浓烈而难以形容的石碳酸气味扑鼻而来,有点像消毒水,有点煤油味,还有点焦糊味。

因为没有其他的伤员病号,大部分隔间都空着——医疗车厢暂时还没有迎来属于它的随车医生,兽医塞西尔不是车组成员,严格来说热妮娅也不是。

昨晚充当清创助手的热妮娅和珀薇太太两人,医疗知识仅仅局限于外伤护理这一层,热妮娅还懂得一些战场急救和包扎,珀薇太太的经验就只有牙科治疗时打打下手,所以开始阶段的外伤护理,需要热妮娅带着珀薇太太逐渐熟练起来。

珀薇太太的工作岗位已经从炊事车厢转移到医疗车厢,自从维克托替她把诊所脱手以后,连同保险柜里获得的现金和价券,珀薇太太已经是这个小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富婆。

埃丹有多少钱不知道,热妮娅手里不存私款,德尔姨有多少钱不能问,首席和洋葱头们的积蓄都被船长先生充公和发奖金了,他们的家眷手里会有一些积攒的家用,但也不会太多。

孀居大姐姐人美心善钱又多,这么多buff叠在一起,完全可以预料到的是——以后勤务班的小年轻们,头疼脑热来医疗车厢泡蘑菇的状况,恐怕一点都不会少。

兽医塞西尔在清创之前就拿到了报酬,术后忍着疲惫连夜离开了车站,因为家里还有一堆宠物等着投喂。

热妮娅和珀薇太太此刻正在病房里,为病房唯一的住客阿伯伦更换敷料,何塞作为“懂得卡布缇慕语的护理嬷嬷”从旁协助。

先用三种体感清凉、具有消炎抑菌作用的草药浸出液反复冲洗渗出液,然后用纱布蘸取一层薄薄的蜂蜜封闭创面,接着用异种芦荟现取凝胶涂抹在创口边缘,最后用敷料重新包好。

可怜的阿伯伦至少要保持这个趴卧的姿势四五天,也见不了狗子,要等伤口初步愈合,渗液减少时才能尝试下床走两步,为了避免伤口迸裂,至少一个月不能剧烈活动。

至于完全恢复,天赋异禀也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

医疗车厢后面的第二节,是老枪匠的工作车厢,老枪匠人不在,也没开灯,但安装在车顶的棱镜将外面的自然光折射进来,体验比电灯还要好些。

工作车走廊一端的办公隔断兼绘图区已经布置完成,只是机械加工的场地还空着,李铁让老枪匠提最好的设备清单,用巴斯特的渠道从海尔维茨进口,在那之前先让维克托在吉尔玛拉凑一套用着,不过想要完全凑齐也需要几天时间,这种东西的存货向来不多。

再往后的第三节是机枪车,李铁现在已经获得了护路军满编连甚至是加强连的武器配额,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藏匿遮掩,用水冷重机枪把车厢里塞满都不成问题。

机枪车的值班人员依旧是勤务班,比以往多了两名工兵,应该是车顶迫击炮平台的战备值班员——设在机枪车里的伸缩式瞭望塔,就是通往车顶平台最便利的通道。

第四节是指挥车,比其他车厢明显要高出一截,局部有错层设计,车外铆接装甲和车内阻燃吸音保温三用夹层板,都已经安装完成。

车顶不仅同样安装了采光棱镜,还有安装了定制厚玻璃的狭长窗口——两层平板玻璃夹一层铁丝网,热熔后压平,再于表面涂抹安全涂层防爆。

每一个狭窗旁边都有杠杆手柄,用来开合玻璃外部的钢铁百叶。

四个封闭紧凑的机枪转塔对称分布,但由于没做出合适的并联枪架,射击口尚未切开,机枪也就没有架设。

车厢虽然高大,布局却比较紧凑。

带电话交换机、信号控制台、唱片机和全列广播的指挥台;有文件柜、地图桌和办公桌的会议区;预留了潜望镜和探照灯安装平台的瞭望区;以及放置武器架的人员装备区。

一周没见面的雅克坐在办公桌前,在棱镜折射的自然光下翻着闲书,老枪匠也在这里,正在饶有兴趣地摆弄一根武器架上的“三观重塑棍”。

两只狗子和肉猫也在,医疗车厢和炊事车厢的气味对他们来说都过于刺激,只有这里暂可容身。

看过驻地和列车,看过老场站,看过车组成员,老枪匠蒙德利埃对李铁在黑市船上的承诺,内心已经信了五成往上,属于“阔什尼步枪之父”的那份大匠心态也随之复来——闲不住的老枪匠在心态恢复后,准备给车组所有人建立一份定制武器的身体档案。

这份档案并不神秘,记录的内容也跟经验老到的裁缝们差不多:瞳距、脸长、肩宽、臂展、手肘长度,虎口周长、食指长度、掌宽、身体重心……等等等等。

第五节是“炊事车之主”德尔姨的底盘,这里的餐厅从来不缺人气,不当班的人都习惯来这里喝茶抽烟闲聊,哪怕是夜里,这里也总是缭绕着热茶和烟草的气息,之前珀薇太太在炊事车当值的时候,这里还有独属于青少年男子的那份骚气、傻气和朝气。

没被“大胆想法”怂恿过的青春是不完整的,一直被下半身支配的人生可能从来没有完整过。

荷尔蒙女神去了医疗车厢,取而代之的炊事车助手,是巴斯特和热妮娅一起厚脸皮送来的失忆姑娘。

失忆了嘛,也不知道自己叫啥,也不知道自己多大。

看起来是二十出头,一米五几的正常身高,有着新世界普遍瘦削的身材,栗色头发,栗色眼睛,披发总是松垮地簪在身后,见到谁都是一副眉眼弯弯的讨喜样子。

在大家琢磨怎么称呼她的时候,全家都是起名废的李铁同学慢条斯理地掰着面包说,叫丸子吧。

希望她以后多吃饭,多长点肉,太瘦了看着硌眼睛。

虽然丸子本人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是大家都能肯定一点,丸子的纳语利口音有点问题。

她的变音带着一点奇怪的韵味,连语言天赋最好的梅契尼也分不清是哪个地方的腔调,其他学渣就更加懵懂——做不出来的题先跳过,别硬杠。

管她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呢,老场站里多待会,多听听时代组曲的燃情广播就好了。

炊事车后面,第六节到第九节棚车是孟铎港装车的军火原料,第十节到第十二节棚车里是用草绳和麦秸缓冲的混凝土构件,一节车里拉一套,一共三套,到了巴耶赫利卸掉两套当做复制种子,留下一套送到库里雅博尔当样品,试验下西索先生准备的地基。

第十三节是守车,守车阁楼已经改造成全向机枪塔。

除了命运号后面拖挂的十三节,前面还推着清障排爆车和木头大炮当家的“火炮车厢”,连同命运号本身在内,整个编组十六节,前后超过两百六十米,载员三十九人。

这是命运号诞生以来,连挂车厢和载员数量最多的一次。

即便如此,依旧是“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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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出发九点半到,出入平安。

在吉尔玛拉到巴耶赫利沿线的山贼眼里,这趟列车的装甲外套,纽扣从脖子一路系到脚心,就算把路轨炸了,自己也捡不到啥,那还玩个毛线,人生无绝路,希望在转角,等下一辆吧。

顺利抵达“魔王之碗”的命运号三节棍,还是停进护路军专线,比较巧的是,“毛茸茸的安娜”就停在邻线,只是列车虽在,机车却是冷机,骑兵车厢已经解挂,狗亭里七支残暴的枪中巨兽也被拆走。

李铁、老马和图熙准……上尉,因为巴耶赫利这个临时的后勤支撑点,随着粮铁联盟的合作升级,标铁护路军与联铁守卫体系的合并,重要性开始凸显,已经正式变更为护路军的窄网枢纽营地,所以本来是被送过来遭罪的图熙准尉一跃变为图熙上尉,紧跟大哥脚步的黑瑟一等兵也变成了黑瑟上士。

四个人叼着烟,揣着手,在专线站台的边沿上蹲成一排,看着毛茸茸的大眼萌一阵唏嘘。

黑瑟用拇指和食指掐着烟尾吸了一口,被逸散的烟雾熏得微微眯起眼睛:“那批送达的特殊武器里,他们领了剩下的那门超小型臼炮,还有十几捆用钢丝绳互相联系的炮弹。”

图熙嘴里叼着烟说话一翘一翘也不用手服:“说是去郊外试炮,可是过了很久都没回来,最后还是车上搭载的骑兵回来报讯。”

“他们从尾车混凝土掩体里发射的炮弹,在三百米外第一次爆炸就开始往回猛跳,眼看着越跳越近,最后一跳跳进司机室,把乘务组炸没了,司机室也炸得乱七八糟。”

黑瑟:“现在有大量来自乡村的退役老兵补充进来,列车守卫已经不缺,但却开始缺车和司机,本来合格的司机就少,车也炸坏了,勉强拖回来也修不上,就一直放在那,列车守卫只能分到别的车上挤一挤。”

图熙侧身看看李铁:“我记得你也领了一门吧?”

李铁从嘴里取下一直没点的烟:“我试了,挺刺激的。”

图熙摸摸脑袋转移话题:“车站的孤儿你都收了,护路军的孤儿你收不收?”

“收,收谁不是收,但山上那个修道院我去看了,收拾出来需要一些时间,我打算先在车站这里找个大房子,弄个救济所临时过渡。”

李铁用指缝里夹着的烟,指指毛茸茸的安娜:“车我替你修了,你替我搞定这个房子,别的要求没有,冬天不冷就行。”

“如果有来找麻烦的,你们能挡就挡,挡不住的告诉我是谁。”

“想来占便宜的工人和家属,谁的垃圾谁收,标铁的归标铁,联矿的归联矿。”

“冠名费一人最低五百,谁拿的多谁排前面,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老马肉疼地搓着胡茬:“救济所的名字叫什么?”

揣手农民蹲的李铁抬头看天:“海鸥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