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系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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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长草的盗贼

虚不言的心中有些吃惊,转过头呆呆地盯住了桌子对面的女人。

“春花!是她?可她是何时起来的?土匪呢?村子里的大家呢?”

虚不言今天的疑问太多了,可没有一个得到了解答,而且,似乎就这么一个念头的时间,虚不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一件件家具、一个个碗碟、一点点细枝末节也稳固住了它们的形体,就连虚不言耳中的“嗡嗡”声,也不知何时就消失不见了……

“看?看?再看这小破屋子也不会变成大院子!卧室小得老娘的梳妆台都只能放在客厅里!”

面前的女人继续抱怨着,虚不言只能将注意力移回她的身上,细细看过之后,虚不言确认了这恐怕真是鱼春花,可是她怎么……?

对面的她已经丰腴了很多,腰肢往着上下都有了勾人的起伏,不过她身上的皮肤,却有些不正常的发深……为什么虚不言能知道?面前这女人的衣衫只是一身轻飘飘的烟粉薄纱,那红艳艳地肚兜,就连细软的红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察觉到了虚不言的视线,面前的女人又出言讥讽了:

“现在又只会盯着老娘身子看了?昨儿晚上没看够?”

虚不言只得移开了视线,对上了她的双眼,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数息之前的灵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发软又发硬的银媚,偷眼再稍稍往下看去,她的锁骨上纹着一只活灵活现蝉儿,正在那里悄悄然蜕着壳。虚不言看着那蝉,既然一时间有些痴了,她抹了些红壤的嘴唇里吐出一个“哼”字,却对虚不言打量她的目光毫不在意,反倒是不屑地挺了挺胸脯,把那方红布撑得挺拔欲破,虚不言看得更清楚了,却只再次能移开视线,他发现除却肚兜,恐怕她里面再无其他遮挡的布料。

然后,虚不言便听见她那轻蔑的笑声传来:

“啊哈哈哈……没用的窝囊废!”

虚不言无从分神去思考女人的话,只是被一个念头压得苦不堪言:

“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正在思考之间,门外突然传来了其他男人试探的喊声:

“春花嫂,春花嫂子?”

春花起身了,推开靠椅,离了桌子,虚不言听声转了过来,却发现那曾经的鱼家村少女已经走出门去了,只留给虚不言一片甜得发腻的香风,门还“吱呀呀”响着,从那处还能看见春花光洁的背脊,于是,门外的对话也传入了虚不言的耳中。

“要死啊!叫什么春花嫂?叫姐!”

“是是是!春花姐,春花姐!你看我这嘴,春花姐~你别见怪……”

“哼~!……最看不得你们这些惺惺作态的臭男人,快说!私下里~来找姐姐我有什么事儿?”

“哎哟!我哪敢私下里来找春花姐呢!就算不言哥哥同意,那头儿也不会……”

“……呃?哥哥他不在家吧?”

“嘿嘿!嘿嘿嘿~你哥哥他不在家啊~~要不~~你跟姐姐我进去看看?……就怕你有个贼心,没这个贼胆哦!”

“春花姐春花姐~!我和你说正事儿呢~是头儿找你呢……要不然……”

“‘要不然’你还怎么着?”

“春花姐,春花姐~给个机会给个机会!……改日,改日~”

“……臭小子!把你裤头提拎紧了!我去和你哥哥交代几句就来!”

“哎!真在家啊!等等……等等!”

“吱呀呀”又响起,那扇轻薄的门被推开了,春花走了回来,仿佛对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她复杂地看了虚不言一眼,似乎很随意地说道:“你听见了?头儿找我呢,你把孩子看好,老娘我打理一下就走了……明个儿早上……或者后天回来。”

然后,她便去打了一盆水,坐到那飞凤描金、倍感唐突的梳妆台前,然后左右转头看了看,瞧见虚不言跟前桌子上的那条绛紫丝绢,似乎不屑于让虚不言送过去,只是对着丝绢把手指轻轻一勾,丝绢便像被什么东西凌空扯住一样径直飞到她的手中。

“怎么做到的?”

虚不言心中还在惊讶,却听见那“吱呀呀”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贼头贼脑的男人探身进来,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不过,至少他出声跟虚不言打起了招呼:

“哟!小……小~队长!毛鼠儿给你请安了!是头儿找姐姐有点事儿……三缺一!少不得姐姐,你别多心,保管姐姐一块肉都不少的给您送回来!”

虚不言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只听打理自己的容妆春花却接话过去,满是带刺的讥讽:“嗨!你和他说个甚啊!我们头儿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了解?十几年前,他不是在那鱼木寨里和老娘一起好好的‘了解’过了我们头儿,对不对呀~?”

“那是,那是……”毛鼠儿悻悻地笑了,附和了春花两句,便催着春花赶紧启程:“春花姐~那你看……我们是不是这就……”

“走走走~!”春花只是嘴上这么答应着,一边照着铜镜继续搭配首饰,一边去问那毛鼠儿:“看把你猴急得,这天还没黑呢!有些日子没让老娘去了,怎么今儿个儿倒想起老娘我来了?”

毛鼠儿机警地看了虚不言一眼,然后赶紧移开视线继续催促着春花:“春花姐,那边什么都有,你先启程吧?去那边再补妆洗澡,我们路上再说这事儿……”

春花皱了眉头,换了件首饰,不耐烦地说道:“催催催!催得姐心烦!”

毛鼠儿嬉皮笑脸,油嘴滑舌:“哎哟~我的好姐姐!去了那边,你先泄泄火就不烦了!”

春花干脆扔开了一盒脂粉,作势要起身了。

“走吧走吧……”春花从那梳妆台前离开,用丝绢掸了掸莫须有的灰尘“我看你不得叫‘毛鼠儿’,改叫‘毛猴儿’得了!”抱怨了男人一句,春花才搭着手,扭着腰,也不见她有什么大动作,仅仅几步,人就已经去到了门外。

毛鼠儿赶紧跟了上去,让那轻薄的门儿在虚不言面前第四次“吱呀呀”叫着,伴随着门外的对话再一次传入了虚不言的耳中。

“小毛儿什么的,你老老实实告诉姐姐我,到底是什么事儿?”

“嘿嘿嘿嘿……姐姐果然敏感!是我们头儿新带上岛来一个小丫头……叫什么‘灵晓静’的,据说是悬绝城主的小乖乖儿,刚刚到这寨子里,又哭又闹的,头儿让我来请春花姐出马,教她点寨子里的规矩……”

“呸!什么寨子里的规矩,怕又要是老娘教她点闺房里‘规矩’吧!”

“嘿嘿嘿……还是春花姐最懂头儿……”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虚不言再也无法听见其他对话。

“管他呢……我这就够乱了……”

虚不言收了收心神,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却感觉有些无从下手,拍着自己的脸去想:

“唉……这眨眼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虚不言想着,突然听见里屋传来一些响动,他往那方向看去,一个不满十岁的男孩从里屋探出头来。

“得去问问他……”

虚不言本来是想这么做的……可是他的目光一转,却看见了墙上挂着的东西,一瞬间,无名怒火冲天燃起,让他狠狠一锤打在桌子上,“嗙”的一声吓得那孩子再也不敢出来。

墙上那东西只是一把刀,一把明显是仿造那断浪鬼头刀打造出来的劣品……

只这样一件东西,便让虚不言的心绪乱作一团,久久无法平静……他顾不得其他了,只是压下砸掉眼前一切的冲动就得竭尽全力……

夜幕,就在虚不言这样的忍耐中悄然降临了。

四周已经暗了下来,终于,虚不言长叹一口气,把心中的冲动压下去不少,他起身点了油灯,护着一丁点豆大的灯火,走去卧室想看看那孩子。

孩子已经睡着了,他那身下的拔步床,大得让这小小的卧室显得额外拥挤。

镂空雕花、攀枝爬桂……这又是一件和这小房子格格不入的华丽家具……

虚不言听着这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一瞬间生出了些疯狂的念头……但是,随着他那一声低叹,便消失无形了……

“总归是要看的……”

虚不言拨弄了一下灯芯,灯火渐亮,虚不言便看清了这孩子的面容。

孩子只有几分像那春花,剩下的……不像虚不言……好在,也不像胡狼花……

数息看罢,虚不言便轻轻吹熄了灯盏,他打算出去走走,再呆在这里,也只会被自己的念头折磨得发狂。

虚不言缩手缩脚地走出卧室,站在客厅,他的目光攀上了墙壁,爬上了劣刀。

“算了吧……要碰上人,真还说不清了……”

虚不言摇了摇头,无奈地轻笑一声,小心地把那轻薄的门仅打开容身之缝,一侧身,来到了屋外。

屋外的夜风夹杂着湖水的腥气,伴随着浪花的调子不停地扇着他的耳光,又听他一声长叹之后,头脑更加冷静了下来。

虚不言看向主岛那一片灯火灿烂,知道那是“头儿”的豪宅,回想起那宅子依山取势、五门四进,里面更是亭台楼阁、挑梁婳栋。似乎就是为了突出这宅子的与众不同,就算这岛上已经一片黢黑,那处,却更显五光十色。

虚不言就像被灯火吸引的飞蛾一般,失魂落魄,往那边迈出了步伐……

走在通往主岛的道路上,虚不言耳中满是水浪的声音,放眼看去,也只有路旁齐腰高的栅栏有着少许不同……岛上沿着人们活动的地方,都建造了这样不透风的特质栅栏,栅栏的挡板外,就是“迷雾水域”,这些挡板不用很高,单纯是为了阻挡迷雾水域散发的神秘雾气,虽然一到陆上,雾气就消退得很快,但是要没有这些挡板保护,恐怕早晚雾气最盛的时候,这水边会满满挤上一群找不见方向、神志模糊的人了。

虚不言细心查点着路旁的栅栏,很快,便发现白日里巡逻的人又偷懒了,前面不远,便有一块挡板倒下,这个时候,更有少许淡淡地瘴雾飘了进来。

“十鞭,我好好地记下了……明儿个儿好好查查,最后一班巡逻的人到底都是谁!”

随即虚不言便笑了,苦涩得要命。

“……我在干什么呢?这……真的管我的事么?”

摇摇头,虚不言深吸一口气,准备冲过这段路程。没有那些特制的头罩,就算憋住呼吸也在瘴雾中坚持不了多久,这神秘水域漂浮的瘴雾,好像是能渗透皮肤直接影响人们的头脑一般。

好在,瘴雾一进陆上便威力大减,并且倒下的挡板也仅仅只是一块,所以,虚不言攒足了力气,飞快地从那不长的缺口处掠过。

虚不言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跑这么快,就像他的思维有些不熟悉这具肉体一般,更加让他感到惊奇的是,那飞速之中,虚不言依旧能把四周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就连从那缺口爬进来,对着他张牙舞爪、嗤笑嘲讽的小螃蟹也一样。

虚不言对那小家伙儿目中无人的态度感到莫名地生气,飞驰而过时便顺手抄起了它,想也没多想,直接扔进嘴里。飞驰过后,虚不言看着身后挡板上的缺口,感受着牙齿上咀嚼的快感,他的舌头,传来了令人满意的鲜味。

虚不言拍了拍尘土,脚下已经是主岛了,而前方,就是第一门的哨所,他想着上去套套近乎,但愿就这么让他轻松地混过去……

“嘿!兄弟!是我!虚队长!前面道儿上的挡板怎么坏了没修啊?”

虚不言带着些刻意的欢快,走在了灯火照亮的地方,但那站岗的人非但没有回答虚不言,反而是充耳不闻地靠在哨门上,仍旧低着头抱着长矛,一动也不动。

“切,打瞌睡呢!嘿!嘿!醒了,小心查哨的来了!”

虚不言一边吓唬着他,一边暗自庆幸找到了把柄。

“这家伙,睡这么死……”

虚不言一把拍在他的肩上,他……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只一瞬间,虚不言心中警铃大作,立即俯下身子,缓步退入了黑暗之中,他小心翼翼地去听四周,依旧一片寂静,疯狂作响的,只是自己那撞击胸膛的心脏……

“谁干的?”

虚不言不知道……

“为什么?”

鬼才晓得!此刻,虚不言只清楚的感受到,这夜……恐怕有大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