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化龙
夜幕降临，圆月空照，湍急的江水流过积石山，形成一条狭窄的河谷。
月光映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一片清亮。
黑影缓缓游动，荡起阵阵浪花。
脑袋一扬，长长的角露出江面，将水流划割而开，不仔细看还以为江河里长出了一颗树。
自从渡劫后，李长青的蛟龙分身已苦修半年，体内龙气渐渐丰足，汇聚于头顶位置，外现后，长成了一支标准的龙角。
化龙后，他的身躯比之前更庞大了，长了五六米，粗了整整一圈，身上的黑色鳞片微微泛光，晶莹透亮，如同玉石雕琢的一般。
腹下长出的第三只爪子也已成形，四趾粗长，犹如钢铁铸造。
最关键的是，身躯反而越来越轻盈，越来越柔和，好似要化作一缕烟，腾空而起。
这是好兆头。
从蛟化龙，乃是一个升维的过程，从人间升入灵界，从物质化为气，从阴转为阳。
这一步，极难。
古往今来没多少精怪成功。
这条蛟运气好，修炼了千年，终于渡过化龙劫，得到升维的机会，否则早就身死命陨，入六道轮回了。
哗啦啦！
李长青迅速游过江口，进入深山，免得被人类发现自己的身影。
穿过逼仄的河道，到了无人之地，身躯才跃出江面，腾飞半空，好似被一根线牵扯着，昂首而起，离江面越来越远。
现在飞行，比之前容易多了，像一只风筝，自然而然随风而起，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力气。
浑身被灵气充盈的升腾感，简直美妙。
“嗷！”
一声龙吟，响彻山野，震得百兽惊恐，群鸟分散。
威势惊动天地。
随后，乌黑的身躯直挺挺穿入云霄，盘盘绕绕，碧青碧青的双眸放射光芒，如同在云层中打着两盏大灯笼。
体内龙气厚积薄发，一经释放再也抑制不住，如同决堤洪水，游走全身，清洗着每一片鳞，每一丝血肉，直至达到脱胎换骨的神效。
这种清洗，是修炼所积攒的成果，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
身体从内到外，完成最后的转化，将龙气散布百骸，感觉像沐浴在最美妙的温泉中，舒服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李长青享受着其中的愉悦，感觉身躯更加轻盈，轻得甚至感觉不到重量，感觉不到存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无。
神与气，刹那融合一体，交媾为一。
此时如果有人站在积石山山顶，会看到极其神异的一幕。
半空中，一条黑色巨影飘来飞去，盘盘绕绕，身上挥发出一团团的五彩烟雾，烟雾凝而不散，随身而飞，越来越浓厚，反而那道黑影越发模糊，甚至开始消失。
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化龙过程，由血肉之躯彻底化为灵体。
化出的烟雾也不是乱糟糟的，而是逐渐形成一条龙形，长长的，粗粗的，随着本体游动。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小时左右，对李长青而言，和一瞬间也没什么差别，他早已忘记了时间，沉浸在化龙之中。
最终，笨重的本体消散，经由龙气转化，全部化为五彩斑斓的烟雾，被清冷的月光一照，仿佛天上飘落的一条绸带，十分漂亮。
又过一会，烟雾也渐渐散去，消失不见。
半空中除了星月，什么都不剩了。
黑乎乎一片，干干净净。
当然，李长青没消失，而是遁入灵界，那团烟雾只是在人间的一道显相罢了，没什么实质意义。
他的身体也不再是蛟，而是真真正正的角龙。
角龙为气机之体，化现的体型比人间体更加庞大，鳞片放射出道道光芒，璀璨夺目，尤其头顶的那只龙角，如金刻玉琢，晶莹剔透，漂亮极了。
这和修行者的出阴神不一样。
出阴神是肉身不变，通过元神在灵界投射一个身相，能量十分弱小，会受到各种限制。
化龙，则是血肉之躯经过炼化，直接升维，从人间进入灵界。
这个过程是可逆的，只要李长青愿意，随时可以降维，在人间显现身相。
就像冰，水和汽的关系。
得热阳之气则蒸发，得阴冷之气则凝结，无论何种状态，本质未曾变化。
……
李长青盘绕身躯，飞上飞去，洞观附近的天地。
对于灵界，他不算陌生，毕竟曾出过阴神。
灵界的空间比人间大得多，感受到的天地灵气更浓郁十倍，龙目一扫，能直接看清天地间的气机变化，十分神奇。
比如积石山，虽是一座小山，也承受了来自太乙山的龙脉残气，可以看到，有道道流光从北面涌来，聚集在积石山附近。
这就是气机。
最明显的则是清水江，江河中流淌的不再是浑浊的水，而是来自昆仑的水脉灵气，光华弥散，十分壮观，像横穿灵界的一条玉带。
李长青沿着江河飞行，感受强盛的灵气，随后落在积石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上，三只爪子成掎角之势，踏在坚硬的岩石之上，从远处看，形如一座小山。
山顶上灵气充溢，汇聚山川之气，乃是个不错的灵穴。
果然，旁边就有一座洞府，修建在悬崖峭壁上，显露出道道光华，估计是有人或者精怪在洞中修行。
当然，洞府在人间是看不着的，某种机缘巧合下，如果在人间看见，那就成了“海市蜃楼”。
轰隆！
李长青落地的刹那，整座山峰震颤了一下，那洞府中的修行者察觉到了异样，慌慌张张飞出洞外。
往峰顶一瞧，当即惊得面色骇然，浑身瑟瑟。
龙！
竟是一条龙！
在灵界，龙也算罕见的，难怪他如此惊讶了。
他不敢怠慢，急忙飞上峰顶，恭恭敬敬行礼，“不知龙神大驾光临，小妖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李长青低头一瞧，发现居然是一只白狐狸在和他说话，那毕恭毕敬的模样，像是臣子面对帝王，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白狐有点道行，虽是狐狸相貌，但身形已有了人样，双手双脚，四肢似人，还穿着古代那种鲜艳漂亮的衣袍。
当然，他的道行和李长青没法比。
白狐明显是一个出神的身相，本体仍在人间，躲在某个深山老林呢，根本没脱离畜生的肉身，是用阴神在灵界修炼。
这个时代，大多数精怪都是这种状态。
所以才有附身一说。
而李长青修的是特殊法门，直接淬炼肉身，化龙升维，难度不可同日而语，一旦成功，道行也不是普通精怪能比的，根本不在一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