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后踹了白月光
前世,我惨死在沈九的匕首下。
一介医女,引得他不惜杀我满门,对我拔剑相向。
重生后,我才发现,沈九还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医女的气节却令人敬佩。
01
我死在了月野苍茫时。
原本我的肺痨还有的治,沈九却把太医都赶了出去,陈郡谢氏的嫡女身旁无人照料,亲族不知,血亲不晓。
匕首搅动着血肉,蚀骨钻心。
他好似不解恨,任由我的鲜血流淌榻边。
我疼的几乎喘不过来气,仿若被人扼住了咽喉。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当初若非是你,我的雪儿如何能死于非命?若非是你,她怎么可能会死?」
沈九双目猩红,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
我从沉沉的意识中卷着,终于透出了一个人名,陈雪。
前朝余孽陈雪。
本以为她当日自尽了事已经是翻篇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十年恩爱夫妻,最后还是沈九给我捅了这么一刀。
我同沈九认识十余年,从少年时言笑盈盈走到恩断义绝,没想到全然倚仗了陈雪那个蠢货!
我倒真是小瞧了她。
我不甘心如此死去,恨恨的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出个窟窿来,好看的眉目中都是青筋,临终立誓,大胆妄言:「沈九,谢氏幼卿在此立誓,若有来世,定然不会放过你!沈家国公府的位置,也做到头了!」
我撑着风中残烛的身躯,几乎是咬尽所有力气,一字一句,珠玑连语:「若有来世,我要你你沈家满门命绝,气数绝尽!」
02
我看着外面一帘春雨,滴答穿插在青檐蜿蜒上。
看着大红喜袍,我面色沉寂冷静,重生到了刚成亲的时候。
这一年,兄长得控陇西兵权。
我同国公府联姻,谢门春风得意,而变数也是在这一年。
这一年,沈九将医女陈雪带回来了。
沈九是国公府的世子爷,时常打猎爬山,入朝为官后,担任四品詹事府少詹事。
就在庐山之行中,不小心跌下山崖,沈九和陈雪这才有了前缘,美人洗手羹汤,治病疗伤,郎君欢喜异常,非要把陈雪带回金陵城中。
满打满算,陈雪怕是已经被沈九带回来了。
我一日之中,总算理清了前世今生的前因后果。
外面有女侍高兴大喊:「世子爷来了!来了!」
03
举目远眺,透着花窗,一身白衣织金的袍子,沈九朝我的院子走来,我盘着手中的麒麟核桃,听着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越发头疼起来了。
我同沈九,是青梅竹马。
这婚约是先帝钦定。
他打架我送板砖,他要睡觉我就递枕头。
原以为我们会白头偕老,没想到有了医女陈雪这一出。
我很是明白,沈九虽是世子爷,但国公府的支流都想把他拉下马,要是没有谢氏支援,他什么都不算!
我挑眉而望,看着他含情脉脉,光风霁月的模样,笑了一声:「世子爷到了,坐。」
他推开虚掩的门,撩袍坐下,女侍立即过来上茶。
我敛眉低语:「世子爷怎么来了,明日可就是要大婚了,如此急不可耐吗?」
沈九在茶香氤氲中,坐下身来,端的好一个温和:「我的确是有些急不可耐,想要见见你,不知小姐可愿意?」
这话听的,颇有几分调情的意味。
04
沈九需要这谢家,所以才忍辱负重,同我成婚。
既然如此难言,何必这桩婚事也就罢了。
「世子爷,听闻前些日子,在庐山跌了山崖,这事儿可是真的?」
我挑着眼尾,朱砂痣昳丽绝伦,懒懒的瞧着他。
沈九面不改色:「不过跌下山崖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这话,就是想和陈雪隐瞒了,待到坐稳了位置,再对谢家下杀手。
我呵了一声,看着沈九这张美貌面皮,大剌剌的戳穿,面有挑衅:「那世子说说,我的人查到世子从庐山远行中带了一名孤女,名为陈雪。想来是给世子治好了?」
他面色一僵,不过片刻,便回了神:「没有的事情,你别多心,不过孤女罢了,我瞧着她可怜罢了。」
我勾唇笑了,面上的胭脂色愈加动人,你想瞒天过海,殊不知那陈雪已经闯了进来,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小姐!就当民女求您了!就原谅我吧,民女实在是心仪世子,庐山之行中才会跟着世子回京,要怪就怪我吧!」
陈雪果真是发了狠的,看不见她身旁的沈九,已经面色难堪,好似那双丹凤眼中能透出浓郁的黑雾。
果然。她上辈子,都是倚仗陈雪这个蠢货,才自取灭亡,惨死前堂。
05
我低笑一声,将手中把玩的核桃,放在了小几上。
杏眼一寸一寸盯着沈九,眸光审视锐利:「世子还有何话可说?需要我再行分辨?」
沈九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死死的瞪了一眼陈雪。
陈雪还浑然不知。
哭的人骨头都软了。
我挑唇扬眉,动着懒洋洋的骨头,啧了一声,她到底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我又挑眉看着沈九,果然,他的眼睛中,已经有了恻隐之色。
我心中一哂,这男人还真信了。
陈雪曾在街角巷弄中,同一位少年人说过。
「阿忠,只要等我进了国公府,咱们前朝旧业,指日可待。」
「二哥,这沈九也是十分愚蠢之人,本来有着谢家的王牌,要是跟我暗度陈仓,东窗事发,那就是一击毙命的事情。」
「只要等我做了国公府的正妻,再探取密报,届时天时地利人和俱全。」
瞧瞧,女郎善心计,一点不比儿郎差。
天圣十二年的时候,我同沈九关系不差,他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切莫不会同我翻脸。
我曾问过沈九因由,还记得沈九振振有词:「陈雪曾说,只钟情与我一人。」
我当时还嗤了一声,高门大户中的女人,谁不是钟情一人,偏生她陈雪就钟情你不成?
这天下女郎,不都是被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困住?
要是他们见过大漠长歌,见过孤山远影,你沈九又算得了什么。
陈雪是前朝余孽,本该当诛,没成想被沈九如珠如宝的宠着。
前尘往事,一片唏嘘。
06
沈九被两个女人的对峙和吵闹声,烦的无以复加。
「你是谢家嫡女,出身华庭望族,何至于连小小的一个医女都容不下?」
沈九还是开口,只是这话中,颇有几分斥责之意。
我看到陈雪眸中有几分得逞笑意。
便啧了一声,果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没有言语,撩着罗裙下榻,走到书案前,从其中拿了妆奁出来,拿了一根通身碧玉的箫出来,单手给他:「当年这门婚事,先帝钦定,我谢家子嗣有废定之权,从今日起,沈谢两家的婚事,就此作废!」
我轻飘飘的两句话,差点让沈九站不住脚。
这碧玉萧,是他和我的婚约信物。
如今交还信物,婚约便作废了。
玉带金钩的少年,堪堪稳住身形。
「你胡闹什么!这婚事先帝钦定,你要是生气,我把她赶走就是!」
听着这话,我顿感乏力,沈家先辈爬荆棘过雪山,心怀一颗赤子之心,怎么就有了沈九这个蠢货!
想要我容下陈雪,又要山水前程,好一个既要又要,我一时间被气的头晕。
只能斩钉截铁:「不必多说,就此作废,多说无益。」
我再也不管二人何等神色,坐在了书案前,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退婚书三个字极为漂亮,扔在了他头上,笑吟吟的:「世子爷,收好了,这是退婚书!」
07
一语落下,再也顾不得二人神色如何,走出了闺房。
谢家人闻言,更是气的瞠目结舌。
谢家老爷谢江气的吹胡子瞪眼,正日对我是耳提面命:「你说说你!怎么就把这婚事退掉了!我早就说过,这门婚事,是顶顶好的,先帝钦定,帝后主婚,多少荣光!」
谢夫人倒是无所谓,只对我说:「你可是有了心仪之人?母亲也可替你做主。」
谢夫人刚说完,横了一眼谢江,他立即跟个鹌鹑一样,不说话了。
只是笑着说:「天大地大,夫人最大。」
心仪之人?
本朝太子,陆今安。
听闻当今陛下同皇后游山玩水,今年年底才回的京,这朝野上下都是陆今安把持。
陆今安,是个人物。
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横扫边陲大小国,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08
我在山水楼和太子殿下会面。
至于高高在上的太子为何会见我,这还得是一旧事儿。
太子尚且还是垂髫小儿时,我与他同在上书房学习,一不小心就把人家的牙齿打掉了。
陆今安正襟危坐,穿着一身黑袍便服,眉目中都是锐利锋芒,只有桃花眼含着三分青醺和情韵。
「谢小姐,想我了?」
我无动于衷,只是道:「年少不懂事,得罪了殿下,还望殿下赎罪。」
他嗤了一声,赎什么罪,一想起前尘往事,就恨不得能把她弄死。
「谢氏幼卿,有事相求,必然有价值。」
我笑了一声,咬着唇笑:「殿下在乎这个?我的价值殿下看不到?谢氏嫡女,这个价值不够?据我所知,天圣世家不知凡几,但要是真正有实力,能够引得历代皇帝忌惮的,唯有我谢家,清河崔氏,兰陵萧氏,各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若是收复谢家,那是稳赚不陪的买卖。」
陆今安眼眸睁开,一寸一寸打量着我,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穿透似的。
「先前听闻幼卿是出了名的混子,出了名的是非不分,今日一见,全然有误。」
他这话说出口,我明晓了,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