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坚定的少年
距离鱼木寨被入侵已经过去一周多了，距离伊少侠启程上路也过去了几天，而这时，虚不言正看着伊少侠留下的东西有些发愁。
“嗯……没想到伊少侠他临末了，居然还偷偷留给我一袋银子……”虚不言看了一眼面前倾倒出来的东西，估计了一下，继续自语着：“……这得有六七两了吧？”虚不言伸手拿起那些碎银中一锭完整的银锭，上面赫然打着“悬绝城银库”的戳子，他掂量了一下，有些分量。
“这一锭得有十两了吧……伊少侠实在是……”
正在感慨，虚不言听见火塘的侧门被推开了，于是他便扯过被子遮掩了一下，发现是老爹，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出声打着招呼，一边将那錠整银握到了手中。
“老爹！鱼老爹！你快过来，我和老爹你有事情要商量呢！”
听见虚不言这样喊来，鱼老头一边放下背回的柴火，一边笑着回答他道：
“呃？等老头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就过来！”
虚不言等了一会儿，鱼老头便微笑着踏上了火塘的木地板，他径直走到那火塘里煨着汤药的瓦罐前，不慌不忙地倒出一碗，递给虚不言说道：
“来，把它喝了我们再说。”
虚不言接了过去一口气把它喝光，将碗递回给鱼老头，这才道谢：
“谢谢老爹！嗯……我和您商量的是……前些天，伊少侠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些东西……”
鱼老头听见这伊少侠便皱了皱眉眉头，似乎对他的不告而别颇有有些不满，便抬起手来打断了虚不言，说道：“那小公子我们就不说他了，留给你什么就好好收着，将来你还要去观了镇拜师学艺，会用得上的！”
虚不言笑道：“晚辈正是要说这件事，您看我……也能起身走动了，我打算再歇息两天，就动身启程了……”
鱼老头想了想，十分严肃地回答着虚不言：“……不是老头子打击你的积极性，这段时间，我听说路上更不安全了，湖狼寨的人似乎是为了报复，重伤了不少往来的人，现在三五人都不敢结伴通行，非得得大队伍一起。”
虚不言吃了一惊，脱口说道：“那观家商号的人呢？他们也敢劫？”
老头子看了虚不言一眼，慢慢说道：
“现在的人，都指望着商号的队伍来往呢……毕竟人多话，强盗们也会量力而行。但就在你昏迷的时候，观家商号的人已经来过，又走了，恐怕得等上个把月才会再来了……”
虚不言沉默了，没想到情况变成这个样子，他又突然想起一事，便拉着老爷子问了起来：“那寨子里的守备官呢？悬绝城派下来的守军呢？”
鱼老头看了看虚不言，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史队长自然是要赶回悬绝城汇报的，这正规守军现在都回来了，暂时由村里选出的新民兵队长带领着，他叫小虎……对了，恐怕说了你也不认识，叫他‘鱼队长’肯定没错就是了……”
听了老爷子的解释，虚不言心中又想起那有些“恰巧”的事情，为了不把自己的怀疑表现得那么明显，便装作有些怨气地抱怨道：“……这守军擅离，寨子被匪盗袭击，这么大的事儿，悬绝城……就不处罚那史队长？”
鱼老头听见这话，叹气了一声才说道：
“唉……有件事儿你说错了，守军不是‘擅离’，史队长也是有上面的授意，才敢把人带出去保护商队的……只是没想到湖狼寨的匪徒这么大胆，敢直接袭击寨子就是了……”
虚不言摇了摇头，似是自语，又似是在提醒鱼老头：
“那湖狼寨的贼子们抓的时机也太好了……就像知道守军动向一样……”
“唉……谁说不是呢？要不是知道这事儿史队长他一人做不了这个主，那大家都得怀疑他有问题了……”鱼老头听虚不言这样一说，心情有些忧闷了……
“……哪，谁能这样调动？悬绝城主？”
虚不言带着怒火追问着鱼老头，而鱼老头只看了他一眼，似乎心生无奈，慢慢作答道：
“小子……老头子我只能说，不一定是，也不一定不是……你别看这事儿对我们来说，是生死攸关，但对于那些稳坐高堂的贵人老爷们来说，可能……还真没当一回事……”
“啊…………？”
惊讶之后，这虚不言便沉默了……沉默了很久，让这火塘房里的两人都有些郁闷起来……
鱼老头叹了声气，便想去说点什么：
“小子……你是不是……有些突然不理解这世界了？”
“不！我懂的……一直都懂，只是……突然忘了……”
虚不言的面色复杂，浮现出了丝丝苦涩，鱼老头这才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位少年，是一位年纪小小，就被货物压得比自己孙女还要矮几分的“偷税货郎”……
“……小子，我告诉你，那史队长一定会回来，而且一定会继续当这的守备官，并且，他一定是护着下一次的观家商号队伍一起回来，你信不？”
鱼老头放弃了安慰虚不言的想法，有时候，越早打破幻想才能越早开始成长。虚不言听见了鱼老头的话，回想起那有些蹊跷的铜牌，又联想到这事儿的前前后后，心中打定主意，有机会，也要把这“观家商号”调查调查才好……而眼下，不妨先问问老爷子。
“……老爷子，您知道观家是什么来历吗？小子我，在观了镇的时候就听说过，这飞凤渔场就是他们家的，如今听您这样说来，难不成……这悬绝城的人也要听观家的号令？”
鱼老头听见这一问，他的眼角明显地扯动了一下，等他稍稍闭目回想，这才回答了虚不言，道：“小子，你又错了……不是观家能‘号令’悬绝城……而是‘利益’这东西……能号令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鱼老头说到这便摇头不已，等他一番感慨，这才又回答起虚不言的另一个问题道：“还有，你问这观家何许人也？……唉……怎么说呢？……这样吧，老头子我反问你，这观了镇为何叫‘观了镇’？”
听了鱼老头这样的问题，虚不言细细一想，倒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嘶……这……‘观了镇’不是因为能偶尔看见迷雾水域破雾而出的飞凤才叫…嘶…原来……原来这样……”
虚不言被鱼老头点拨这才想通一二，又见他似乎想更多，追问老爷子道：“……这么说来……那这悬绝城派去的镇官只是个摆设啰？”
鱼老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看着急于知道答案的虚不言，这次，老爷子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这老头子，就真不知道了……小老儿我……已经多年没有离开这鱼木寨了……”
“是吗……”
这两句对话之后，虚不言和鱼老头都各自沉默了起来，半响之后，似乎两人的心中都暂时放下了什么，然后虚不言便将握在手中的那一锭整银拉出来，递到鱼老头手里，说道：
“老爹，这是伊少侠留下的，这些碎银子我拿走当做盘缠，这个，请你一定手下！”
鱼老头笑了笑，将银子又推回z手中，只道：“小子，你走不了的，先自己收起来吧。”
虚不言不相信，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不，小子我~能走的，我走西边那条道！先去悬绝城，然后再转去观了镇，这样东边那湖狼寨的人便拿我没办法了！”
“哈？”
鱼老头似乎听错了什么，一脸惊讶。
看见这老头儿如此，于是虚不言又再次豪言壮语了一番：
“没错，我，就要走那‘英雄道’！”
这一次鱼老头是听清了，但他似乎是惊呆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虚不言便趁他老人家发愣的时候，便将那錠银子放在他的手中，向着他坚定地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小子我多蒙照顾，后天一早，我便真的是要上路了！”
鱼老爹没有理他，还是定格在那前一刻的样子，z看身前老爹似乎真的是愣住了，于是他提高了音量，再次说道：
“老爹！我是说我！后天！就要走了！”
鱼老爹听见这吼声才回了神，可还未等到老爹回应他，虚不言便听见“啪嗒”一声，在随声看去，东西散落一地，一人似乎刚刚才从火塘房西侧那门跑开……
“……离别总是苦，你这又是何必呢……春花妹子……”
虚不言呆呆地望着春花妹子离开的地方，而身前老爹只有满心的惊讶，惊讶到了连他手中的银子也掉落下来，“梆”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鱼老头回了神，将银锭捡起来，随手就放到了火塘边上，然后他直勾勾盯着虚不言，问道：
“小子？你认真的？”
“嗯，我认真的！”
虚不言的声音斩钉截铁，坚决得有如他心中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