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书涵盖沙俄和苏联(俄)两个历史时期,时间跨度自古罗斯至1991年苏联解体,目的是对该历史时期内俄罗斯海洋战略确立、发展、演变建立比较完整的体系,对不同时期俄罗斯海洋战略的实施形成规律性认识,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把握俄罗斯海洋战略的发展历程。
1991年苏联解体后,在俄联邦出台的一系列有关海洋政策的文件中,从职能作用的角度出发,将海洋政策概括为海军活动、海上运输、海洋资源和海洋开发与保护、海洋科学活动四大内容;从海洋地理角度区分,俄罗斯海洋区域包括三洋、六海和一地区,“三洋”是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六海”指地中海、黑海、亚速海、里海、波罗的海和日本海,“一地区”即北极地区。需要强调的是,北极地区包括北方陆地区域、北冰洋海域以及海中岛屿,俄属北冰洋海域通常是指俄罗斯北方大陆架向北自然延伸至边缘地带的所有海域(海水、海底),甚至包括北极领空。该书所涉及的研究范围就是建立在上述海洋政策所包含内容的基础之上。
从研究内容来看,该书几乎涉及俄罗斯海洋战略全部组成因素,即海军、海洋科学研究、船舶制造、商船队、渔猎队、海洋职业教育等。
海军是海上力量的主体,也是俄罗斯海洋战略实施的主要载体。为获得波罗的海出海口,彼得一世组建了俄罗斯历史上的第一支海军,为战胜瑞典取得北方战争胜利起到决定性作用。彼得一世如愿以偿获得波罗的海出海口,俄罗斯由此进入帝国时期。沙皇俄国时期,俄罗斯海军力量发展相对滞缓,这与该时期国家对外政策主要表现为陆地扩张不无关系。苏维埃政权建立后,在改造旧俄海军基础上建设红海军,但限于国民经济基础薄弱,海军发展缓慢,海军始终作为陆军“忠实助手”而发挥作用,直至“二战”结束,情况发生变化。冷战时期,面对国际局势变化、美国世界霸权地位的确立和咄咄逼人态势,苏联开始改变海军发展战略。赫鲁晓夫基于未来战争核武器为主导的理念,优先发展核武器和核潜艇舰队。1964年,勃列日涅夫执政后推行“全球扩张”战略。1967年,海军元帅戈尔什科夫更是发出了“红海军,到远洋去”的命令,加快建设远洋导弹舰队,苏联与美国展开全球争霸。
海军的建设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国家经济发展水平,尤其是重工业的发展程度,其中船舶制造业的技术水平直接决定海军舰艇规模和海军装备程度,对海军作战术也会产生重要影响。俄罗斯自基辅罗斯时期起开始建造木帆船,至20世纪下半叶建造原子破冰船和核导弹巡洋舰等大型现代化舰艇,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海军舰队也走过了最初的木帆船舰队、蒸汽帆船舰队和核导弹远洋舰艇舰队的发展历程,舰队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海军的发展壮大。故船舶制造业是海军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与西欧国家不同,俄罗斯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前,海军发展建设水平远不及英、法、德等国家。因此,在俄罗斯形成了民用船舶作为海军后备力量的传统,这些民用船舶包括商船、渔业船只和海兽捕捞船只,平时各自从事海上经营活动,战时装备武器参加战斗。19世纪下半叶建立的“志愿者舰队”便是在俄罗斯海上力量薄弱的情况下组建的一支特殊舰队,和平时期从事海上运输业务,战时则可以立刻武装起来投入战斗。此外,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民用船队在运输战略物资和人员方面均发挥重要作用,尤其为取得卫国战争胜利做出了应有贡献。故民用船队的发展和建设作为海洋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可或缺。
顾名思义,海洋战略不能离开海洋,制定海洋战略必然首先要对海洋有所认识和了解,这就需要对海洋进行科学考察和研究。从空间范围来说,海洋水域、海中岛屿以及沿海陆地,甚至海水、海底以及海洋上空均属于海洋科学研究对象;从研究内容来说,涉及海洋地理学、海洋地质学、水文气象学、生物海洋学、冰川学等多个海洋相关学科的研究。起初,俄罗斯海洋研究是与海上探险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基辅罗斯时期,欧洲北方沿海地区的居民便开始在白海、巴伦支海以及喀拉海沿岸地区从事海上渔猎和近海贸易活动,逐渐形成对上述海域的最初认识。截至20世纪上半叶,俄罗斯海洋科学研究成就斐然。海洋战略的制定与实施应该建立在海洋科学研究的基础之上,没有海洋科学研究的发展,也就无法制定科学合理的海洋战略,而海洋科学研究同时也是海洋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两者相辅相成。
一个国家海军建设的根本有赖于经济实力和学科技术水平,有赖于海洋科学研究和舰船建造水平的提高,海军的发展更有赖于专业的海洋从业人员。没有雄厚的经济基础,尤其是雄厚的重工业和海洋科学研究基础,造舰技术落后,缺少受过优良教育和严格训练的将领和海员,想要建设强大的海军只能是奢望。因此,海洋人才的培养也是海洋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彼得一世重视海洋人才培养,创建海军的同时开办海洋学校,培养海洋专业人才。此后,海洋人才培养一直是俄罗斯海军发展的重要内容,是俄罗斯职业教育的主要组成部分。彼得一世于1701年创办的数学和航海学校开启了俄罗斯海洋职业教育的大门,此后俄罗斯海洋职业教育逐渐发展成熟,教育体制日渐完备。无论是沙俄时期,还是苏联时期,集中在波罗的海、黑海以及太平洋沿岸的各类海洋职业教育机构为国家培养了大批海洋专业人才,在推动海洋战略实施和海洋事业发展中作出了杰出贡献。
需要强调的是,俄属北极地区作为俄罗斯主要地理区域和海洋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重要的经济、政治和战略意义。基辅罗斯时期,欧洲北方沿海居民就开始了北极海域的探索。18世纪下半叶,彼得堡科学院院士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罗蒙诺索夫(М.В.Ломоносов)首次阐明北极地区、北海航线对于俄罗斯国家发展的重要意义,提出要对北极地区进行科学研究并开辟经北极海域通往西伯利亚地区的海上通道的可能。沙俄时期,限于财政经济困难,政府无力开发北极地区,该地域基本属于待开发状态。苏维埃政权建立后,鉴于北方地区丰富的木材资源、水资源、煤炭和有色金属资源对国民经济恢复和发展意义重大,1920年苏维埃政府制订北方开发计划,北极开发上升至国家层面,北极地区发展由此进入历史新阶段。在北方开发计划中,特别强调加强北极海域、岛屿和北冰洋沿岸陆地区域研究,计划全面开通北方海上航路。北方海上航路对于北方地区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对于欧洲北方地区和西伯利亚北方地区的物资交流、西伯利亚地区的经济开发发挥了重要作用。此外,北方海上航路穿越北冰洋连接北大西洋和北太平洋海域,战略意义十分重要,作为俄罗斯海洋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本书重点关注的问题。