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日的邂逅

未婚妻情感上的背叛，表示了对方对自己的否定和欺骗，让王明山内心痛苦不堪，王明山无数次问自己：我有这么差吗？林大勇比我好哪里？比我有钱？比我帅？比我能干？比我会哄你照顾你？。。。。。。

问了自己那么多问题，最终得到的答案是：林大勇家境比我好。

和无数个失恋的男人一样，女人背叛自己或者抛弃自己的理由无外乎就是对方比我有钱。当然王明山家庭成份不好，或许也是陈海芳另外选择的重要理由之一吧。

王明山内心像刀割一样难受，精神上受到了严重打击，当然，并不是说王明山多爱陈海芳，他和陈海芳从认识到见面没几次，也没说过几句话。因为家里穷家里条件不好，有人给自己做媒说上媳妇还订了亲，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现在快到手的媳妇跑了，把一个男人的面子和尊严都给丢尽了。

颜面丢尽，尊严近失，让王明山咬牙切齿对陈海芳憎恨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王明山忍住内心的疼痛，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波澜。他担心可怜的母亲因为他的伤心而难过流泪，本来生活已经够艰难的了，还要伤口上撒盐？还要把身体架在火上烤？

为了母亲，为了家人，做一些有奔头的事情吧。

这几个月他尽量和往常一样，早上6点起床，帮母亲烧火做饭，装好干粮，7点钟之前上山或去田地里。下午6点多赶回来，也是帮母亲烧火做饭。8点半吃完饭，9点多久差不多睡觉了。山区那时候还没有普及电灯，还用着自制的油灯，为了节省油，一般都会早点睡觉。白天忙忙碌碌，晚上一样早早躺在床上，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倒下就睡着了。现在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辗转反侧睁大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命，想着自己人生，想着自己经历的挫折。有时候想得难过了，便内心埋怨自己:”要是投胎个干部家，我还要这么辛苦吗？”

在这几个月里，村里人知道了王明山失恋，快到手的媳妇也和别人结婚了。村里这种订娃娃亲到最后没结婚的也常见，就连交往怀孕生孩子另外嫁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也就是村里人饭后喝酒聊天的话题而已。

“你知道吗？”

“啥事？”

“王明山的娃娃亲吹了。”

“有这回事，为什么呀？”

“女方看上别人了，大着肚子结婚的。”

“王明山家里穷，女方看不上也正常。可惜呀，王明山比较“‘好面’（黎话“好面”“好亮”，一表人才的意思）。”

“呵呵，不知道这女方肚子里的孩子是王明山的还是林大勇的。”

。。。。。。

在这几个月里，王明山也慢慢想清楚了，家里变故已是不可抗拒，不管是辍学还是卸学也是没办法的，未过门的媳妇嫁人了新郎不是他王明山也已经是事实。现在能怎么样？穷人家的孩子做什么才能改变命运呢？做什么才能走出大山呢？

或许，读书入仕才是穷人唯一的出路。

王明山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他开始趁着两个弟弟去县城上初中的时间，他偷偷拿着弟弟的旧课本抽空学习，不懂的知识，等着两个弟弟回来向弟弟请教。

日复一日的务农和学习中，王明山还学会了盖好自己的“隆闺”小房子。这是个用稻草、泥巴、树干、竹竿等组成的房子，外形像船型。距离母亲和弟弟的房子不到20米。按照风俗习惯，黎族人15岁以后就可以结婚，王明山已经18岁，早就该有自己的房子了。

“隆闺”是黎语，大意是“不设灶的房子”。黎族习俗：孩子长到十三，四岁便要搬到“隆闺”去居住，不与父母同住。男子自己上山备料盖“隆闺”，女人由父母帮盖，大多建在父母住屋附近或村边较偏僻的地方。“隆闺”有男女之分，大小之别，男子住的称“兄弟隆闺”，女子住的叫“姐妹隆闺”，大的住三五人，小的仅住一人，是黎族青年男女由相识到定情的小房子。隆闺”的式样和住屋相似，不过要狭小得多，室内一般不间隔。“隆闺”仅开一个非常矮小的门，只可弯腰而入。

这些独立盖的房子（隆闺），这也是孩子开始独立的表现，等到孩子成家，也可以住这里，要是家里就一个儿子，那就要和父母同住，这间房子就先归家里未出嫁的姐妹住，等到姐妹出嫁了，房子也就收回为他用。

“隆闺”房子面积一般都不大，也就是8至10平方米左右，船型，就一个小房子，无厨房和餐厅。黎族有个习俗，女孩到了15岁，父母或者兄弟就帮她盖一间“人”字形的茅草屋——隆闺，男孩15岁时则多是自己盖。隆闺一般建在村头或者村尾的僻静处，或者紧挨父母住房搭建。当然，“隆闺”房可以扩建，很多男女青年结婚后，都会扩建“隆闺”房或改造成居家住房。

按照黎族风俗就习惯盖自己的房子好后，王明山又上山砍树做好了一张简易的小床。挑个好日子搬到这里睡了，吃住还是和母亲和弟弟一起。每天收工回来，没啥事就在自己的“隆闺”房里看书、会友、想心事、睡觉。

有一天夏天的中午，明晃晃的大太阳挂在天空的正中间，烈日当头照，热得知了在拼命的齐声歌唱。6月至9月，为了适应海南的烈日生活，农人一般是早上6点多出门干活，中午11点前回家，下午4点钟之后才出去干活。王明山刚好中午吃完饭，回到自己的“隆闺”小房，开着门光着膀子躺在床上看书。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声音越来越大，还听到恰似女性大声而急促的喘息声，声音在王明山“隆闺”房前停了一会儿，没几分钟，王明山便看到一个少女钻进了自己的屋里，在房子里转了转，果然空荡荡的房子吸引不住少女的目光，少女看到有光着膀子的男人躺在床上看着她，害臊得正想转身就走。突然有嘈杂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有个妇女的声音说：“快找找看她钻到哪里了。”

少女吓得不敢吱声，和王明山打个哑语的手势，就快速钻到了床底。

王明山顿时明白，外面的人就是寻找这个闯进家门的少女。

王明山想了想，把书放在床上，下床走出房门。看见有一男两女在村里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见人就打听什么来着。

一个纹面30多岁的小个子妇女四处瞟的时候看到光着膀子的王明山走出家门口，便走上前问：“‘孩面’（黎语音译，年轻小伙子），有没有看到一个皮肤白白的15至16岁的姑娘？”

“没有”王明山回答道，并笑了笑说：

“我一个人光着膀子在家，哪有姑娘敢进来。”

小个子纹面妇女看了看王明山，便到别的地方继续寻找。

纹面、纹身或刺青不是坏人，而是黎族的风俗传统。

海南黎族有5个支系，各个支系妇女文身按照祖先遗传的图案，互不相同，成为黎族不同氏族、部落的标志，黎族男青年看女性的文身图案就能知道是不是一个祖先的、能不能通婚。黎族绣面文身起因有“图腾说”、“认祖说”、“防掳说”等。

黎族妇女纹身纹面是从6～20岁开始的，多数是由10～15岁开始的。无论是哪个年龄开始纹身纹面的妇女，几乎是结婚之前纹完。纹身所刺部位也有一定次序：脸、背、胸前、腿、手。所刺花纹以圆形和曲线形特别丰富为其特色。从脸到脚的文身过程，都是分别进行施纹的，用几年时间分段进行，这样做可以缓和或减少痛苦。

自海南岛解放后，黎族女性便不再兴纹身，但还是有个别妇女还是会按传统风俗纹身纹面。60年代至90年代，还会看到一些纹身纹面的黎族妇女或男士，甚至到现在，深山里面的黎族同胞，还有个别人纹身纹面。

王明山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后便走回卧室，把扔在床头上的汗衫穿上，想了想，又把唯一的的确良衬衣找出来穿在身上，系好纽扣，这才清清嗓子，准备叫那位勇闯少男屋的少女从床底出来。（因为此时，黎族同胞已经走出大山，衣着和生活习惯和当地汉族已经大致相同）

“姑娘，他们已经走远了，要出来吗？”

少女不敢回应，过了好一会才小小声问：“真的吗？他们真的走远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找，我还是再躲一会吧。”

少女于是继续躲在床底，不再吭声。

王明山顿时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床边想了一会，就去大厅（厨房和餐厅位置，但王明山房子的这个地方暂时是空的）拿小板凳去屋外大门口屋檐下坐着。坐了大概10分钟，王明山起身往刚才那三个人寻找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等王明山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左右了。王明山回到卧室，继续叫少女出来，少女没吭声，王明山叫了几声还是没回应。弯腰低头朝床底一看，少女坐在床底低头睡着了。

有个人在床底，自己也不好意思睡在床上了。只好把床上的草席拿下来，铺在大厅空旷的地方躺着看书，看着看着，不一会也睡着了。

睡着的王明山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岁月会和这个躲在自己“隆闺”房子里的少女结下不解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