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控的伊丽莎白与真正的援助之手

“检测…5级神性残留物…识别中……17”

“开始扫描…信号未…剑主……”

“战场雷达启动中…搜寻权限拥有者……”

“接···接驳至…共和国少校周…命令···”

“信号已连接……信号已断开。”

“重新连接中……连接失败。”

“紧急战地模式启动，权限下放中。”

“曰：道神鬼神帝，生天生地。”

王前猛然睁开双眼，心脏如擂鼓般跳动。

“刚刚那是……什么？”满身血痂和不知名肢体的王前一边撕扯着身上的东西，一边思索着。

当时，王前提着【暴怒】和奥比恩硬拼一记，还没来得及再次烧名拼命，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就从两人交锋的地方拔地而起。

巨大的冲击波将王前和奥比恩都震飞了出去。

在撞到墙壁昏迷之前，王前隐约看见，有一点凭空诞生的金红色光芒，顺着他倒飞出去的轨迹追了上来，哧溜一下从他的伤口里钻了进去。

再之后，便是两眼一黑。

等到王前再次恢复知觉时，却发现自己的情况不能说不妙吧，至少也可以说是糟糕。

以他那被金红光芒钻进去的左臂伤口为起点，无数的触手和节肢以王前的血肉为温床，疯狂地生长扭动。大量的额外肢体攀附在他的体表，将口耳眼鼻堵了个严严实实。

王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有个东西在不断地拨弄着自己那刚刚萌发的灵光。身体于是就在紊乱的灵光影响下，渐渐失去了作为人的姿态，生长出更多的奇怪增生物。

这是王前到现在为止，最接近死亡的时刻。不仅五感被剥夺，就连生存所必需的氧气也所剩无几，体内那个感染了自己的鬼东西更是一刻不停地兴风作浪。

王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体背叛了自己，骨骼和内脏搅在一起，隐约要在胸口长出一副全新的面貌出来。

不愿意成为斑爷的王前全力维持着灵光的稳定。可当异变的范围一步步扩大，就连大脑也成了它的下一个目标。

踏入超凡路途不久的王前一筹莫展，正当他咬牙准备点燃灵魂时，一系列断断续续的电子音自他的脑海中响起。

王前一开始大喜过望，还以为失联了许久的系统爸爸终于想起自己这个六岁零一百九十二个月的孩子了。

然而无论他怎么去沟通，那串电子音都只是在不断地重复同样的内容。王前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辨认出“协议”和“计划”两个词，其他的在王前听来则都是忙音。

而当脑海里的电子音重复几遍之后，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出现了新的信息。虽然同样断断续续，但王前这次听到了更多。

还没等到他仔细琢磨这段话到底代表了什么，一个晨钟暮鼓般的宏大声音打断了他的一切思考。

伴随着“生天生地”的唱诵声，一道比王前和奥比恩对撞所产生的光柱还要庞大的剑光，轰然坠落。

那剑光，既像银河泄地，不周山崩，也像龙蛇起陆，苍天在上。

王前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等到他再反应过来时，体内那枚作乱的金红光点已经挪到了自己左侧胸膛上，再无半点兴风作浪的意思，反而有一股暖流从中不断涌出，修复着王前身体的损伤。

右手猛地扯开覆盖在脸上的血肉增生物，王前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没等他确定战果，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头顶疾驰而过。

灵觉跳动，王前下意识就要闪躲。

双脚猛地向下一蹬，只听见嗤啦一声，王前纹丝不动。

他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漂浮在空中！

刚刚用尽八分力的蹬腿，非但没能将自己送出去，反而因为踢碎了那层包裹着自己的肉茧，原本静止不动的身体开始向着发力的反方向慢慢旋转了起来。

破碎的肉茧向着远处飞出，一路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碎片。王前勉力适应这如同太空一般的失重环境，随着自转逐渐稳定，他才终于看清那呼啸而来的黑影是什么。

那是一辆长满了手脚的巨大“列车”。

不，王前嘴角抽了抽。与其说是火车，不如说是蜈蚣。超过三十具人体头尾相连，依靠脊柱和肋骨紧紧固定在一起。肆意挥舞的胳臂和腿就像蜈蚣的千足一样，不断抽动着。

“这腿跟手怎么还不往一个方向长？”

轻微强迫症的王前，看着这比前世人体蜈蚣还要离谱的怪物，默默地把对这个世界印象往克苏鲁那个方向调了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超负荷太久的缘故，连接着“蜈蚣列车”的其中一节脊骨突然爆裂，蜈蚣人怪尾部的一节“车厢”就这么脱离了轨道。

伴随着那三个相连胸腔上至少六对手臂的不断挥舞，王前差点没把小肠都给吐出来。

这特么也太抽象了！

伴随这坨恶心肉球的不断靠近，王前惊恐地发现了一件事：那坨本来应该随着主体一起前进，并同他擦肩而过的肉团，因为脱离大部队，导致了飞行姿态发生了改变。

换句话说，这东西大概，可能，也许……要撞上自己了。

倒吸一口凉气，渐渐停止自转的王前连忙调动为数不多的灵性，准备在短兵相接时给它来上一拳，避免被它那么多肢体所纠缠。

而就在王前默默继续力量时，飞来的那截肉球上，那几个已经浮肿得不成人样的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转得太快导致了晕车。

它们哇得一下，吐了。

屎黄色的呕吐物和墨绿色的胆汁混杂在一起，又被不断旋转的怪物纠缠收集，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坨散发着地狱气息的未元物质。

嘶——

王前见状，脸都绿了。

他宁愿与奥比恩再对峙个半小时，也不愿意被这玩意逮住。连忙扯碎自己身上还残留着的血茧，捏着茧块不断的向外抛射着，借助反作用力往其他地方移动。

茧块越扔越少，两者也越来越近。走投无路的王前只得鼓起腮帮子，不停的往外吹气。眼看收效甚微，急眼了的王前，下意识调动灵性运行在肺部，接着一口气吐出。

一股远超之前动力的气流骤然产生，以王前的嘴为发力点，带着他向后旋转而出，堪堪躲开了那团被王前定义为此世之恶的肉团。

咳得眼泪都飚出来的王前，先是告诫自己灵性不能瞎用，然后才在不断减速的过程中，看清楚密室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只有十几米高的密室则被未知的力量拓高不少，源头应该就是自己和奥比恩碰撞而产生的那道光柱。

奥比恩那头猪现在就漂浮在那光柱附近，生死不知。

王前望着那随着光柱波动而起伏不定的臃肿身躯，眯了眯眼睛，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才能弄死这家伙。

“可惜了，‘援助之手’被我消耗掉了。”想起被自己卖得干干净净的院长，王前的心里竟泛起一丝遗憾。

“应该再多来个几发血刺的。”他这么自语道。

王前继续观察着周围，发现那道光柱应该不只是拓宽了密室的高度，应该还打乱了整栋建筑的空间结构。

无数扇散发着粒子光辉的空间门在空中不断的游走、烁灭。从这些门后，王前能看见走廊和病房，想来应该都是这栋楼里的设施。

而像刚刚蜈蚣列车一样的怪物，就是从这些连通了其他空间的门外面，被里面物体碰撞的声音所吸引，不慎掉下来的。

“食尸鬼吗？”王前回忆着院长之前的说法，看着这些在空中挣扎翻滚的怪物，心里愈发遗憾没能及时弄死他。

“对了！”王前一拍额头，“燕老呢？！”

被折腾到现在的灵光再一次被王前强行调动起来，灵觉渔网一般撒了出去——王前先前下意识认为燕老有阵法保护，怎么样应该都比自己安全。

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他娘的什么阵法遇到这阵仗都该破了。

这老爷子一没有四肢，二不剩真气灵性，指不定还是个昏迷状态，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整。

王前有些着急，刚刚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从空间门里掉出来的怪物，还没飘多久，就被路过的一扇空间门用边缘截断了上半身——然后它的下半身又被另外一扇关闭了的空间门截成了两端。

法医来了对着它这奇形怪状又各自为家的尸体状态，都得挠半天的头。

想到这里，王前幽幽地叹了口气：“燕老爷子，这次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接着抬头望天，汇集全身灵性到右手之上，等待那个因为撞上墙壁又折返回来的肉球。

布满呕吐物和胆汁的肉球再一次经过王前身边，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急着躲避，而是算准角度之后对其猛地挥出一拳。

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得王前以横穿整个密室空间的路径飞行着。

一路上，他小心地调整身体姿态，避开中心光柱和奥比恩的同时，借着灵光时不时的危险预警，躲避着这一路上的怪物和空间门。

灵觉更是不计消耗地撒了出去，直到撞上密室的墙壁才停下休息一会儿。

就这样，在怪物和墙壁们的帮助下，王前终于发现了燕老。

同时也发现了那个控制着手指一缩一缩，像水母一样前进的院长。

院长此时耷拉着一直半瞎的眼睛

他还是想着找个肉体寄宿。

本来，这些漂浮在空中的食尸鬼作为他术式的副产物，直接拿来融合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他先后被奥比恩和王前两个人坑的只剩一点点源血了。

要是选择这些食尸鬼寄生，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实力不说，恐怕还得被他们已然彻底畸形的身体拖累，得不偿失。

王前的肉体他没有找到，想来是死在萃取神血的过程里了，死得好！

奥比恩的肉体状态太诡异，未免翻车，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燕行岳嘛，刚刚好。

事到如今，院长也不指望着在氏族嘴里虎口拔牙，夺取神血了。

反正这场仪式出了那么多意外，自己到时候把错全赖到奥比恩头上，再控制着燕行岳的肉身去见长辈说情。

一个【神匠】的肉身，足以让族内花大代价保住自己。

这么想着，那张拟态的脸上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长长的郁气：“准备多年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孔波雷这个身份以后估计也得登上内务部和绣衣卫的通缉令。”

“我那些存在银行里的龙洋和日不落镑，恐怕也要便宜某个好运的家伙了。”

“可恨，可恨！”

院长的手指一下扣住了墙壁，抓出五道浅浅的划痕用于减速之后，立刻像蝎子摆尾一样，蜷缩起自己的大臂。

然后像蜘蛛迈步一样，往燕老的方向爬去。

“要是能解析出燕行岳体内的【法】就好了。一个神匠炼物所依仗的术法，无论是什么方向，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况且我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改道炼物，到时候凝聚出一个差不多的真名，族里还不得把我供起来，全力支持我晋升【完人】？”

“嗯，得重新开始谋划了。”

院长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条不亚于谋夺神血的康庄大道，心头不由一片火热，整只臂膀一颤一颤的，显得非常高兴。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份高兴的心情，院长那萎靡了的灵觉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正诧异地看着自己。

王前用手指扣住墙壁上突出的灯座固定自己，同时看着疯狂抖动的这只左手，有些无语——这家伙是对墙壁产生什么禁忌的情愫了吗？

他又望了望还有些距离的燕老，见燕老身上还残留着些许阵法的保护效果，心中对燕老阵法技艺佩服的同时，暂时放下了担心。

于是手上灵性一吐，便将自己送到了院长上方的另一个灯座旁，将自己再次固定住。

重力失常的密室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上下左右。

王前只是腰腹稍稍发力，就让自己站在了墙壁上。

他运用起刚刚寻找燕老时发现的小技巧，驱动灵性将自己的双脚牢牢固定在墙面上。

接着，王前像少年时拉住初恋的手那样，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

再一次的，

死死扣住了院长的眼窝。

“嗨，”他说，“好久不见。”

王前就像在海鲜市场的柜子里抓章鱼一样，将院长从墙壁上一把扯起。

盯着疯狂扭动的手臂，王前叹了口气：

“知道吗，我其实不清楚该怎么杀掉你。你的恢复能力太强了，要是简简单单的一刀两段，我怕你又要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

“燕老可能知道，但是我暂时还不想叫醒他。”王前死死抓着院长。

他四下望了望，像是发现了什么，满意的笑了。

接着脚上一用力，带着依然在挣扎的院长来到了一处刚刚开启的空间门旁边。

这扇空间门不大，里面也很干净，没有怪物，看起来像是某个杂物间。

王前小心地避开那锋利的由发光粒子组成的门框，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其实我不喜欢生鱼片的。”

紧接着，剧烈的抖动和凄厉的惨叫声从院长身上传来。

王前先是小心地把他的嘴削平，避免他将可能处于昏迷状态的奥比恩惊醒，接着微笑着对他说：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生鱼片。”

“活切太残忍，也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