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忽悠朱元璋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6章 启程

日头下山了,暑气总算消散不少,肖黎儿筋疲力尽地带着骨灰瓷罐回到禾园时,张仨早已指挥下人在池塘边摆好了一桌酒席。

“来来来,老婆大人辛苦了,快请落座,风大先落落汗!”张仨屏退左右,嬉皮笑脸地拉开椅子请肖黎儿落座,肖黎儿却理也不理他,径直向后宅走去。

张仨却早就想好了说辞,摇摇头道:“黎儿,你误会我了。”

肖黎儿脚步不停,只听身后张仨幽幽说道:“黎儿,你也不想想,今儿这么大的事儿,我怎敢借机溜号?实在是另有所图,比起灵还重要。”

肖黎儿停住脚步,只听张仨接着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诈伤之后老百姓骂的是谁?是啊,骂的正是廖权,骂他心胸狭窄,骂他公报私仇,骂他教子无方,这对咱们明教将来起事,你说是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了明教大事,我张仨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肖黎儿身子一颤,明显被张仨的说辞触动了。

张仨偷偷一笑,坐下给自己沏上一杯茶,又道:“可恨呀,我父亲勇冠三军,我身体却这么单薄,我也想明白了,既然老天爷没有给我个好身体为明教冲锋陷阵,那我就好好动动脑筋,对我明教做些有益的事情也是好的。”

张仨间肖黎儿将信将疑,突然一个斜抱将她揽在怀中。

肖黎儿一阵粉拳乱打,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你就是怕热溜号了,对不对?”

张仨大笑,嘻嘻笑道:“好老婆,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你想想,我若不装着旧伤复发,当时胸前那一片西瓜汁可怎么解释?老百姓又怎么看你家相公?我这叫急中生智,借力打力再坑廖权一把!”

肖黎儿努努嘴不想理他,不过她也在没法反驳张仨的话,当时那情形,似乎也真没什么好法子遮掩过去。

“要不是你让小黑在我头上叨啊挠啊,哪有这档子事”,张仨趁机在肖黎儿脸上香一口,笑道:“不过错进错出,廖家这下名声彻底臭大街了,哈哈,得罪了老子我,看我不整死他一家三代!”

肖黎儿扑哧一笑,挣脱了张仨的环抱。

张仨赶紧大献殷勤,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又是端碗夹菜,忙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肖黎儿哄得喜笑颜开,两人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掌灯时分,朱桢一身便装,带着刘全赶来禾园,传闻张仨起灵时旧伤复发,他心中焦急,干脆出府前来探病。

见到活蹦乱跳的张仨,朱桢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张仨鼻子骂道:“他妈的,你小子今儿给本王个解释?外面马车上还坐着太医呢。”

张仨哭丧着脸,心道今儿这事实在是没法解释,尤其是听说自己受伤王爷立刻屈尊带着太医前来探病,这份情谊实在难得。

他想了想,只觉说谎十分辛苦,还是说真话舒服得多,这种情形那可是前所未有,当下便将如何提前将西瓜汁装入水袋绑在腰上,如何等待起灵时偷喝西瓜汁解渴,水袋如何意外破裂,他急中生智等等情形一一说了。

朱桢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良久才说道:“你小子这回可把廖老狗给坑苦了!”

张仨嘿嘿一笑,道:“谁让他总在王爷面前炸翅,正好收拾收拾他!”

朱桢哑然失笑,向刘全一挥手道:“把礼单给这小子看看,廖老狗这回可是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呀!”

张仨不明所以,刘全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礼单递给张仨,道:“张大人,您有所不知,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哪家遇上红白喜事,同仁都会凑个份子钱,皇上以王侯之礼待您父亲,武昌府上上下下谁敢短了礼数?王爷知道您不看重这些,就让我越俎代庖帮您先收着登记着了,您看看礼单,总数一万两千两银子,各家数目一目了然。”

张仨打开礼单,上面武昌府数得着的官员的礼金一清二楚,当然,大多数礼金并不高,这家一百两,那家二百两,朱桢身为王爷,也不过送了一千两银子的礼金,不过……咦,廖权居然送了五千两银子礼金,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地看向朱桢。

“你小子也不想想?”朱桢笑道:“坊间传闻正是廖家雇凶伤了你,廖权百口莫辩,这时候只能多上礼金,以彰显与你关系不错,希望堵住众人之口。”

张仨挠挠头哈哈大笑,他怎么也想不到,偷偷喝个西瓜汁,还能喝出一万两千两银子来。

朱桢笑道:“廖权名声臭了,听说他把家里书房砸了个稀巴烂,这老狗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你要当心呢。这样吧,算日子你也该将父亲的骨灰带回沔阳县安葬了,三日后你带着粮食启程,正好避一避这老小子,我亲自去给你送行助威。”

朱桢下令让张仨三日后启程,这三天里,一切都必须连轴转起来了。

三天后,武昌府汉阳门外人欢马叫,百余辆粮车首尾相接,长龙般停在官道上,车上满满当当装满了大袋粮食,每辆大车车前坐着一名陈家班的车把式,随时等候出发。

汉阳门下,府卫军整容齐整鼓角齐鸣,朱桢亲自乘着象辂车前来为张仨送行。他在现场象征性地查看了几辆大车上的粮食,这才为张仨亲自斟满三杯酒,希望他“上为朝廷赈济灾民,下助沔阳渡过难关!”

张仨一本正经地连连答应,又低声问道:“王爷,刚才您让人往我的马车里搬进一个箱子,我都看见了,里面可是您送我的金银?您客气,太客气啦!”

“混账东西”,朱桢低声笑骂道:“老子送你一箱子书册,都是历年科举举子笔记和文章,你得空了好好背一背,明年三月你还得参加乡试呢,你多看看《四书五经》和这些文章,多记多背一定会有用处!”

张仨哭丧着脸,心道背书这种事儿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心中转念一想,不对呀,他可是听说过乡试是在每年秋季举行的,据说那时候不冷不热最有利于读书人答卷,要么怎么后世电视里都把乡试叫做“秋闱”?想到这里,他嬉笑着问朱桢道:“王爷你是不是记错了,乡试是在八月份举行吧,这么算来,还有一年呢,你几个什么劲呀?”

朱桢狠狠瞪了张仨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呦呵,你也知道秋闱是在秋天举行?你说得没错,每三年一次的乡试照例是在秋季举行,但明年是马皇后的五十大寿之年,所以皇上特意恩科明春加试一场乡试,你有什么问题吗?”

张仨心中苦笑,不过又转念一想,乡试时两湖各地秀才都要到武昌府来参加,王爷让我提前背诵些文章,难道是……有后门可开?想到这儿,他嘿嘿一笑,道:“王爷只管安排就是,今年会试咱定当不负使命,弄个‘解元’当当就好!”

“解元”是乡试头名,放眼整个湖北,领武昌、汉阳、黄州、安陆、德安、荆州、襄阳、郧阳诸府,秀才何止千人,想千里挑一摘得“解元”,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的读书人?

朱桢撇撇嘴,低声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实话告诉你吧,乡试谁也没辙,谁若是敢作弊,一旦查实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谁敢在这上面动歪脑筋?”

张仨无奈地点点头,后世电视剧里的确是这样的,好像历朝历代面对科举徇私舞弊,当权者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动辄就是几百颗人头落地的大案。

启程在即,朱桢又让军士唤来李有德、张家旗、豆友谊和朱云飞四人,命他们带府卫军一营军士护卫张仨同去沔阳县。

说白了,朱桢在为张仨安全着想。这家伙前几日一个心血来潮的诈伤,可把廖权得罪的太狠了,听闻廖府大门前,只需一夜,就被砸了无数的臭鸡蛋,更有甚者,还拿粪包隔墙扔入了府,听说正砸在廖永忠肩头,廖老头连吓带气险些没归了西天。

朱桢让一营府卫军与张仨同去,防的就是廖家暗地里报复。

李有德等四人能与张仨一同前往沔阳县赈灾,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来四人到沔阳县公干,游山玩水本就是大大的优差,二来是随张仨一同前往,张仨本就是王爷朱桢面前的大红人,更重要的是他极讲义气,出手更是大方,这一趟下来估摸着仅仅就是赏钱,也能远远超过平日饷银。

朱桢负手登上了象辂车回城了,临走告诉张仨,他已经亲笔写了文书知会沔阳县县令文万友,说明张仨回乡葬父和赈灾一事,赈灾一事调给罗县令安排就好。

张仨满口答应,送走朱桢后,与李有德四人勾肩搭背一阵嘻嘻哈哈,分别上马启程。他还是骑的那匹神骏的白马,今日又特地穿了一身儒衫,再戴上四方平定巾,自认绝对风度翩翩。

直到李有德小心提醒他是“有伤在身”之人,他这才想起来,赶紧钻进随行的豪华马车,吩咐下人离城二十里后叫他。

这辆马车里还载着张定边的骨灰瓷罐,张仨先向瓷罐秋安点燃了三炷香,抖了抖一身儒衫笑道:“义父,你一生是个大老粗,看我这一身书生行头,待会再骑上大白马,是何等的英俊潇洒呀,咱爷俩合起来也算是文武奇才,嘿嘿!”

粮车沉重,行驶缓慢,出武昌府西去半晌才进入山林,漫山遍野的繁镂花、杜鹃花、夹竹桃花开成一片花海。张仨眼见车队入山,跳出马车赶紧让人去牵来白马。

不多时,白马被牵来,牵马的人却是陈虎,陈虎也是爱马之人,对神骏的白马赞不绝口。张仨一跃上马,口中大呼小叫奔跑起来,哪里又像个身着儒衫的读书人?

当日车队行驶五十里,就在一处风景绝佳的山林下安营驻扎下来,没办法,粮车过于沉重,牲口也得歇一歇,众人也顺带着在附近游山玩水一番。

就这样走了三天,这一日天色渐晚,车队在一处山坳扎下营帐,吃罢晚饭张仨闲来无事四处溜达溜达,却碰上了正在烤山鸡的肖溜子夫妇。

肖溜子夫妇正在烤斑鸠,火堆旁,七八只斑鸠被串在木棍上烤得外焦里嫩。

肖溜子随手递过来一只烤斑鸠,张仨尝了一口味道着实不错,一问才知,原来是花丹宫一边赶车一边用弹弓沿路打下的斑鸠。

张仨早就听说花丹宫弹弓了得,当下想要借弹弓一观,花丹宫取出巴掌大的一把弹弓,只见那弹弓以铁匠木制成弓饼,粗大的牛筋制成弓筋,卖相极好。

张仨对弹弓爱不释手,当下捡起地上石子打了几发,只觉弓筋极紧,他使出吃奶的劲也只能拉开一半,只得讪笑着还给花丹宫。

肖溜子一身车把式打扮,低声对张仨说道:“姑爷莫怪,肖庄主派我二人前来赶车,一来我夫妇会些拳脚能一路保护大人,二来肖庄主说,姑爷回乡后或有一封信让我们带回肖家庄。”

张仨点点头,心知明教对陈友谅的藏银看得极重,只能敷衍两句就接着溜达去了。一路上碰到陈家班诸人,人人都深感他的大恩对他躬身行礼,让他不由得感叹当官儿真有面子。

他溜达到一处帐篷外,却见帐中灯火通明吆五喝六,铜钱叮叮当当作响。他走到帐篷前,掀起一条缝隙向内看去,只见帐篷当中放着一张大桌,李有德等四名侍卫面前堆满银子,个个眉飞色舞大呼小叫地在赌钱。

张仨挑帘而进,笑道:“呦,真不够意思,有乐子也不叫上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