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挑衅

九夏自然不会是邢岫良的最后一个女人。他在彦青的书房里邂逅了盐商之女何素节，那个气质若兰的大家闺秀。

何素节和宋烟十分相似，性子柔顺，多才多艺。

邢岫良在何素节身上找到了久违的悸动，两个人的地下恋情也发展得极为迅速。何素节想让邢岫良休妻，给自己一个名分。邢岫良可以理解她，她毕竟是盐商的嫡女，就算随便在无忧城选一个夫婿，也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跟着他只能偷偷摸摸的，而且没有名分和地位。

不过如今的邢岫良没了这份心思，对他来说，娶何素节就像是重新娶一个宋烟，他几乎可以想象未来自己对何素节厌倦后，何素节又会变成怎样的女人。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美好了。

邢岫良想让何素节知难而退，很快，他就将目光投到了一位隐居在深山的采香少女安宁身上。

与安宁的相识不过是因为一场贵族之间的游猎，他失手射伤了她，之后，将她抱到了自己在半山腰购置的一座阁楼中养伤。

安宁身上散发着他挚爱的兰香，她的温柔就像三月的春风、六月的溪水，如此令人沉醉。

邢岫良上旬在九夏处幽会，中旬在何素节的石榴裙下沉溺，下旬就在安宁的阁楼中玩乐。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问过邢岫良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娶了宋烟之后就变心了？

邢岫良以为她们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就是因为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负心薄情之徒，所以才会这么做。

但她们始终觉得事出有因，毕竟他与宋烟曾经那么相爱。

邢岫良不否认，他曾经深爱宋烟，他也确实像神明一样救宋烟于水火之中。

那时候父母希望他娶表妹沈晴岚为妻，强强联合对邢家的发展有利。邢家子嗣单薄，到了他这一代，邢老夫妇只有他一个儿子。眼看香火就要断绝了，父母自然非常着急。然而父母越是着急，他越是叛逆。

沈晴岚脾气很臭，尽管他们自小玩在一处，但邢岫良一直将沈晴岚当成妹妹。对着那张根本长不开的娃娃脸，邢岫良没有一点欲望。

沈晴岚爱慕邢岫良，在诗会上被他奚落，她回家哭了很久。她不能接受他为了一个寒酸的外姓女子公然让自己难堪。

不久，沈晴岚在大街上撞见了陪即将出嫁的姐姐挑选布匹的宋烟，她反手打了宋烟一巴掌。街上的人对她们指指点点，她的嘴也不干净，骂宋烟恬不知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众人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不免对着宋烟指指点点，消息灵通者开始嚼舌根，说她一个庶出之女故意勾引邢岫良。

事情传到邢岫良的耳朵里，心爱的女子变成众矢之的，他如何能够忍受？所以在听到宋烟被打了一巴掌之后，他便去了一趟宋宅。

他不是空手去的。

有诸多彩礼随行，他行的是上门提亲之事。他让人一路敲锣打鼓，告诉街坊四邻自己不是被宋烟勾引，而是他先撩拨的宋烟。

家里出了这样一个浪荡儿，邢母坐不住了，让人跑断腿才在半路将邢岫良拦了下来。

“少爷，您看您这像话吗？老爷夫人刚和沈家说了亲，你就公然拆台。这让大家伙儿怎么看待沈小姐？”

“谁让沈晴岚打我喜欢的女人呢？还在大路上出言羞辱她？你回去告诉娘，我就算娶路边的乞丐也不会娶沈晴岚。”

邢岫良让那些敲锣打鼓的别停下，继续向前走。

他总算是把彩礼端到宋家面前了，宋烟的父母受宠若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邢家和沈家的婚事他们有所耳闻，若是为此得罪两家，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邢岫良见他们不收礼，立刻就跪了下来：“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

邢岫良单刀直入：“我今日就是来定亲的，万望二老同意这门婚事，成全我和宋烟。”

宋烟能够为宋家攀附高枝，这对宋父而言原本是一桩美事，但依目前情势，沈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久经风浪的宋父将烫手的山芋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岫良，你今日来得仓促，我们也没有一点准备。虽说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现在风气不一样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老人不好插手。不如这彩礼你先拿回去，等令尊令堂同意，宋烟也点头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

“我早已行过加冠礼，我名下三分之一的财产都是爷爷奶奶留给我的，和我父母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今日我带来的彩礼就算是我爹和我娘也没有办法收回。要娶宋烟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人无关。”

邢岫良年纪甚轻，难免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宋父清楚，宋家若想在无忧城做大必然得依靠邢家，自然也不能得罪沈家。他们两人的婚事不可能如此草率就定下来。

“能得像岫良这样的贤婿是整个宋家的福气，但婚姻毕竟不是儿戏，贤婿还是再考虑考虑。”顿了顿，宋父转移话题，“前两天下了雨，宋烟染了风寒，喝了汤药，稍有好转，此刻还在屋里休息。不如你们一起出去走走，在屋子里憋着只会憋坏身子。”

“她病了？”邢岫良的心揪了一下，沈晴岚那一巴掌打得太狠了，宋烟这样柔弱的女子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邢岫良也不管彩礼的事情了，向后院奔去。

对于情窦初开的邢岫良而言，宋烟就是他的天。

邢岫良如是，沈晴岚亦如是。所以她在得知邢岫良公开挑衅自己的时候，吵嚷着不如吊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