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些许风霜【求收藏，求追读】
如此优厚的待遇远远超出他的预想，但凡放出点风声都能叫散修们抢破脑袋。
“曾平拜见东家！”
老者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惦记的，当即狠下心，朝着陆孟川倒头便是一拜，赫然已经答应下此事。
而做出决定，曾平也很快带入到陆家供奉的身份。
“东家恕小老儿直言，玉华山虽是钟灵毓秀之地，但离灵脉终究还是差了些，想要在其中栽育灵稻，先得提升地里的灵气。”
“小老儿掌握的沤肥淤灵之术，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够办到，还望东家能给我一些时日。”
曾平说罢惴惴不安地看向对方。
生怕对方因为此事而心生不满，借口克扣了自己第一年的俸禄。
“此事易耳！曾道友有所不知，老夫本身便是一位二阶阵法师，布置几座聚灵阵于我而言不过小事一桩。”
解决家族的生计大事，陆孟川同样也是心情大好。
“东家居然还是阵师？”
曾平闻言猛吃了一惊。
阵师远不是灵植夫这种大路货能碰瓷的，那可是实打实的高端人才，文柏倘若能拜入这位前辈门下简直三生有幸。
一时间，对待陆孟川的态度也越发恭敬。
“既然如此，小老儿有信心在一年之内，就将二十亩灵田全部开垦出来。”
“道友不必这么着急，老夫今年只打算开垦十亩灵地，一半种玉脂灵米，一半种壬水灵米，两种灵米交替着种植。”
陆孟川摆了摆手，说出自己的想法。
“道友是怕伤及地气？”
曾平不愧是资深的灵植夫，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玉脂米即便在一阶灵米中也属于高档货，种植所需的灵气自然也不是一个小数字，连续种上几年很容易伤到地脉。
壬水米恰恰相反，对于环境的要求很小，甚至还能够反哺地力。
经常用来和高阶灵米交替种植。
当然代价就是壬水米中的灵气少的可怜，味道还粗粝不堪，只能拿去作珍兽饲料。
“是极。”
陆孟川点点头道。
灵脉对一个修仙家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自己宁可减少些收益，也不能让玉脂米的种植影响到玉华山灵脉的形成。
曾平在玉华山中居住多年，十分了解山中的情况。
二人没花上多少时间就完成了那十亩灵地的选址。
……
回到道观中。
曾平恭恭敬敬地将陆孟川请上主座，随后迫不及待地将曾文柏带到堂前。
“接下来陆前辈告诉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明白了吗？”
曾平耳提面命了几句，接着眼巴巴地看向陆孟川。
陆孟川也不啰嗦，只是伸手在腰间一晃，一面一尺见方的铜鉴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随即淡然道：“将你的手放在盘上，多等一会儿。”
铜镜被均匀分成五块区域，每块区域中间都刻着一个符文。
曾文柏年纪虽小，但在曾平的教导下已经明白灵根是何物，不由得屏住呼吸，小心地将手覆在圆盘上面。
周遭是死一样的静谧。
曾平紧张得好似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似乎只过去一刹，又如同已经过去许久。
就在爷孙俩焦急地等待中，测灵盘的五个符文竟是全都亮起来。
曾平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道友莫要灰心，五灵根至少也比没有的强，孩子能修行总归是一件好事情。”
陆孟川只能如此安慰。
众所周知四灵根好歹还有个两成筑基的希望，五灵根是几乎一点可能也没有，除非家大业大到用筑基丹去堆。
曾平显然没那个身家。
……
眼见气氛不太妙，陆孟川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玉华山。
这种事，只能当事人自己解决。
陆孟川一个外人留在那里，也无济于事。
离开玉华山，他按照陆小山给的地址来到了城西黄家，这里也是二姐的夫家。
二姐夫是个老实木讷的读书人。
虽然考了一辈子也没能考中个举人，只能靠教书先生那点微薄的束脩过日子，但是他对二姐和自己一家都很关照。
陆孟川能够读书识字，全都是二姐夫的功劳。
他后来修行有成，给了二姐夫一家许多钱财，还让他们搬进城里住，也算是偿了这段因果。
……
陆孟川使了个匿形术，轻而易举地绕过护院走进黄家。
院子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呆呆地坐在树荫下，望着地上的一株杂草出神，身旁的婢女神色惶恐地侍立在一旁，生怕一不小心这位老祖宗出个什么意外。
“二姐！”
陆孟川显出身形，握住了老妇的手，五味杂陈地喊道。
“老幺？”
“你怎么回来了，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老妇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眼泪就一点一点地蓄满眼眶，枯瘦的手死死抓住陆孟川不放。
“是我。”
陆孟川生怕二姐有个闪失，连忙将一道长春灵力输送进二姐的体内。
“大哥走了，树生也走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老妇的声音中带着嘶哑的哭腔。
“二姐，我以后再也不会走了，以后我就留在家里面陪你，好不好？”
陆孟川轻抚二姐的背，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母还有大哥去世前，是不是也是这样期待着自己的身影，然而自己留给他们的只有遗憾。
陆孟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自家二姐，听她絮叨地讲述这些年的经历。
“老幺，二姐能最后见你一面已经很满足了，你是修仙者，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原谅二姐不能再陪着你了……”
老妇的声音越来越弱。
陆孟川能够感受的到，生机正在从他抱着的那具身体中逐渐地流逝。
大哥和夫君的接连去世带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也不过是想在临死前再见自家幼弟一面。
将二姐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抱回房中，直到死，她的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这个一直让她放心不下的弟弟。
想来她应该是了无牵挂地离开人世。
陆孟川怔怔地看向她，拥有「薪火相承」命格的自己，注定只能目送着亲人离世，直到天地间只剩下他孑然一身。
后悔吗？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
抛弃年迈的父母，离开熟悉的家乡，追求这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大道，真的不会后悔吗？
陆孟川思绪万千。
儿时的记忆，修行路上的凶险，赖以信任的友人，过去的种种，一一都在他眼前闪过。
痛苦，挣扎，迷惘，绝望……
陆孟川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再年轻的少年释怀一笑：“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