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忽悠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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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偈语

天色慢慢暗下来,透过打开的窗户,张仨看到山巅的漫天彩霞,心道:“奶奶的,老子饿了一天了,管他呢,待会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门外传来叩门声,石碾子低声问道:“方护法,酒菜备齐了。”方长信答应了一声,石碾子带着几个小厮将四五盘酒菜端了上来,小厮退下后,石碾子又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张仨看看桌上,不过是些豆腐白菜、萝卜青笋之类的素菜,肉菜只有一道片片鱼,还有一道煎鱼饼,他顿时食欲大减,这些天在楚王府中容儿天天给他送来好酒好菜,舌头也养得刁了,不过在棺材里闷了一天,他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

“管他呢,吃饱再说!”张仨拿起筷子,夹起菜大嚼起来。

方长信慢慢吃着饭,有意无意和张仨说着闲话,提到夜探赌坊,说得犹如亲见一般。

张仨很诧异方长信怎么知道这件事,方长信却笑着说,明教教众遍及各处,就连楚王府里也有信徒,自己当然清楚,要不然怎么张仨前脚刚离开楚王府,他这边就得了信,一举救出了张仨。

张仨心道,这是“救”吗?把一个“绑”字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是人才!

方长信却话锋一转,向张仨和少一笑道:“两位都是从铁匠庙里出来的,想来也都知道张定边的秘密了。”

张仨心道,张定边一个被困住的老和尚,能有什么秘密?不过他并不开口,只管拿着筷子埋头吃饭,谁也从脸上看不出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少一恭顺地摇摇头,恭恭敬敬的说道:“方护法,我出铁匠庙前,父亲只给了我一张绢布,别的我实在不知,那张绢布我已经让石坛主过目了。”

方长信将筷子搭在盘沿上,问道:“事关重大,请让我也一观。”

少一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布,双手递给方长信。

方长信郑重接过绢布看了看,绢布不过是窄幅密织的中机布,没有什么玄机,打开绢布,绢布上写着四句偈语。

方长信拿起绢布,低声读了起来:

“井市烟火晚,

目送瓜州帆。

夫子何所为?

王孙空掌权。”

方长信将绢布在桌上展开,问张仨道:“你可知晓这四句偈语的意思?”

张仨嘿嘿一笑并不答话,只是拿起筷子,扒拉起饭菜来。他当然不知道这四句偈语的意思,但他知道,这时候必须得“装”。

少一问道:“方护法,请问这四句偈语很重要吗?”

方长信站起身来,在桌前踱了几步,说道:“你二位都在,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这四句偈语干系重大。”

方长信说道:“张定边一生追随汉王陈友谅东征西讨,陈友谅兵败被杀后,传言曾有一大笔藏银不知去向,天下只有他身边的战神张定边知晓藏银在哪里。”

张仨眉毛一挑,问道:“你们从铁匠庙里用我换出少一,也是为了这笔藏银的下落吧?那还说什么明教与张定边颇有渊源,原来也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

方长信脸色微红,说道:“与这两者都有关系吧,我与张定边本就是故人,这件事暂且不提。先来说说这笔藏银,传闻这笔藏银数量惊人,我明教如今式微,也的确很需要这笔银子来重整旗鼓,所以……”

“所以,你们想着法子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张仨嘿嘿一笑,指了指少一,又指了指自己鼻子,问道:“‘太子’已经救出来了,你们又把‘狸猫’抓回来做什么?”

方长信摇摇头没有说话。

张仨斜眼看看方长信,问道:“哦,是正牌‘太子’不知道这四句偈语的意思吧?所以你们把‘狸猫’又抓回来,想看看这猫儿是不是知道这个秘密,对不对?”

“哼”,站在方长信背后的石碾子说话了:“你怎能不知道,我来问你,为何朱桢甘愿为了你与当朝大员翻脸?为何你在楚王府又天天美味珍馐?为何送你好几屉金子?为何你连出行都坐的是皇族马辇,你若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朱桢身为王爷,会对你这蝼蚁一般的小人物如此大加礼遇?”

张仨心中大乐,原来这些家伙啥也不知道啊!

石碾子眼神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冷冷地道:“小仨子,你最好早早说出来,不然……哼!”

张仨心里虽然有些惧怕,但越怕却越是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出了说辞,瞪着石碾子说道:“坑我性命是你,绑我来此还是你,如今威胁我还是你,你也不想想,朱桢怎样对我,你又怎样对我?”

石碾子一愣,他想不到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乞丐,怎会如此大胆起来?

张仨不胆大不行啊,他知道如今是身在狼窝里,只要露怯估计就会被吃得渣都剩不下来,不但要胆大,还得能忽悠,忽悠小了怕都脱不了身!

张仨话锋一转,道:“朱桢对我越好,我越不能告诉他。”

“哦?”方长信大感诧异。

张仨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我与朱重八有血海深仇,怎么能帮着他们?”

朱重八是朱元璋的原名,他登上皇位后,民间谁敢这么叫他,那就是大逆不道,要被诛九族的。

石碾子吃惊地问道:“你……你与朱元璋有什么仇?”

张仨愤恨地说道:“我……我原是湖南人,我们湖南人,当年我们支持陈友谅,可被朱重八杀惨了,我爷爷、奶奶,大姨妈、二姑父,没一个逃得出官军手里的刀子,我……我怎么可能帮着朱元璋,我恨不能把他剁成块,切成片,碾成面,以报我父亲、母亲、爷爷、买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舅舅、大姨、二姨、三姑、四叔的血海深仇!”

少一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说道:“看来施主家原来也是个大家族呀!”

张仨使劲点点头,他知道这时候此时必须忽悠住对方,朱元璋称帝前在湖南大开杀戒的事情他还是看过电视剧的,当时湖南十室九空,被迫迁徙了不少江西人前往湖南,史称“江西填湖南”。

方长信点点头,抿了一口茶问道:“这件事朱元璋的确杀戮过重,不过,你当真知道藏银在何处?”

张仨摇摇头,说道:“时间问题,我义父很答应过我,很快就会告诉我。”

石碾子胖滚滚的身子向前一步,揪住张仨胸襟,道:“什么叫很快就会知道?你小子骑两头马说话,你不怕我宰了你?”

张仨吓得魂都快飞了,却听一旁方长信说道:“石坛主,不要动粗,你也不想想,朱桢的手段能比咱们差?他为何又是送金子,又是送美女的?”

美女?张仨心头急转,哦,看来他们指的是容儿啊!

石碾子悻悻地松开张仨,张仨脖子一梗,心里却怦怦直跳。

石碾子向方长信一抱拳:“长老教训的是,内线报来说,朱桢送给他金子都是论屉送,就连那马辇内的美女,我今日从旁观察,也应该是处子之身。”

张仨心中暗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呀,金子是老子赌赢的,容儿只是给我送饭的丫头,我可没碰过!他脑筋急转,顺水推舟忽悠道:“钱财女子还不算什么,朱桢还许我当个大官呢。”

张仨这话也不是大话,要知道朱桢身为藩王,在属地中封赏他个官儿当一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少一沉思半晌,说道:“这位张兄弟,我心里有个疑惑未解,为何我父亲不告诉我这首诗的秘密,却愿意告诉你这个不相干的人?”

石碾子一拍大腿叫道:“是啊,张定边为了不绝后,才将独子托孤给明教,为何却愿意把四言诗的秘密告诉你个冒牌货?”

张仨心头大振,是啊,为什么啊,这可怎么编下去啊?张仨不得已,又以一阵大笑来争取时间,而且笑的前仰后合。他一边笑一边拿着筷子捞起汁水淋漓的片片鱼,自顾自大嚼起来。

他继续在“装”,同时脑子飞快地运转。半晌,他抹了抹嘴巴上的油渍,向少一问道:“请问你家乡何处?”

少一双手合十说道:“听家父讲,家乡在沔阳县一处山村,我自打记事起就长在铁匠庙里了,却不曾回过家乡。”

“这就对了”,张仨说道:“你也不想一想,铁匠庙里的和尚们死了,是你父亲埋了他们吧?”

少一点点头。

张仨又问他道:“那等朱重八来了,他能饶了你父亲?那时候谁送他的尸骸回家乡安葬?落叶归根你懂不懂?”

张仨这可是满嘴胡说八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原来如此”,方长信恍然大悟,说道:“朱元璋过些时日要来武昌府,这个暗线已经报上来了,到时候张定边必死无疑,看来他一世英雄,也不想死后埋骨他乡啊!”

“怎么,你愿意送张定边尸骨返乡?”石碾子说道:“哦,是了,你是洪武元年才出生,鄱阳湖之战可不关你的事,到时候张定边舍着老脸向朱重八求求情,你真有可能活命的。”

“活命?那是休想”,方长信说道:“最多放他回乡葬了张定边,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而后哼哼,朱元璋有一千种方法斩草除根。”

张仨愕然,自己只是信口雌黄,谁知方长信和石碾子却自行脑补了这么多细节。

方长信站起来,双眼望天喃喃说道:“张定边好算计呀,特知道凭着明教和他当年的交情,咱们也不至于为难少一。”

石碾子问道:“张仨,为何朱桢对你却这么好?”

张仨嘿嘿一笑,继续“引导”道:“你猜猜看?”

石碾子一拍脑门,说道:“哦,他让你先套取张定边藏银的秘密对吧?”

张仨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得先送张定边尸骨回沔阳县家乡,到时候就能知道这四句偈语的意思了。”

石碾子追问道:“张定边人都死了,怎么告诉你?”

张仨心中一惊,暗道这下可露馅了,是啊,人都死了,难道还能诈尸告诉自己藏银的秘密不成?这,这个谎话怎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