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制
题解
《史记·封禅书》记载：“汉文帝使博士诸生刺六经作王制。”卢植认为就是本篇。而郑玄认为，《王制》是孔子之后的大贤所记的先生之事。汉朝初年，欲以“仁政”代替秦朝的暴政，而提出建国的纲领。《王制》记录了先王班爵、授禄、祭祀、养老的法度。篇首始于“王者之制禄爵”，继而分官设职，把一年的政事大体都提到了，至“成岁事制国用”句止，是很完整的一篇施政大纲，是王者的大经大法。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
译文
天子给自己的臣子制定了傣禄和爵位，在爵位上分为公、侯、伯、男，士，一共五等。诸侯给自己的臣子制定了爵位，分为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一共五等。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1]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天子之三公之田视[2]公侯，天子之卿视伯，天子之大夫视子男，天子之元士视附庸。
注释
[1]不合：不朝见。
[2]视：比照。
译文
天子的封地是方圆千里，公、侯的封地是方圆百里，伯的封地是方圆七十里，子、男的封地是方圆五十里。封地没有达到方圆五十里的，不能朝见天子，隶属于诸侯的叫做附庸。天子下面的三公的封地面积比照公侯，天子下面的卿大夫的封地面积比照伯，夫子下面的大夫的封地面积比照子男，天子下面的上士的封地面积比照附庸。
制：农田百亩。百亩之分：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农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也。
译文
分派傣禄的制度如下：每一个农户可以分到一百亩的田地。一百亩的田地又按其土质肥沃、贫瘠分为五等：一个农夫靠一百亩可以养活九口之家的田地为第一等：可以养活八口之家的田地为第二等，可以养活七口之家的田地为第三等，可以养活六口之家的田地为第四等，可以养活五口之家的田地为最末等。在官府当差做事的平民百姓，他们的俸禄也参照这个制度分派田地。
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上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次国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国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
译文
诸侯的下士的俸禄比照分配到第一等田的农夫，他们的俸禄足够代替耕种所得养活九口之家。中士的俸禄有下士的两倍之多，上士的俸禄有中士的两倍之多，下大夫的俸禄有上士的两倍之多。大的诸侯国卿的俸禄有大夫的四倍之多，诸侯的俸禄有卿的十倍之多。中等诸侯国的卿的俸禄有大夫的三倍之多，诸侯的俸禄有卿的十倍多。小诸侯国的卿的俸禄有大夫的两倍之多，诸侯的俸禄有卿的十倍之多。
次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其有中士、下士者，数各居其上之三分。凡四海之内九州岛，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国；名山大泽不以封，其余以为附庸间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国。天子之县内，方百里之国九，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国；名山大泽不以晳，其余以禄士，以为间田[1]。凡九州岛，千七百七十三国。天子之元士、诸侯之附庸不与。天子百里之内以共[2]官，千里之内以为御。千里之外，设方伯。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十国以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以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帅，三百三十六长。八伯各以其属，属于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曰流。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天子使其大夫为三监，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天子之县内诸侯，禄也；外诸侯，嗣也。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则赐也。不过九命。次国之君，不过七命；小国之君，不过五命。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凡官民材，必先论[3]之。论辨[4]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是故公家不畜[5]刑人，大夫弗养，士遇之涂弗与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亦弗故生也。诸侯之于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
注释
[1]间田：没有被分封的土地。
[2]共：通“供”，供给。
[3]论：考核。
[4]辨：辨别。
[5]畜：蓄养。
译文
中等诸侯国的上卿，其爵位与大诸侯国的中卿相当：中等诸侯国的中卿，其爵位与大的诸侯国的下卿相当，中等诸侯国的下卿与诸侯国的上大夫相当。小诸侯国的上卿，其爵位与大诸侯国的下卿相当：小诸侯国的中卿与大诸侯国的上大夫相当，小诸侯国的下卿与大国的下大夫相当。小诸侯国的中士、下士人数各占上士的三倍。四海之内总共有九个州，每个州的面积都有方圆千里。每个州中，封地面积有方圆百里的诸侯国有三十个，封地面积有方圆七十里的诸侯国有六十个，封地面积有方圆五十里的诸侯国有一百二十个，总共是二百一十个诸侯国。名山泽林不被分封出去，剩余的土地成为隶属或者用于赏赐。其中八州在县外，每州有二百一十个诸侯国。另外一州在县内，就是天子所在地，其中分配给公卿大夫的封地，方圆百里有九个诸侯国，方圆七十里有二十一个诸侯国，方圆五十里有六十三个诸侯国，总共有九十三国。在这九十三个诸侯国中，名山泽林不用被分配，剩余的土地作为士人的田地或用于赏赐。九个州总共有一千七百七十三个诸侯国，这还没有计算天子的元士、诸侯所附庸的土地。天子所在的县城里的方圆百里之内，缴纳的赋税当做官府的财政收入：天子所在的县城里的方圆千里之内，缴纳的赋税当做天子王宫内的各种日常消费。方圆千里之外设置方伯。每五个诸侯国作为一个属，设立属长一名。每十个诸侯国作为一个连，设立连帅一名。每三十个诸侯国作为一个卒，设立正卒一名。二百一十个诸侯国作为一个州，每个州设立一名伯。八个州分别有八个伯，五十六个正卒，一百六十八个连帅，三百三十六个属长。八个方伯都各有各的下属，服从天子。把天下分为左右两部分，叫做“二伯”。方圆千里之内的叫做甸，缴纳赋税是义务：方圆千里之外的叫做采，必须要在规定时期进贡土特产：其他的叫做流，不一定需要进贡。天子设有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上士等官位等级。大诸侯国的官属有三卿，都由天子直接任命，下大夫任命五人，上士任命二十七人。中等诸侯国的官属有三卿，其中两卿是由天子直接任命的，另外一个是由诸侯任命的，下大夫任命五人，上士任命二十七人。小诸侯国的官属也有三卿，其中一个是由天子直接任命的，另外两个是有诸侯任命，下大夫任命五人，上士任命二十七人。天子、诸侯的中士和下士，其数量各为上士的三倍。天子把他的大夫任命为三监，代表天子去每个州监察方伯，平均三个大夫监察一个州。天子所在的县城内分配给诸侯的土地，属于一种俸禄田地。县城外分封给诸侯的土地，诸侯分得的土地是可以世袭的。礼服也有相应的制度规定：三公本来就有八命，如果再加一命就有了九命，这样的话礼服就有相应的规定：如果还有增加，就只能当做赏赐，因为臣子不可以超过九命。中等诸侯国的诸侯最多可以有七命，相应的礼服可以有七章；小诸侯国的诸侯最多可以有五命，相应的礼服可以有五章；大诸侯国的卿最多三命，相应的礼服可以有三章；下卿最多两命，相应的礼服可以有二章；小诸侯国的卿与下大夫都是只有一命，相应的礼服就只能有一章。如果需要选用有才能的平民百姓做官，首先要考察他的品德与才能。在考察清楚后，才能试用，在试用期间如果能胜任工作，就可以授予一定的爵位，等爵位定了，就可以领取一定的俸禄。在上朝的时候评论别人爵位时，士也要共同参加，显示朝廷的无私公正。在处理刑犯的时候，必须要在闹市中处决，这样可以让所有人都唾弃他。所以天子诸侯不收养刑犯，大夫也不会收留这种刑犯，士人在路上碰到刑犯也不会理睬他。把他们驱逐到四方边远地带，无论他们到哪儿去都不会管，国家既不向他们征收赋税，也不给他们分封土地让他们生存，这样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诸侯对于天子，每年要派大夫去小规模朝拜天子一次，每三年要派卿去大规模朝拜天子一次，每五年诸侯要亲自朝见天子一次。
天子五年一巡守：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而望祀[1]山川；觐诸侯；问百年者就见之。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志淫好辟。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山川神只，有不举[2]者，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庙，有不顺[3]者为不孝；不孝者，君绌以爵。变礼易乐者，为不从；不从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为畔；畔者，君讨。有功德于民者，加地进律。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东巡守之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南巡守之礼。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岳，如西巡守之礼。归，假[4]于祖祢[5]，用特[6]。
注释
[1]望祀：遥望祭拜，不在当地举行祭祀。
[2]举：祭。
[3]不顺：不按照顺序。
[4]假〔gé〕：到。
[5]祖祢〔nǐ〕：祖庙。
[6]特：特牲，特选一头供祭之牛。
译文
天子每隔五年就到全国各地巡视一次，到了该巡视各地那年的二月份，首先去东方的五岳之首泰山巡视，举行柴祭上天之礼，并遥望当地的大山大川祭拜。各国诸侯都来觐见天子，天子亲自去拜见当地德高望中的老人。命令各诸侯国的乐师演奏当地的民歌民谣诗词歌赋，观察生活习俗：命令市场的商人交流市场规律，从而了解百姓喜好什么物品，厌恶什么物品，喜好的物品就应该发扬表彰，厌恶的物品就应该设法避免。命令负责典礼的官员，必须要校正当地的月份，定好日期，并检查当地的音律、礼乐、制度、衣服是否符合规格，如果发现有不符合规格者，应该及时纠正。大山大川中有灵性的神灵，如果有人对它不进行叩拜，这是不敬的，对于不敬之人，就要削减诸侯国君的封地。对于宗庙的祭祀如果不按照先后顺序进行者，这就是不孝，对于不孝之人，就要降低诸侯国君的爵位甚至可以罢黜他的爵位。变更礼仪制度，改变乐器制度的人，就是不服从朝廷的安排，对于不服从朝廷安排的人，就要驱逐流放诸侯国君。改变穿衣着装制度的人就意味着要背叛天子，背叛天子的诸侯国君就要进行讨伐。对老百姓有功德的诸侯国君，就要加封土地，晋升爵位。到了应该巡视各地那年的的五月，去南方的南岳衡山巡视，巡视南岳的礼法就像巡视东岳泰山一样。到了应该巡视各地那年的的八月，就要到西方的西岳华山巡视，巡视西岳的礼法就像巡视南岳衡山一样。到了应该巡视各地那年的的十一月，就要到北方的北岳恒山巡视，巡视北岳的礼法就像巡视西岳华山一样。天子等到全国巡视完毕，回到自己的领地，就要到祖庙去举行祭告典礼，祭祀的时候要用牛祭祀。
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1]。诸侯将出，宜乎社，造乎祢。天子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考礼正刑一德，以尊于天子。天子赐诸侯乐，则以柷将之，赐伯、子、男乐，则以鼗将之。诸侯，赐弓矢然后征，赐鈇[2]钺然后杀，赐圭瓒然后为鬯[3]。未赐圭瓒，则资鬯于天子。
注释
[1]类、宜、造：都是祭祀名。
[2]鈇〔fū〕：同“斧”。
[3]圭瓒〔zàn〕：灌酒器，用来盛酒祭祀。鬯〔chàng〕：祭祀用的酒。
译文
天子外出巡视各地，要类祭上帝，宜祭社稷，造祭祖庙。诸侯外出时，要宜祭社稷，造祭宗庙。天子在没有发生国家大事的情况下与诸侯相见，这样就叫做诸侯来朝见天子，天子与各诸侯在一起可以校正改进礼乐制度，制定刑法，统一道德观，所有的这些规章制度的制定都是取决于天子，这样做就是尊重天子。天子赏赐乐器给诸侯国君，柷就是乐器的代表物；赏赐乐器给伯、子、男，长柄小鼓就是乐器的代表物。被天子赐予了弓箭的诸侯国君，就有了能代表天子征伐其他诸侯的权利；被天子赐予斫刀和大斧的诸侯国君，就有了能代表天子诛杀有罪的诸侯的权利；被天子赐予勺样酒器的诸侯国君，就有了酿酒用于祭祀的权利。如果未被赐予勺样酒器，当诸侯要用到酒时，就要到天子那里去取。
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曰辟痈，诸侯曰頖宫。
译文
当天子下达命令要兴办教育时，诸侯就要设立学校。在王宫的东南设立小学，在郊外设立大学。天子所在地的大学叫辟雍，诸侯国的大学叫頖宫。
天子将出征，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祃于所征之地。受命于祖，受成于学。出征，执有罪；反，释奠[1]于学，以讯馘[2]告。
注释
[1]释奠：设置酒席奠祭先圣先师。
[2]讯馘〔guó〕：俘虏和所杀之敌。
译文
天子需要亲自出征时，要先举行祭祀天地、祭祀祖庙的仪式。等到达出征的地方，要举行祃祭的仪式，这样做的目的是鼓舞士兵士气。在进行祖祭仪式中要接受征伐敌人的命令，在学习教育过程中要接受事先拟好的战斗计划。出征，然后将那些有罪之人擒拿处决，最后凯旋，在大学里设举行祭祀圣人祖师的仪式，并告祭他们在出征时一共捉拿处死了多少罪人。
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干豆[1]，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无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礼，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天子杀则下大绥[2]，诸侯杀则下小绥，大夫杀则止佐车。佐车止，则百姓田猎。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3]。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不麛[4]，不卵，不杀胎，不殀夭[5]，不覆巢。
注释
[1]干豆：将捕获的动物制成干肉，盛放于祭器中供祭祀。
[2]大绥：大旗。
[3]罻（wèi）罗：网，罻指小网。
[4]麛〔mí〕：幼鹿，泛指幼兽。
[5]殀〔yǎo〕夭：断杀未成年的禽兽。
译文
当没有战争和凶丧的时候，天子和诸侯每年可以出去狩猎三次，其中有三个目的，第一是狩猎回来的食物可以当做祭祀的供品，第二是拿这些狩猎食物来招待来来往往的宾客，第三是充裕天子和诸侯的食物品种。当没有战争和凶丧时不去狩猎或者耕地，这就被认为是不敬。在狩猎的时候不按照规矩狩猎，或者随意捕杀动物，就叫做暴殄天物。狩猎的规矩是有一定规定的：天子在打猎时，不要四面一起包围，诸侯在打猎时，成群的野兽不应该全部杀光。指挥的大旗在天子的命令下放下时就意味着已经射杀到了野兽，诸侯猎获时就放下指挥的小旗。协助驱赶野兽的副车在停止驱赶的时候，就意味着大夫已经射杀了野兽。当大夫的副车停止驱赶的时候，百姓就可以开始狩猎。虞人在进行狩猎活动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的，水獭将捕获的鱼类如祭品陈列之后，虞人才可以在鱼塘进行捕鱼活动。在季秋九月，豺兽如祭祀般围猎以后，才可以开始狩猎活动。仲秋八月，鸠化为莺以后，才可以进行捕猎鸟群的活动。到了十月，草木凋零，才可以进入深林去砍伐树木。如果要纵火焚草肥田，就必须要在昆虫已经蛰居地下之后。昆虫尚未蛰居地下之前，是不可以捕捉小动物，不可以取动物的卵仔，不可以杀害怀胎的母兽，不可以杀刚出生的小动物，不可以捣毁鸟窝。
冢宰[1]制国用，必于岁之杪，五谷皆入然后制国用。用地小大，视年之丰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为出，祭用数之仂[2]。丧，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丧用三年之仂。丧祭，用不足曰暴，有余曰浩。祭，丰年不奢，凶年不俭。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
注释
[1]冢宰：掌管王家财务及宫内事务的官。
[2]仂：余数。
译文
太宰制定每一年度的国家经费的预算，这项制度必须年终前进行，在五谷入库之后才能编制国家经费的预算。在编制预算的过程中，要充分考虑国土面积的大小，每一年土地的丰收或者亏损，用三十年总收入的平均作为基数来编制预算，根据收入决定开支。一般每年祭祀的费用，会占用每年收入的十分之一。在经历了父母丧事时，需要服丧三年，这三年期间是可以不用祭祀祖庙的，但是还是要正常祭祀天地神灵的，因为天地神灵比父母的身份要尊贵得多。用于丧事的开支费用，是在三年的平均收入中支出用十分之一。如果丧事和祭祀的开支费用，超过了每一年的预算这就叫做“暴”，丧事和祭祀的开支费用没有超过三年的平均收入，有余叫做“浩”。对于祭祀的开销，在收获的一年也不可奢侈浪费，在贫瘠荒芜的一年也不可节约简单。一个国家没有长达九年之久的储备就叫做储备不足，没有六年的储备，那他的储备就面临危机，没有三年的储备，那这个国家就不能成为是一个国家了。耕地三年，一定要储备一年的粮食。耕地九年，一定要储备三年的粮食，根据三十年收入总和的平均数来估计预算，就算遭受到干旱洪水，颗粒无收，老百姓也可以利用储备的粮食，不用挨饿。老百姓生活没有变得恶劣，天子的每顿膳食才会丰盛，还可以日夜笙歌。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三月而葬。三年之丧，自天子达，庶人县封[1]，葬不为雨止，不封不树，丧不贰事，自天子达于庶人。丧从死者，祭从生者。支子不祭。天子七庙，三昭三穆[2]，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
注释
[1]县封：指直接悬绳下棺而不立碑。县，同“悬”。
[2]三昭三穆：指父、祖、曾祖、高祖、高祖之父、高祖之祖的宗庙排列次序。昭穆是周代祖先宗庙排列次序。
译文
天子死后要在正寝堂西停棺放七天，死后七个月举行葬礼。诸候死后要在正寝堂西停棺放五天，死后五个月举行葬礼。大夫、士、平民百姓死后要在正寝堂西停放三天，死后三个月举行葬礼。父母死后服丧起码要三年，天子与平民百姓都是一样服丧三年，没有例外。平民百姓下葬，只能用绳子把棺材封住再入土，碰到下雨天也要按时下葬，不可以堆积坟土，也不可以在旁边种树。在服丧期间只能服丧，不可以做其他事情，从天子到平民百姓这一阶级都服从这一规定。依据死者的爵位来决定办丧事的规格，依据主持祭祀者的爵位来决定祭祀的规格。只能是嫡长子主持祭祀，庶子不能主持祭祀。天子一共有七个庙：左边分别是文王、高祖、祖三个昭庙，右边分别是武王、曾祖、父三个穆庙，再加上中间一个太祖庙，所以一共就有七个庙。诸侯一共有五个庙，左边分别是高祖、祖两个昭庙，右边分别是曾祖、父两个穆庙，再加上中间的一个太祖庙，加起来一共有五个庙。大夫一共有三个庙，左边一个昭庙，右边一个穆庙，再加上中间的一个太祖庙，一共有三个庙。而士只有一个庙。平民百姓就没有庙，就在祖宗的坟墓旁祭祀。
天子、诸侯宗庙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尝，冬曰烝。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1]。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2]视诸侯。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天子诸侯祭因[3]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天子犆礿，祫[4]禘，祫尝，祫烝。诸侯礿则不禘，禘则不尝，尝则不烝，烝则不礿。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尝，祫；烝，祫。
注释
[1]五祀：指祭户、灶、中霤、门、行五种神。
[2]四渎：指江、河、淮、济。
[3]因：承袭。
[4]祫〔xiá〕：古代天子或诸侯把远近祖先的神主集合在太庙里进行祭祀。
译文
天子、诸侯举行祭祀宗庙的典礼，在春季举行的典礼叫礿，在夏季举行的典礼叫禘，在秋季举行的典礼叫尝，在冬季举行的典礼叫烝。天子举行祭祀天地的典礼，诸侯举行祭祀江山社稷神灵的典礼，大夫举行祭祀门神、灶神、行神、户神、中霤神的典礼。天子在祭祀天下的名山大川的时候，用祭祀三公的礼乐制度来祭祀天下五岳；用宴请诸侯的礼乐制度来祭祀四渎。在自己封地内的诸侯要祭祀各大名山名川。天子、诸侯，还要祭祀在自己封地内已经被灭绝的国家的祖先。天子在一年四季都要进行祭祀活动，春季祭祀是分别对各种宗庙进行祭祀，夏祭、秋祭、冬祭这三个季节是共同对宗庙进行祭祀活动。诸侯的在一年之中只能进行三次祭祀活动，春季祭祀了那么夏季就不祭祀，夏季祭祀了那么秋季就不祭祀，秋季祭祀了那么冬季就不要祭祀，冬季祭祀了那么春季就不要祭祀。诸侯的春祭是分开祭祀的，夏祭则是第一年分祭第二年合祭地轮流进行，秋祭和冬祭都是共同祭祀的。
天子社稷皆大牢[1]，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庙之祭，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庶人春荐韭，夏荐麦，秋荐黍，冬荐稻。韭以卵，麦以鱼，黍以豚，稻以雁。祭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宾客之牛，角尺。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庶羞[2]不逾牲，燕[3]衣不逾祭服，寝不逾庙。
注释
[1]牢：古代祭祀或宴享时用的牲畜，其中牛羊豕各一曰太牢，羊豕各一曰少牢。
[2]羞：同“馐”。
[3]燕：同“宴”。
译文
天子用来祭社神灵都是用牛、羊、猪三牲来祭祀，诸侯用来祭社神灵都是用羊、猪二牲来祭祀。大夫和士进行宗庙祭祀活动的时候，就用受封的田地用来祭礼，如果没有封地就用荐礼进行祭祀。平民百姓祭祀祖先的用品是：春天用韭菜祭祀，夏天用麦子祭祀，秋天用黍子祭祀，冬天用稻子祭祀；韭菜与鸡蛋搭配，麦子与鱼搭配，黍子与小猪搭配，稻子与鹅相搭配。用来祭祀天地的牛较小，牛的牛角不过只有蚕茧、栗子那般样子大小；用来祭祀宗庙所用的牛要大一点，牛的牛角大约四个手指那么长；用来招待宾客所用的牛较大，牛角大概有一尺长。诸侯如果没有特殊事情是不可以杀牛的，大夫如果没有特殊事情是不可以杀羊的，士如果没有特殊事情是不可以杀狗与猪，平民百姓如果没有特殊事情是不可以吃海鲜食品的。平民百姓日常吃的饭菜，水平不能超过祭祀用的牲口；日常穿的衣服水平不能超过祭祀用的礼服；日常居住的房子，不能超过宗庙的水平。
古者：公田，藉而不税[1]。市，廛[2]而不税。关，讥[3]而不征。林麓川泽，以时入而不禁。夫圭田[4]无征。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田里不粥[5]，墓地不请。司空执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泽，时四时。量地远近，兴事任力。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壮者之食。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湿，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其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6]髪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7]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备器，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达其志，通其欲：东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
注释
[1]藉而不税：征借民力耕种，可以抵税。
[2]廛〔chán〕：公家所建的店铺。
[3]讥：稽查。
[4]圭田：卿、大夫、士用来供奉祭祀的田。
[5]粥：同“鬻”，卖。
[6]被：同“披”。
[7]雕题：在额头上刺青。
译文
在古时候，农户只要帮助官府耕种了田地，那么他们自己耕种的田地就不用缴纳税赋了；在市场有一家自己的店铺，就不再缴纳营业税，只要在审核的时候不要出现问题，就不要缴纳进出关税了；只要在规定的时间期限内进入山林进行狩猎捕鱼砍伐，就不会被禁止。平民百姓耕种卿大夫的封地也不用缴纳税费。叫平民老百姓帮忙从事没有报酬的劳动，一年不能超过三天。天子受封的田地是不能出售的，天子受封墓地也不准额外再要。司空用规定的制度去测量土地，土地用于安置人民，了解大山大川的不同地势地形，了解一年四季不同的气象变化，测量土地距离的远近，才能大兴土木，使用平民力量。凡是让人民干的活不要太累，给老人分配的任务要轻；但伙食又要按照身体健壮的人的标准对待。凡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要充分考虑气候温暖，地势适宜的地方居住。相比生在深山谷和长在大河边上的人，一看外表就不一样，因为这两个地方的风俗习惯是不同的：有的脾气暴躁性子急，有的性情温和平易近人，酸甜苦辣，各有各的爱好，他们使用的工具也是不同的，穿着打扮也是根据自己的爱好来规定。官府要对平民百姓的礼仪学习进行教育，可以不改变他们的根本风俗；同时统一政治法令，不可以出现千差万别等现象。五个不同民族分别是由中原民族和四方少数民族构成的，他们的生活习性不同，他们也不可以相互交换交流。夷人是指住在东方的少数民族，他们流行剃光头，往身上刺花纹，有些人是不吃熟食的。蛮人是指住在南方的少数民族，他们统一在额头上刻有花纹，两脚的脚趾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有些人是不吃熟食的。戎人是指住在西方的少数民族，他们的头发凌乱，穿的衣服就是简单的用兽皮披在身上，他们是肉食主义者，是不吃五谷杂粮的。狄人是指住在北方的少数民族，他们的衣服是用禽兽的羽毛制作而成，洞穴是他们经常的居住地，他们也是肉食主义者，也是不吃五谷杂粮的。中原、夷人、蛮人、戎人、狄人这五个不同民族的人民，尽管他们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性，但是他们都有属于自己安适的住所、都有自己偏爱的口味、都有合适自己的衣服、都有方便自己使用的工具、都有属于自己完备的器物。来自五个民族的不同人民，他们的语言存在差异，各自有不同的爱好，当他们要交流各自的想法，阐述各自的意思的时候。中间就会有一种听得懂双方语言的人来帮忙。这种中间人，在东方是叫做寄，在南方是叫做象，在西方是叫做狄鞮，在北方是叫做译。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参相得也。无旷土，无游民，食节事时，民咸安其居，乐事劝功，尊君亲上，然后兴学。
译文
凡是需要安置居民群众，需要根据土地面积的大小来建筑房屋，根据房屋大小来安排居民群众的人数，要使土地面积大小、房屋大小、被安置居民群众人数这三者相互搭配适宜。这样就不会有闲置的土地，没有游民，饮食节约，各种食物都是按照时间规律进行，百姓们都会安居乐业，积极乐观地做好每一件事情，敬重诸侯国君，对上级领导亲近，然后就可以兴办教育。
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德，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上贤以崇德，简[1]不肖以绌恶。命乡，简不帅[2]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习射上功，习乡上齿，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事焉。不变，命国之右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左；命国之左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右，如初礼。不变，移之郊，如初礼。不变，移之遂，如初礼。不变，屏之远方，终身不齿[3]。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曰俊士。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乐正崇四术[4]，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凡入学以齿。将出学，小胥、大胥、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学。不变，王亲视学。不变，王三日不举[5]，屏之远方。西方曰棘，东方曰寄，终身不齿。
注释
[1]简：选拔。
[2]帅：遵循。
[3]齿：录用，收纳。
[4]乐正：乐官之长，掌管贵族弟子的教务。四术指诗、书、礼、乐。
[5]不举：食不举乐，表示自责。
译文
司徒负责掌管并修正六礼，对人民的性情进行节制，明确规定七教来教化平民百姓的道德修养，统一八政防止出现逾越现象，规范道德标准以便于风俗的统一，赡养老人是为了提高孝顺的风气，救济孤独的人是防止这部分人被社会遗忘与放弃，表彰有贤德的人是为了鼓励每个人都向他学习，处置坏人是为了警告人们都要纠正改正自己的作风，改正错误。如果有不听从教诲的人出现，六乡的长官就要报告给司徒，因为这是命令。可以挑选一个吉日，请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们进行教学，教学射箭之礼，射中靶心多的人就排在前面，教学饮酒之礼，年纪大的人也排在前面；司徒率领国家有能力的学生一同参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感化那些不听从教诲的人。感化一年后，如果他们还不知悔改，国都右边兰乡的长官就会将这些不听教诲者报告给司徒，司徒就会下命令将这些人转移到左边三乡。国都左边三乡的长官就会将这些不听教诲的人报告给司徒，司徒就会下命令将这些人转移到右边三乡。这样做是为了让这些不知悔改的人在新的环境中，再接受一次和第一次同样的感化教育。再过了一年还不知悔改的，就把他们转移到更远地方的郊，跟第一次一样，让他们在新的环境下再次接受感化教育。等再过了一年还不知悔改的，就把他们转移到更远的遂，跟第一次一样，让他们在新的环境下再次接受感化教育。经过这几次的教育之后，还不知悔改的，说明他们已经不可救药了，就把他们流放到遥远的边远地带，一辈子都不予理睬。德才兼优的学生是由六乡的长官经过重重考察，觉得不错就推荐给司徒，这些被推荐的学生就叫做被选士。出类拔萃的学生经过司徒亲自考察选中，并推荐给大学，这些被推荐的学生就叫做俊士。获得选士荣誉的人就不用承担乡里的摇役赋税，获得俊士荣誉的就不用承担国家的摇役赋税，获得俊士荣誉的人又叫造士。乐正非常重视大学生的必修的四门课程，每门课程都会安排老师进行教学，沿用先王传下来的《诗》、《书》、《礼》、《乐》这四门教材进行教学，培养出大批有用之才。在春季和秋季进行教授《礼》、《乐》课程的教学，在夏季和冬季进行教授《诗》、《书》课程的教学。天子的嫡长子和庶子、诸侯国君的嫡长子、卿大夫、元士的嫡长子，每个国家的俊士和选士，都要去大学进行学习教育。入学以后，不管是哪种身份的学生，不论尊卑，都是按照年龄大小排列顺序。在快要毕业的时候，不听教导的大学生将有小胥汇报给大胥，大胥再把这下大学生汇报给小乐正，小乐正再把这些大学生汇报给大乐正，大乐正再把这些大学生汇报给天子。天子就会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命令三公、九卿、大夫、元士在大学里集合，分别对不听教导的人进行有关礼仪的演习，目的就是为了感化他们。进行感化后还不知悔过的，天子就会亲自到大学里进行视察。亲自视察后还不知悔改的，天子首先会自责，三天不吃肉，吃饭的时候也不会奏乐，然后就把他们流放到遥远的边缘地带，西部边缘地带叫做棘，东部边缘地带叫做寄，一辈子都不予理睬。
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大夫废其事，终身不仕，死以士礼葬之。有发，则命大司徒教士以车甲。凡执技[1]论力，适四方，裸股肱，决射御。凡执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凡执技以事上者：不贰事，不移官，出乡不与士齿。仕于家者，出乡不与士齿。司寇正刑明辟[2]以听狱讼。必三刺[3]。有旨无简[4]不听。附从轻，赦从重。凡制五刑，必即天论。邮罚丽于事[5]。
注释
[1]执技：祝、史、射、御、医、卜、百工等工作。
[2]辟：罪。
[3]三刺：三度讯问调查，以弄清罪案，明断是非。
[4]有旨无简：旨是指犯罪意图，简是指犯罪事实。
[5]邮：指断人罪过。丽：附。
译文
大乐正会挑选出优秀的国学毕业生，并向天子汇报，并向司马推荐他们，被推荐的国学毕业生叫做进士。大司马对每个进士的特长进行考察，并逐个考察每个进士的才能，如果符合要求就会被加功进爵，最后把结果汇报给天子，并公示出最后的结论。然后授予官职进入试用期，在能够胜任职务后才能被封以爵位，授予爵位后就可以领取俸禄。不称职的大夫会被免除官职，终身不能再录取，死后只能用士一级的礼下葬。国家发布征召后，大司徒就要对国学生进行军事训练。凡靠技艺谋生的人，不需要考察他的德行，只需要考察他的技艺是否精湛。当他们被派往外地进行农务活动的时候，他们要卷起衣袖跟裤脚，互相之间比拼谁的技艺高超，从而选出手艺最精湛的艺人。凡是依靠技艺谋生，为官府服务的人，一共有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七种工匠。这七种人，不能从事其他的职业，就算建了功也不能任职官职，离开本乡后，也不能与士人讨论辈分与年龄。为大夫服务的这些依靠技艺谋生的人，离开本乡后也不能与士人讨论辈分与年龄。修正刑书是由司寇负责，明确法律法规，用于审理各种案件。审理案件的时候，一定要征求群臣、群吏、民众三个方面不同的意见，这样断案的结果才能公正公平。审理时是不受理有犯罪的动机而无犯罪的事实这样的案件的。度量犯刑的轻重时，可轻可重者要从轻处理；就算是犯了重罪也是可以被赦免的。凡是制定五刑法律法规条文一定要合乎天理，按照合乎天理的五刑法律法规进行处决，做到刑罚并重。
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聪明、致其忠爱以尽之。疑狱，泛与众共之；众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成狱辞，史以狱成告于正，正听之。正以狱成告于大司寇，大司寇听之棘木之下。大司寇以狱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王三又[1]，然后制刑。凡作刑罚，轻无赦。刑者侀[2]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析言破律[3]，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杀。作淫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杀。行伪而坚，言伪而辩，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众，杀。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众，杀。此四诛者，不以听。凡执禁以齐众，不赦过。有圭璧金璋，不粥于市；命服命车，不粥于市；宗庙之器，不粥于市；牺牲[4]不粥于市；戎器不粥于市。用器不中度，不粥于市。兵车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粗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锦文珠玉成器，不粥于市。衣服饮食，不粥于市。五谷不时，果实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兽鱼鳖不中杀，不粥于市。关执禁以讥，禁异服，识异言。
注释
[1]又：通“宥”，宽宥。
[2]侀：成形。
[3]析言破律：巧言玩弄辞藻以曲解法律。
[4]牺牲：祭祀用的牲畜。
译文
凡是有五刑诉讼案件的，一定要以父子之亲、君臣之义的角度作为衡量标准；能够分清楚罪行的轻重，刑罚的深浅，每个案子都是不同的；这就要发挥自己的才智，表现出自己的忠恕仁爱之心，把案情彻底审理清楚。如果遇有疑难的案子，必须要与人民群众一同审理。如果民众也无法审理清楚案情，那就宣布这个人无罪释放。处理相似的案件，一定要以过去判重判轻的先例作为审理的标准，最后再出判决书。拟好判决书之后，再由太史传递给正。判决书经过正的审理就可以提交给大司寇。在外朝，孤卿大夫等人陪同大司寇再审理一遍判决书，最后把判决书提交给天子。三公共同把判决书审理一遍，三公把审理后的审判书再移交给天子。天子再根据三肴的规定制度再审查一遍案件是否符合，如果不符合，就可以判刑了。既然已经宣布判刑了，就算是再轻的罪也不能够被赦免了。之所以判刑后不能够被赦免，是因为刑就是定型的意思。定型就意味着是已经形成了。判决一但形成就不可被改变，所以君子对审理案件是非常用心的。有断章取义、钻牛角尖、扭曲法律明文规定的，不遵从事物约定俗成的规律的，扰乱政令实行秩序的人，都要被杀死。有穿着奇装异服、卖弄奇异之器而恼乱众心的人，都要被杀死。有顽固不灵、虚伪说谎而又能言善辩、所学极其偏激而又自认为学富五车、言辞荒谬而又振振有词，以此恼乱众心的人，都要被杀死。有装神弄鬼、卜卦算命招摇撞骗等恼乱众心的人，都要被杀死。上述所说的这四种人，不会再受理他们的申诉。所向大家公示的规章禁令，所有人都要一直遵守，就算是自己无意间触犯了禁令，这样也是无法被赦免的。高贵的玉器包括圭、璧、琼、璋等，这四样玉器是不准在市场上贩卖的。命服命车是表明身份用的，也不准在市场上贩卖。用于祭祀宗庙的祭器，是不准在市场上贩卖的。祭祀时用的牲畜，也是不准在市场上贩卖。打仗用的兵器，是不准在市场上贩卖的。在日常中所使用的器皿要是不符合规格，也不准在市场上贩卖。打仗用的兵车如果不合规格，是不准在市场上贩卖的。穿着的布帛的疏密如果不合规格，布帛的长宽大小如果不合规格，也不准在市场上贩卖。如果染错了布帛的颜色，这种布帛也是不准在市场上贩卖的。布帛如果有纹彩、珠玉等器物如果制作精美，是不准在市场上贩卖。衣服如果华丽奢侈，也是不准在市场上贩卖的。五谷和瓜果没有到成熟期，不准在市场上贩卖。树木没有成材，不准在市场上贩卖。尚未长大的禽兽鱼鳖，不准在市场上贩卖。严格把关过往关卡的人流，并进行严格的稽查，统一服装，禁止奇装异服，统一语言，识别不同的方言。
大史典礼，执简记[1]，奉讳恶。天子齐戒受谏。司会以岁之成，质[2]于天子，冢宰齐戒受质。大乐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从质于天子。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齐戒受质；百官各以其成，质于三官。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质于天子。百官齐戒受质。然后，休老劳[3]农，成岁事，制国用。
注释
[1]简记：册书，用单枚的简编连成册。
[2]质：评断，评定。
[3]劳：犒劳。
译文
礼仪是由太史主管，负责执掌各种典籍，先王的名讳、先王的忌日以及各种天灾人祸都记载在这些典籍中，将这些情况奉告给天子是太史的责任。天子在进行斋戒后就要接受太史的劝告。将年终的成绩总结报请天子然后考核是司会的责任，家宰也是要进行斋戒的，并要协同天子进行政绩的考核。将部门的成绩总结附于司会之后报请天子考核是大乐正、大司寇、司市三个官员的责任。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在经受了空斋戒后并接受考核。将本部门的成绩总结考核于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是百官的责任。将百官的成绩总结报请天子进行考核是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的责任，然后百官进行斋戒，并等候天子的考核评语。然后，就可以设宴招待老人，设宴慰劳农夫。这样下来，一年的事就做完了，接下来就是制定第二年的经费预算和施政纲领了。
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1]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五十异粻[2]，六十宿肉，七十贰膳，八十常珍；九十，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游可也。六十岁制[3]，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唯绞、衾、冒，死而后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虽得人不暖矣。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五十不从力政，六十不与服戎，七十不与宾客之事，八十齐丧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亲学，七十致政。唯衰麻为丧。
注释
[1]坐：跪。
[2]粻〔zhāng〕：粮食。
[3]制：预备制作丧葬用品。
译文
凡是设宴招待老人：有虞氏用燕礼宴请招待老人，夏后氏用飨礼宴请招待老人，殷人用食礼宴请招待老人，周人三礼兼用并加以改善来招待老人。在乡学中举行的敬老宴会只能是满了五十岁的老人参加，在王宫小学中举行的宴会只能是满了六十岁的老人参加，在大学举行的宴会只能是满了七十岁的老人参加。诸侯国也是按照这一标准。等到了八十岁，人的精力会慢慢衰竭，本来是叩拜国君三次的，现在是变成只要跪下去连叩两次头就可以了。由于行动不便，也是只要跪下去连叩两次头就可以了。等到九十岁后，叫他人代替自己叩拜国君就好了。不吃粗粮而吃细粮是要满了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才能这样；每餐吃肉是要满了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才能这样；每顿多作一份，以备零食是要满了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才能这样，因为七十岁的老人饿得快；常吃珍美的食品是要满了八十岁以上的老人才能这样；九十岁以上的老人无论他走到哪儿，随身都有饮食供应。等到了六十岁后，做子女的就要为他准备好丧葬用品，这种丧葬用品是需要一年才能做好的；等到了七十岁，子女就要为其准备丧葬用品，这种丧葬用品是需要一个季度才能做好的；等到了八十岁后，子女就应为其准备丧葬用品，这种丧葬用品是需要一个月才能做好的；等到了九十岁后，子女就应为其准备丧葬用品，这种丧葬用品是只需要一天就能做好的；只有绞、衾、冒他们可以不用提前做丧葬用品。等到五十岁，人就就开始慢慢衰老，等到了六十岁后，一餐不吃肉就会吃不饱，等到了七十岁后、穿在身上的衣服要用丝绸做的，要不然会感到身上不暖，等到了八十岁后，自己睡觉是睡不暖和的，等到了九十岁后，虽有人帮忙暖被，这样也是睡不暖和了。等到了五十岁后，不用在外干活，只要杵着拐杖待在家里，等到了六十岁后，只要杵着拐杖待在自己的家乡，等到了七十岁后，只要杵着拐杖待在自己的国家，等到了八十岁后，可以杵着拐杖去上朝，等到九十岁后，天子可以派人去他家里向他询问不懂的事，这时要带上好吃的东西去他家。大夫到了七十岁就可以不用上朝朝见天子，到了八十岁后，天子在每个月都要派人来问候身体是否安康，到了九十岁后，天子在每天都要派人送食物过去。平民到了五十岁后就不要服徭役纳税，到了六十岁后就不要服兵役，到了七十岁后就不用参加各种应酬宾客的宴会，到了八十岁后，也不会参加祭祀丧葬等重要活动。等到了五十岁后就可以加功进爵，等到了六十岁后就可以不用亲自去跟别人学习，等到了七十岁后就可以致仕，服丧期间可以免除所有的礼数礼仪，只要穿上丧服就行了。
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有虞氏皇[1]而祭，深衣而养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养老。殷人冔而祭，缟衣而养老。周人冕而祭，玄衣而养老。凡三王养老皆引年[2]。八十者一子不从政[3]，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政。父母之丧，三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之丧，三月不从政。将徙于诸侯，三月不从政。自诸侯来徙家，期[4]不从政。
注释
[1]皇、收、冔〔xǔ〕：都是冠名。
[2]引年：根据户籍核定年龄。
[3]政〔zhēng〕：通“征”，徭役的征召。
[4]期〔jī〕：满一年。
译文
有虞氏设宴款待当过官的老人是在上庠，设宴款待平民百姓的老人是在下庠。有夏后氏设宴款待当过官的老人是在东序，设宴款待平民百姓的老人是在西序。有殷人设宴款待当过官的老人是在右学，设宴款待平民百姓的老人是在左学。有周人设宴款待当过官的老人是在东胶，设宴款待平民百姓的老人是在虞庠。虞氏的庠是在王城的西郊。虞氏需要头戴“皇”冠才能进行祭祀活动，穿着深衣代表着已经处于养老中。夏后氏需要头戴“收”冠才能进行祭祀活动，穿着燕衣代表着已经处于养老中。殷人需要头戴“冔”冠才能进行祭祀活动，穿着编衣代表着已经处于养老中。周人需要头戴冕才能进行祭祀活动，穿着玄衣代表着已经处于养老中。夏、殷、周三代的天子需要根据户籍来核实老人的年龄，符合年龄的老人可以参加天子举办的养老宴会。家里如果有八十岁以上老人的，那么这家就可以免除一人服徭役、兵役的义务。家里如果有九十岁以上老人的，那么这家就可以全部免除服徭役、兵役的义务。家里有残废人、病人，他们生活不能自理，必须有他人侍候的，那么这家就可以免除一人服徭役、兵役的义务。父母去世，在三年服丧期间没有为国家服兵役的义务。当遇到齐衰、大功亲属服丧期间，可以三个月不服兵役。从天子所在的县城里的将士，移居到诸侯国，临走之前的三个月都可以不服兵役；从诸侯国移居到天子所在地的县城中的人，可以一年不用服兵役。
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子者谓之独，老而无妻者谓之矜，老而无夫者谓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皆有常饩[1]。瘖、聋、跛、躃、断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注释
[1]饩〔xì〕：粮食。
译文
在小的时候就没有父亲的人叫做孤，等老了后没有子孙后代的人叫做独，在老了后没有妻子的人叫做矜，在老了后没有丈夫的人叫做寡。这四种人，是天底下最贫穷而又没有地方去诉述的人，官府对他们提供一定的生活补助。哑吧、聋子、腿脚残疾、腿脚都残废的人、身体残缺的人、身体短小的人和各种手工艺人，这些人都靠着微不足道的钱财来养活自己，或者依靠官府提供的补助生存下来。
道路：男子由右，妇人由左，车从中央。父之齿随行，兄之齿雁行，朋友不相逾。轻任[1]并，重任分，斑白者[2]不提挈。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
注释
[1]任：指有负担的人。
[2]斑白者：头发花白的老人。
译文
在道路上行走，男的往道路右边走，女人往道路左边走，车子就在中间走。在路上遇到跟自己父辈年龄相仿的长辈，要先让他走在前面，自己走在后面：遇到跟自己辈分一样的兄长，可以与他并排在一起走路，但是自己要稍微往后一点；和朋友走在一起，不可以与之计较。当年轻人跟老年人都挑着轻担子的时候，年轻人应该把老人的轻担放到自己的肩上，不让老人挑担子。当年轻人跟老年人都挑着重担子的时候，年轻人应该把老人的重担分一点过来，不能让老人挑重担子。不能让头发花白的老人提着东西在路上行走。当官阶级的老人，出门的时候要坐车不用走路；平民百姓阶级的老人，每餐一定要有肉吃。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
译文
有封地的大夫可以自己制作或者购买祭器，这样就不用向他人借用了。在祭器没有制造成功之前，不能制造其他日常生活用器。
方一里者为田九百亩。方十里者，为方一里者百，为田九万亩。方百里者，为方十里者百，为田九十亿亩。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为田九万亿亩。
译文
方圆一里的地方按土地面积计算就有九百亩。方圆十里的地方，就是方圆一里土地面积的百倍，按土地面积计算就有九万亩。方圆百里的土地，就是方圆十里土地面积的百倍，按土地面积计算就有九百万亩。方圆千里的土地，就是方圆百里土地面积的一百倍，按土地面积计算就有九亿亩。
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遥；自东河至于东海，千里而遥。自东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遥。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近东海，北不尽恒山，凡四海之内，断长补短，方三千里，为田八十万亿一万亿亩。方百里者为田九十亿亩：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其余六十亿亩。
译文
从北岳恒山到南方的黄河，这一段距离相距不足千里。再从黄河到南方的长江，这一段距离相距也不足千里。从长江到南岳衡山，这一段距离相距有千里之多。从东河到东面的东海，这一段相距也有千里之多。从东河到西面的西河，这一段距离相距不足千里。从西河再到西面的沙漠，这一段距离相距有千里之多。沙漠不是西面的终点，衡山也不是南方的终点，东海也不是东面的终点，恒山也不是北方的终点。从这个角度看，整个国土面积，四海之内，取长补短，大约就有方圆三千里，按土地面积计算就有八十一亿亩田地。方圆百里的土地，按土地面积计算是九百万亩田地，由于大山大川不计算在田地面积之内，所以除去山脉、森林、河流湖泊、沟渠水道、城郭、宫室、道路所占用的面积，就只剩下可耕种的六百万亩田地了。
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今[1]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古者百亩，当今东田百四十六亩三十步。古者百里，当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
注释
[1]今：指汉代。
译文
在古代，一步是指用周尺测量的八尺，现在的一步是指用周尺测量的六尺四寸。所以在古时候，一百亩的土地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四十六亩零三十平方步。古时候的一百里等同于现在的一百二十一里零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
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国，其余，方百里者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其余，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二十，为方百里者三十；其余，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名山大泽不以封，其余以为附庸间田。诸侯之有功者，取于间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归之间田。
译文
在方圆千里以内的地方，实际上包括了一百个方圆百里的土地面积。可以分封三十个方圆百里的诸侯国，余下七十个方圆百里的土地面积。在剩下的七十个方圆百里的土地面积中再分封出六十个方圆七十里的诸侯国，这样算下来就分封出去了二十九个方圆百里和四十个方圆十里土地面积，就剩下四十个方圆百里和六十个方圆十里的土地面积。在剩下的土地面积中又被分封出去一百二十个方圆五十里的诸侯国，这样算下来就是三十个方圆百里的土地面积，还剩下十个方圆百里和六十个方圆十里的土地面积。大山大川是不可以被分封出去的，余下的土地，可以隶属于大诸侯国的土地面积之中，也可以限制不用。诸侯如果立了功劳，他所得的封赏就可以从闲置的土地中划割出去；诸侯如果犯有过错，就要削减土地并归入闲田之中。
天子之县内：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余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为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余，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为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余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诸侯之下士禄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国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国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次国之卿，命于其君者，如小国之卿。天子之大夫为三监，监于诸侯之国者，其禄视诸侯之卿，其爵视次国之君，其禄取之于方伯之地。方伯为朝天子，皆有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视元士。诸侯世子世国，大夫不世爵。使以德，爵以功，未赐爵，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
译文
天子所在的县城内，方圆千里的就有一百个。诸侯国分封到的土地如果有九个方圆百里，那么就只剩下九十一个方圆百里的土地面积。如果诸侯国又被分封到二十一个方圆七十里的土地，这样算下来就有十个方圆百里的土地和二十九个方圆十里的土地面积，天子的领地就只剩下八十个方圆百里的面积和七十一个方圆十里的土地面积。如果又把六十三个方圆五十里的土地划分为诸侯国，这样算下来就有十五个方圆百里的土地和七十五个方圆十里的土地，最后天子只剩下六十四个方圆百里的土地面积和九十六个方圆十里的土地面积。诸侯国的下士，他的俸禄可以够九个人生活，诸侯的中士的俸禄可以够十八个人生活，诸侯的上士的俸禄可以够三十六个人生活，诸侯的下大夫的俸禄可以够七十二个人生活，卿的俸禄可以够二百八十八个人生活，国君的俸禄可以够二千八百八十个人生活。中等诸侯国的卿，他的俸禄可以够二百一十六个人生活，国君的俸禄可以够二千一百六十个人生活。小诸侯国的卿，他的俸禄可以够一百四十四个人生活，国君的俸禄可以够一千四百四十个人生活。在中等诸侯国，诸侯国君任命的卿，他的俸禄等于小的诸侯国的由天子任命的卿。由天子派去各诸侯国做监察的大夫，他的俸禄跟大的诸侯国卿的俸禄一样，他的爵位跟中等诸侯国的国君一样，他的俸禄是从方伯那里拿的。方伯为了能够朝见天子，在天子所在的县城里设置天子专用的用于斋戒沐浴的土地。面积大小跟天子上士所受封的土地面积一般多。诸侯的嫡长子可以历代世袭国君位置，大夫的嫡长子不能继承爵位。德才兼备才会被任命，有功劳才会被赐爵位。没有赐予爵位的，就被视作天子的上士，并用上士的身份去管理其他诸侯国。诸侯国的大夫，既不能世袭爵位也不能世袭俸禄。
六礼：冠、昏、丧、祭、乡、相见。七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八政：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
译文
成年冠礼、婚假礼、服丧礼、祭祀礼、乡饮酒礼和乡射礼、相见之礼就是所谓的六礼。父子关系亲密，兄弟手足之情，夫妇相敬如宾，君臣有忠义之情，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誉，宾客来往有礼，这七种伦理关系就是所谓的七教。饮食有制度，穿衣着装有规定，手工耕种有政策，器具的种类，统一度量衡，重量标准的规定，数学的进位制和布匹的面积大小就是所谓的八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