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尘埃落定锦心殇
“恭喜皇上，贺喜萧贵仪。”
合宫家宴上，所有妃嫔起身祝贺萧晗再度有孕，太后虽然身子不好，但此刻也是红光满面坐在大殿中央，朝凌宇与萧晗方向举杯道：“天佑我大端朝，晗儿虽没了个孩子，却不想再次遇喜，皇帝该好好奖赏她。”
凌宇亦笑，紧握萧晗双手，眉眼弯弯对萧晗道：“母后说得对，晗儿失了孩子，受了诸多委屈，朕心疼不已，遂今日便予晗儿修仪之位，以做安慰。”
说罢朝萧太后点头一笑，“母后心思缜密，儿子竟粗心了呢。”
这话说出来让太后不免多想，她知道皇帝的意思，母子两人各怀心思，实在是令人唏嘘。
“皇帝日理万机，此乃后宫之事，皇帝顾不过来也是有的。”萧太后回以慈母般微笑，“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宫了。”
说罢不再看众人，起身回了万安宫。
“恭送太后！”众人皆起身，凌宇紧盯着萧太后远去的背影，似笑非笑地饮了一杯墨曜。
“太后，皇上方才的话，实在是对太后不敬。”王女官扶着萧太后行至御园，才开口对太后言。
“放肆！”太后瞥一眼她，回了这两个冷冰冰的字。
当即所有人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也是你能随意议论的？”太后眉间似有愠色，王女官慌忙道：“奴该死，奴言语冒犯，请太后恕罪。”
说罢不住叩头。
“起来吧。”太后又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气，“你也是老人了，怎么这样没有规矩了？皇帝的心性我是知道的，他一直都这样，何曾变过？”
太后伤感之态更甚：“走罢，我也累了。”王女官这才如释重负，扶太后慢慢回去，一路上不再多话。
宴席之上。
“妾谢陛下隆恩。”萧晗脸上一片红晕，害羞又欢喜。
“明日回长清宫，晗儿必定喜欢。”凌宇微醺，侧首贴近萧晗耳垂，温言说道。
萧晗只觉耳边酥痒，一时之间面色红晕更重。众妃又举杯恭贺，晚宴进行至亥时三刻方结束，萧晗遂同凌宇往回恩殿去。
“纵我身怀有孕，他也愿意陪着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萧晗这样想着，依偎在凌宇怀中甜甜睡去，那一夜她睡得极安稳，嘴角笑意都不曾退却。
第二日天蒙蒙亮，凌宇轻吻萧晗额头，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她的额头很好看，臻首娥眉，不可方物。
他轻轻笑起来，眉眼间却流露出三分愧意，谁也不曾察觉的愧意。
待萧晗醒来，梳妆、更衣、用膳，所有事情皆处理完毕，萧晗在张氏的搀扶下上了轿辇，一路行至长清宫。
进了宫门，却见多了几只装有喜鹊、鹦哥的金丝笼，玉兰树下又多了两只孔雀，其中一只正轻轻啄着另一只后背上的羽毛，十分亲热的模样。
萧晗开心不已，她知道这是凌宇给她的惊喜，是她视若瑰宝的心意。
再向里去，殿中有淡淡茉莉花香，她记着自己曾告诉凌宇她最爱玉兰花的清丽和茉莉花的清香，原来他都记得。所有的陈设并无太多改变，不过是多了几件物什。
一对玉兰花簪安静摆放在梳妆台上，这是凌宇所赐，她满心欢喜拿起来看，爱不释手。
仔细看着，又发现在簪柄上刻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字样，萧晗快要哭了出来，她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夫君是何等爱她。
纵使她知晓“君恩如流水”，后宫妃嫔得宠失宠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她仍然相信他对她是个例外。
“娘娘，这是皇上赏给娘娘的安胎药，娘娘请用。”凌宇身边内侍进殿来福一福身，端来一碗漆黑的药汁。
“多谢陛下。”萧晗看着那碗药，微微向着殿外行了礼，遂接过它一饮而尽。
好苦。
萧晗却觉得苦中亦有甜。
“娘娘，三日后娘娘与六宫妃嫔一同晋位，届时奴会来宣旨，恭喜娘娘。奴告退。”内侍说罢便回了回恩殿。
“六宫皆晋，张姑姑，陛下这是何意？”萧晗仿佛没有那么高兴，小女孩的心思，竟吃醋起来。
“娘娘别多想罢。”张氏斜跪在脚踏上为萧晗捏着小腿，“纵使六宫一同晋位，如今苏氏已入冷宫，娘娘的位分便是最高，且娘娘怀着龙胎，又有皇上宠爱，娘娘该放心才是。”
听着这话，萧晗倒真的稍稍放心下来。
“是啊，他待我总会有些不同吧。”萧晗这样想着，抚着小腹，只盼可以顺利诞下这一胎。
三日后，众嫔妃皆往昭和殿去，以萧晗为首，她在张氏搀扶下，缓缓下跪，与众人一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仪萧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正三品修仪，摄六宫事，钦此。”
内侍尖细嗓音念着旨意，“良娣景氏为从五品容华，才人吴氏为从六品良媛，美人吴氏为正七品贵人，钦此。”
“妾等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行三拜九叩大礼，如此大封六宫，足足耗用了一个上午。
中宫之位空悬，且太后身子不好，萧晗为后妃之首，所以众人皆往长清宫共听事宜。
奈何萧晗怀着身孕也是诸多不便，所以不过闲话几句便各自回宫了。
众人刚散，凌宇便入了殿门：“晗儿，劳累你了。”
“恭请陛下圣躬安。”萧晗说着要从椅子上下来，被凌宇一把按住，道：“不必多礼。”
他坐下，就坐在她身旁，可言语间全是另一个女人，“今日朕去了冷宫。就在宫门口站了许久，朕仔细想着姚儿，她生得与婉儿一般无二，心思却与她天差地别，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苦恼地低下头，话语间竟添了几分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