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经济学的古典时期及其代表

马克思所认定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家

“古典政治经济学”一词一般认为由马克思首创。[2]马克思所谓的古典政治经济学是指从17世纪中期到19世纪初期英法两国的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马克思、恩格斯，1962，第41页）[3]马克思心目中的古典政治经济学与庸俗经济学形成鲜明的对照，前者“研究了资产阶级生产关系的内部联系，而庸俗经济学却只是在表面的联系内兜圈子”。（马克思、恩格斯，1972a，第98页）

马克思将古典政治经济学分为英国和法国两个学派，他在《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章《商品》中的《关于商品分析的历史》一节中指出“古典政治经济学在英国从威廉·配第开始，到李嘉图结束，在法国从布阿吉尔贝尔开始，到西斯蒙第结束”。（马克思、恩格斯，1962a，第41页）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中提到的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英国代表人物还有詹姆斯·斯图亚特（James Steuart，1712—1780）、约翰·巴顿（John Barton，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和乔治·拉姆赛（George Ramsay，1800—1871）。

除了上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英法代表人物，马克思还指出，英国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实证主义哲学家约翰·斯图亚特·穆勒（John Stuart Mill，1806—1873）和俄国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统计学家及历史学家施托尔希·安得列依·卡尔洛维奇（1766—1835），都是古典政治经济学派的模仿者。

提到詹姆斯·穆勒（James Mill，1773—1836），马克思认为他“是李嘉图同时代人中创立学派来崇奉他的政治经济原理的最重要的人物”，但并未把他归为古典政治经济学家，而认为他是李嘉图理论的庸俗化者。（马克思、恩格斯，1962b，第169页）同样，马克思认为让-巴蒂斯特·萨伊（Jean-Baptiste Say，1767—1832）也是斯密理论的庸俗化者。

而托马斯·图克（Thomas Tooke，1774—1858）因为批评了李嘉图的货币论，则被马克思称为“接近古典政治经济学派”的英国资产阶级经济学家。

熊彼特确认的政治经济学古典时期

熊彼特把1790—1870年这个时期称为经济学的“古典”时期。（熊彼特，1992，第2页）之所以这样划分，一方面是因为在这一时期之后，凯恩斯用“古典”来概括他以前的经济学，“古典”开始意味着“陈旧”；另一方面是因为在这个时期内，经济学“有了同腐朽事物做有希望的斗争的崭新活动”，出现了以约翰·穆勒为代表的“标准的古典形式”，古典政治经济学在这一时期成熟了。（熊彼特，1992，第2页，3页）按照熊彼特对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划分，斯密被排除在了“古典”时期之外，而卡尔·马克思（1818—1883）、威廉姆·斯坦利·杰文斯（1835—1882）和卡尔·门格尔（1840—1921）则被包括在这一时期。

丹尼斯·奥布赖恩（Denis O’Brien）沿用了熊彼特的观点，认为李嘉图体系代表了从亚当·斯密到约翰·斯图亚特·穆勒这条发展主线上的迂回分析，但这种迂回并不是决定性的，因为完整的李嘉图分析法并没有吸引到多少信徒，而且在19世纪30年代以前已在不同程度上被抛弃。（杜尔劳夫等，2016a，第507页）

凯恩斯的以我划线

凯恩斯指出：“经典学派支配着统治阶级和学术界之经济思想，已经有一百余年，我自己亦是在这种传统中熏陶出来的。”（约翰·梅纳德·凯恩斯，1999，第7页）这意味着他实际上是把他以前的经济学一概称为古典经济学，以便与他自称为“通论”的新经济学相区别。基于这样的时间跨度，凯恩斯在马克思所认可的古典学派的名单上，又追加了李嘉图的继承者，如约翰·斯图亚特·穆勒、马歇尔、埃奇沃思以及庇古教授。（约翰·梅纳德·凯恩斯，1999，第7页，脚注①）

萨缪尔森的“穿越”

萨缪尔森认为斯密是古典经济学“自由放任的先知”，斯密的《国富论》被视为政治经济学诞生的标志。同时期的大卫·李嘉图被认为是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关键人物，与李嘉图同时代的还有马尔萨斯（Thomas Robert Malthus，1766—1834）和约翰·穆勒。此外，杰文斯、门格尔和瓦尔拉斯（Léon Walras，1834—1910）也被认为是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代表人物。（萨缪尔森，1988，第290—294页）

此外，萨缪尔森认为马克思是一个不重要的后李嘉图主义者，斯拉法则是“一个有返祖现象的古典经济学家”。（萨缪尔森，1992，第493页）在萨缪尔森看来，古典政治经济学从约翰·穆勒的《政治经济原理》（1848）发表，便开始衰弱。（萨缪尔森，1988，第294页）

马克·布劳格的划分

马克·布劳格认为，古典经济学有时用来特指经济思想史上1750—1870年这个阶段。在这期间，主要来自英国的经济学家，以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为出发点，分析了资本主义国家中的生产、分配以及商品和服务的交换，而广义的古典经济学定义还须包括古诺、皮特、屠能（Johann Heinrich von Thünen，1783—1850）、戈森这些当时的欧洲经济学家，当然还有贝利、劳埃德和朗菲尔德这些起先看似背离亚当·斯密创立的传统理论的英国学者。（杜尔劳夫等，2016a，第506—507页）

胡寄窗的宽口径

我国的经济学家胡寄窗教授划定的政治经济学古典时代是从18世纪中期到19世纪60年代末。在他看来，古典经济学起于重商主义（配第和布阿吉尔贝尔为英法各自的创始人），初建于重农学派［其中主要讨论了魁奈和杜阁[4]（Anne Robert Jacques Turgot，1727—1781）的经济学说］，到斯密时形成体系，经李嘉图深化发展。（胡寄窗，1991，第52页）18世纪末、19世纪上半叶的英国经济理论的发展史是由马尔萨斯和李嘉图两人的理论和相互间的争论构成的，而后斯密体系分别在英国被西尼尔（Nassau William Senior，1790—1864）和约翰·穆勒，在法国被萨伊和巴师夏，在德国被屠能继承和发展，他们重新整理出了政治经济学体系。（胡寄窗，1991，第117页）

胡寄窗教授认为，同时期内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也形成了同样有影响力的“非正统、非主流经济学”。其由以西斯蒙第（Leonard Simonde de Sismondi，1773—1842）和蒲鲁东（Pierre Joseph Proudhon，1809—1865）为代表的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思潮，以圣西门、傅立叶和欧文为代表的空想社会主义，以及批判性地继承了古典经济学、空想社会主义和德国哲学的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经济学说共同构成。（胡寄窗，1991，第137页）

本书的时期划分和代表人物的认定

本书参考以上经济思想史学家的划分，并主要围绕价值和分配理论，重点选择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麦克库洛赫、詹姆斯·穆勒、马尔萨斯、萨伊、约翰·斯图亚特·穆勒、马克思、斯拉法作为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代表，依次展开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