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是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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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板娘的神秘身份

“你说什么?二叔要去紫竹寨,他去干吗?”难道去当上门女婿?二当家心仪铃铛寨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两个人都太忙了,至今还没有机会坐下让铃铛好好认识一下二当家。

吃过早饭后,老板娘突然说有要紧的事,要见寨子里管事的人,还指明要那个早上拦着她死的人一起来,于是二当家三当家先行一步,半残的大当家带着挡了人家寻死的“潘安”慢悠悠晃到了吴大娘的屋子外。

二人凑了个天残地缺觉得有些寂寞,于是靠在院门口嘀咕。

“哎,你说,她为啥非要去死啊,这不白救了吗?”三娘戳了戳“潘安”。

“大概,是因为情吧。”“潘安”回想老板娘那决绝而悲凉的眼神,突然有点闷。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多没意思。若我死了丈夫,怎么着也得报了仇再去死吧,你觉得呢?”三娘撇嘴,若有所思。

“潘安”突然觉得这个话有点不好接,按理说自己现在是她的未婚夫,还没有过门就要去死吗?

不过他看三娘的样子又不像在开玩笑,便想了想回答道:“有些人比较坚强能撑着去报仇,有些人却可能因此丧失了所有活下去的意志,就像天塌了一样吧。”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知道我死了的,我会偷偷地躲起来死远点,这样你也不用报仇,也不用伤心。”“潘安”觉得那个整天叽叽喳喳不停的姑娘安静下来还有些不习惯,有些说不出来的不痛快。

“哟,你倒是会给我省事啊,不错嘛安哥哥,我是真的看上你了。”三娘看着面前的人,一张俊脸,不粗犷不羸弱,儒雅中又带着点傲气,总是喜欢笑眯眯地看着人的眼睛此时写满了认真,格外勾人……

“‘潘安’,答应我,留在百花寨好不好……”

三娘话还来不及说完,那厢二当家已经把门打开了,看着二人快凑到一起的样子,瞬间黑了脸,瞪了三娘一眼就急匆匆走了。

顾三当家也只简单交代了一下就走了。

原来老板娘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厨娘,她是紫竹寨的人,厌倦了土匪生活便下山开了家小店,顺带还能打探些消息。那些人不知是哪里来的,打探消息不成便杀人灭口,另外老板娘从他们谈话中得知官府针对各个寨子做了部署,就在最近应该会有大动作。

消息她早在那伙人动手前就传了出去,不过她不敢确定紫竹寨有没有收到,她躲在厨房里,眼睁睁看那些人杀了她丈夫,还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店。

“我把自己知道的已经跟两位当家说了,接下来我会先去替林郎收敛尸骨,再同二当家一起回紫竹寨。二当家说得对,未能手刃仇人,林郎定泉下不得安宁。”不愧是一个寨子里的,陈二当家的想法和三娘的如出一辙。

“至于你,也算救了我,这个给你,紫竹寨上下任你差遣一次,不伤天害理,不违背道义。”老板娘将一块刻着字的紫竹片扔给了“潘安”,便挥挥手示意没事了。

三娘有些缓不过来,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娘子这就变成了一个女土匪!而且看起来这个老板娘的身份在紫竹寨还不低,令牌说给就给,她都不敢这么随便!

不过,就算她还没有缓过来也注意到了另一个事:“你说什么?二叔要去紫竹寨,他去干吗?”难道去当上门女婿?二当家心仪铃铛寨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两个人都太忙了,至今还没有机会坐下让铃铛好好认识一下二当家。

老板娘表示你们自己的问题自己去问,不要再来烦我了,我刚刚丧偶心情不好,你们离我远点。

三娘便拉着“潘安”去了义字堂,果然,陈二当家和顾三当家又在背着大当家开会。三娘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摆设,除了名号之外没有一分实权,委屈得想哭。

实际上是二当家觉得三娘现在走哪儿都要带着那个小白脸儿,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都不方便,腿又废了打架也没多大用干脆让她脱离组织自己玩去,只要看好那个小白脸儿就好。

而寨子里其他人一向是遵从在小事上大当家做主,在大事上唯陈二当家、顾三当家马首是瞻,从未例外。

三娘就远远地看了一眼也没往里凑,随后和“潘安”去了后山。

“唉,那个胖老板……”三娘想说其实那个胖老板她见过好多次,凶得很,脾气不好,是个不注意就会燃的性子,经常故意给客人算错钱,是个欺软怕硬的好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对老板娘是真的好,哪怕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山脚,他也经常偷偷地给老板娘买花簪,买玉镯子,想尽了办法让她高兴。

“怎么了?”“潘安”侧过身来看她。这人总是这样,说话的时候要盯着人的眼睛。

“那个老板脾气特别不好,老板娘脾气更不好,我和小六子经常说要不是他们菜做得好一定会被揍得很惨。我们还说等哪个时候就把老板娘抢回寨子里,想不到竟然会这样,你说我是不是神仙一说一个准?”三娘苦笑着说。

“跟你没关系的。”“潘安”突然想抱住她,不知道那样的话她脸上难看的笑会不会变成其他的表情,他竟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三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抱过,“潘安”的手架在她的肩头,明明受伤了的手没有支撑力会很重,她却觉得很轻、很柔,他的脸侧在一旁与她的鬓发擦过,不自然的呼吸就在离耳边很近的地方,仿佛她只要一侧过脸就可以捕捉到。

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一个很怪异的人。她隐约感受到了一种情绪在心里翻腾,原以为会自然消散,不料却越来越急,让她憋得难受。

她属于这里,属于这百里大山中一个小寨子里,生来就是一个小土匪,刀枪剑戟都摸过,打架斗殴坑蒙拐骗威胁人这些事她熟得很,却不懂什么云里雾里的人心和感情,反正对她好的就是好,不好的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从小在一圈没什么文化的人身边也长大了。

可“潘安”不一样啊,他若真是潘星海的儿子天龙寨的少当家也就罢了,土匪头子配土匪头子,谁说不是天生一对。

可他不是啊!

京都里面从小听“四书”“五经”文韬武略养出来的贵公子哥儿,一言一行都透着与这里的格格不入,明明生气却还要故作斯文的模样,明明就是假话也能说得那么真。突然间,三娘有点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从骨髓里慢慢地渗透出来,一点点麻痹人的神经,下一步说不定就会让人为之神魂颠倒,不知对错。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与平日她胡作非为惹了事或者一意孤行抢了人完全不同,这是一种渐行渐远的失去。

二当家雷厉风行,草草安排一番,当天下午就走了,虽然大家都觉得他是上赶着去入赘的。

留下来主持大局的顾三当家显然有些忙,百花寨其他人显然也有些忙,明明不是打劫的旺季,却很忙。

一队又一队人天天下山上山,采购物资,打探消息,连早晨的演练武功都停了。当然,顾轩除外,自从上次那件事后,他爹每日不亮就把他拖出来操练,下午就去顾老爷子那里学医,可谓一天天过得相当惨了。

哪怕顾三当家忙起来了没空亲自守着,他也没有忘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把寨子里最清闲的两个人安排了过来守着他。于是,每天清晨下山的兄弟就看到三娘跟“潘安”驯猴子似的玩顾轩。

两人一手残一瘸子配合起来欺负人,还挺理所当然。按照三娘的说法——“我不用腿,你能绕过我去拿到我身后的花球就算你赢,你潘哥哥不用手,你能在他面前走出那个圈子也算。”

跟三娘比招式,跟“潘安”比身法,顾轩刚开始还觉得挺好玩,不过现在他只想让他爹回来,比不过还要去山后背石榴,一次一炷香,小六子抽空看了眼说就跟遛狗似的,真是个小可怜……

不过顾轩惨是惨了点,效果还是不错的,武功勉勉强强有了点样子,至少能让人看出来他是在练功而不是瞎玩了。顾老爷子那本《草药大全》虽然他还没有背完,至少也能配点迷魂香和追踪散了。

三娘一边“遛”着顾轩,一边隐隐有些着急,最近也太紧张了。

在一个下午,三娘刚睡了午觉起来带着“潘安”遛圈子,二人正准备去后山弄点石榴做蒸糕,还没出发,就看到去入赘的二当家回来了,带着前不久消失的江隐和江鲤姐弟。

陈二当家一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整,就借口支开了三娘身边的“潘安”,让三娘去后院。三娘急匆匆赶过去,发现陈二当家和江鲤、江隐活像逃荒回来的一样,正狼吞虎咽吃着一盘馒头,连水都顾不上喝,顾三当家在旁边一脸严肃。

三娘挑了个地坐下歇了一会儿,腿刚好,走的时候没感觉,跑急了有些抽筋。

陈二当家又迅速解决了几个馒头灌了碗水,顿了顿才开口:“事情有点多,三娘我问你,那小子真没问题?”

“没有啊,我一直盯着他,除了睡觉他都跟我在一起呢,是山下出事了?”三娘问。

“立安,寨子里怎么样?查出来了吗?”陈二当家又问顾三当家。

“没有,看起来没有人有问题,如果不是那小子的话,暂时也没发现其他人。”顾三当家皱着眉回答。

“什么情况,二叔,你们怀疑有钉子?”三娘问。

“只是有可能,上次阿鲤他们下山就发现不对劲了,一下去就着了道,躲了大半个月都没躲掉。我这次下山也是,一堆人蹲在路上等着呢。如果没钉子,那就是官府确实来了个有脑子的人了。”二当家看着三娘。

“‘潘安’看着确实像个有脑子的,但应该不是他,他没时间,再说顾爷爷的药不是挺有用的吗?”三娘肯定地说。

“三娘,天龙寨联系不上了,阿鲤他们下山后就遇到了追杀,等缓过来的时候,天龙寨的路已经被封了。”陈二当家叹了口气接着说,“而且像天龙寨这种情况的还不是少数,附近好多个大寨子都被围了,咱们是后来换的地方没多少人知道,要不也差不多了。”

“紫竹寨情况怎么样?”顾三当家问了句。

“我赶过去的时候还没有出事,但第二天就被围了,也不打就是围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要不是铃铛送我走的小路,肯定要被抓个正着。”陈二当家翘着山羊胡说。

三娘虽然觉得在这场合走神不怎么好,但她还是抽空想了想二叔一脸娇弱地看着十里八寨都闻名的泼辣寨主,厚着脸皮让人家送的情形,还是打了个战。

“二叔,那潘叔叔他不会有事吧?”三娘有些紧张,十里八寨著名土匪头子潘星海早年时候太过勇猛,留下的宿疾颇多。

“还不清楚,你亲自下山去看看,你知道那附近的小路,看看能不能抄小路上去探探。”三娘小时候是在天龙寨养的,淘气得很,漫山遍野地蹿,难免知道点特殊的路。

“嗯,好,我明天早上就走,带上小六子就好了。”三娘说。

“不可,你多带点人,官府围了大寨子没动不代表他们没动其他的,你下去的时候注意点,看得过去的就帮一把。别惹事,随便探探消息,我怀疑官府找的人不是寨子里的那个小白脸儿。”陈二当家说。

“行吧。”三娘应下。

“官府哪来的那么多兵力,钦差带来的?他们是想平匪,还是招安?”顾三当家接着问。

三娘和陈二当家对视一眼,不对啊,她抢的钦差明明是单枪匹马除了印章和令牌啥都没有啊,一个很诧异的想法从二人心里冒出来。

不会吧!抢错了人!

“不是,兵是从顺边府那边调的,一个月前就调过来了,据说钦差是私下来的,没带什么人。”江鲤插了句话,回答了一个大问题。

三娘和陈二当家同时松了口气,太吓人了!

“哟,厉害啊,这是下血本了要弄掉我们啊,边防兵都敢调过来。”三娘觉得挺稀奇。十来年官匪之间一直都是小打小闹,他们不害人官府也不怎么管,但他们也不敢太放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云岭山脉往南的顺边府驻扎着数万精兵,对外防外族入侵,对内还能镇着点这群山匪。

“那就麻烦了,立安你把最近打探的消息给我说一下,我们再试着联系一下附近的寨子,确保这里的安全。”陈二当家听说驻兵是顺边府的也没有多大意外,思量片刻便和顾三当家说着其他的事。

“好,等会儿我把东西拿给你。阿鲤也跟我来,还有事要你去做。”顾三当家说着站了起来,准备回去拿东西。

“行吧。”陈二当家也跟着走了。

“行,我先去换个衣服,这一身几天没换都快馊了。”阿鲤拖着她弟弟也出去了。

三娘待了片刻,叹了口气也出去了,还要收拾东西啊,多久没去过天龙寨了,大概有好几年了吧……

三娘刚刚出了后院,就看见“潘安”带着顾轩在帮吴大娘剥石榴,他手还没有恢复,不过已经开始结痂,左手掌心的一条印子还横亘在手上,有点难看。顾老爷子让他多活动活动,但没说已经可以接触硬的东西了。三娘皱着眉走过去想让他别弄了,结果过去才发现他确实没有弄,他就那样蹲在地上看着顾轩用刀划石榴,蹲得很潇洒,看得很认真,好像这是个很稀奇的玩意儿。

三娘才记起来,这个人是没有记忆的,她抢上山来,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将他强留下来的,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一切过去。他也不知道,只能相信她和百花寨为他编造的过去。

“潘安”抬起头笑着看向三娘,他半张脸被镀上了暖色的阳光,另半张脸藏在模糊的影子里透出模糊的轮廓。三娘不禁想,他总是这样笑着吗?

就像话本里私自下凡的天神偷了天上的云彩编成花环递给心仪的情人,“潘安”的掌心托着一朵明媚的红色花朵,天神把七彩的花环给娇羞的女子戴上,而他只能托着那朵不易寻到的石榴花望着那个姑娘,因为他有些不敢……

自他醒过来就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姑娘,如丹若花一般明媚张扬的脸,大大咧咧的性子,爱惹事、爱吵架、打架也厉害,总是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到各种各样奇怪的表情,有时候是故意逗你玩,有时候却又那么认真,他想,这就是他的未婚妻吗?挺好的。

可他知道,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好像有事瞒着他,百花寨也有事瞒着他,应该与他的记忆有关。他努力地回忆过去,想得头痛欲裂,却仍是一片空白,每次这个时候三娘就会细心安慰他说她并不在意,可他能感觉到三娘对他的记忆很在乎。

所以,他甚至有些不敢在未想起往事前拥抱一下她,不敢为她戴一朵花,因为他不知道那个被忘记的自己有没有做过同样的事。

若是三娘知道他想的居然是这个怕是要笑岔气,无论是小胖子潘安,还是以前的钦差谁敢没事乱抱她,还插花,她像是喜欢戴朵花到处晃的人吗!明显找揍吗不是!

此时,两个人各想各的居然也能合在一起,也算一种本事吧!

结果没等到第二天,当天半夜三娘就带着小六子、江隐和寨子里其他几个比较机灵的小伙子一起下山了。

这次下山二当家让他们隐蔽点,最好连寨子里的人都不要惊动,二当家说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山间的夜风还很凉,带着些许凛冽,刮得脸生疼,马蹄飞快踏过山路,惊起一群群已经歇息的鸟兽。

“潘安”睡得有些不安稳,白日里的事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出现在梦里,他搂了三娘的肩,为她戴上了开得最好的一朵花。眼前一片绯红的小径,他望着光影深处的少女,笑着跑得越来越远,他想追上去,发现自己找不到路,周围都是荒废的小路,通向一处又一处黑暗的深渊。他反复在梦里挣扎,一次次跳进深渊又看见花影重重处笑得明媚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